第4章 死亡如风
尹东来抄起锄头向前狠狠砸下，只是，七十岁的高龄让他的手并不稳定，没有任何奇迹，也没有所谓的底牌，只有一个古稀的老人笨拙地面对持刀的暴徒。
“噗——”
血浆迸现，扑过来的黑衣人轻松躲过尹东来的锄头，用剑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
尹江扶着奶奶正在往后山上跑，他回头看向家的方向，正好看到这一幕，泪水夺眶而出，但他却不敢哭出声。他怕哭声会引来黑衣人的注意，到时候，爷爷的死亡将毫无意义。
“老东西，竟然想诓骗我。你们进去搜一下屋子，看看还有没有残余。”领头人啐了一口唾沫，他们并不是土匪，此次行动不为钱财，只为杀人。
“老大，里面的饭桌上有三双碗筷，应该有两个人逃走了。”
“把屋子烧了，从地势来看，他们也只能向山上跑，山中野兽众多，想必也活不了多久。”
尹江此时和奶奶躲在山林的一块低洼处，尹婆婆年纪太大，根本走不快，此刻，他们距离自己的房子仅有五十米。
大火很快吞没了尹东来的房子，连同尹东来和尹三爷的尸体一起。尹江和奶奶不得不接受屋毁人亡的事实。但这种打击对于一个年逾七十的老人来说还是太大了，尹江转头看向奶奶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死过去。
一众黑衣人生怕有人遗漏，站在领头人后面静静地看着大火将房屋烧毁。
“老大，你说上头为啥要屠这么偏僻的一破村子？”一个小个子的黑衣人问道。
“哼，小村子才不会引起升渊堂的注意，但是，如果数量足够多，你猜会怎么样？”黑衣人首领冷哼道。
“升渊堂肯定会派人查吧？”
“或许没等升渊堂的人查出结果，他们的本部就岌岌可危了。”
“嘿嘿，那到时候小的们就可以和老大一起吃香喝辣了，上头不是说了嘛，只要干完这些，就赐给老大一枚晋元丹。提前恭喜老大，马上就成为元师啦！”小个子黑衣人的谄媚之音不绝于耳。
或许是下属的谄媚让首领高兴过了头，或许是房屋的大火让他有些呼吸不畅，也或许是他觉得附近已经没有活人，没必要遮遮掩掩了，黑衣人首领把自己的面罩摘了下来。
尹江的五官六感从小便很强，哪怕距离五十米远，他依然能听清黑衣人的对话，看清他们的行动。
当黑衣人首领将面罩摘下来的时候，尹江便牢牢记住了那张脸，一条手掌长的疤从他的左侧额头一直延伸到右下的嘴角，一双三角形的小眼睛像是毒蛇，左边的眉毛不知是习惯还是伤疤导致的，时不时挑动一下。
一直到房屋烧的只剩废墟，这群黑衣人才离开，但尹江还是不敢妄动，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像是万物的新生，又像是万物的结束。
奶奶还是没能挺过山林夜晚的阴冷，昏过去之后再也没能醒来。
至此，除尹江外，尹家屯全村三十八户共计一百零九人，一夜之间，全部被屠杀。
尹江将奶奶从山上背到家门前，看到地上倒在血泊中的爷爷，再也控制不住，他嚎啕大哭，发泄心中的悲伤和愤怒。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离他而去了，这份离去甚至没有预警，一切都那么突然。尹江前一天还在畅想自己长大要成为像墉黎大人那样的英雄，一夜之间，所有的愿景和未来都被摧毁。
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恨
和
复仇！
一天后
尹江的力气很大，快要赶上成年男子，但十岁的他个子不高，当时背着奶奶下山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将爷爷奶奶还有三爷埋葬，从废墟中找出家里的银两，又从其他人家里拿了几件衣服，最后决定去奉先城，他知道这里是升渊堂的地盘，即便升渊堂并不在意一个小山村的得失，也要让他们知晓此事。
从小到大，尹江只有在四年前和爷爷去过一次奉先城，但他的记性极好，知道去奉先城的路，哪怕这趟路程走路需要五天时间。
尹江在路上走了三天，累了就在附近找个干净的地方睡下，尹江还有个很奇怪的特质，几乎从来没有动物敢接近他。不管是村里的狗，家养的猫，还是山里的野猪，无一例外。
这种特质让尹江失去了和小动物亲近的机会，也避免了很多危险。
在这条通往奉先城的路上有个驿站，名为烽烟驿，驿站不大，环境也算不上好，主要供来往的劳工歇脚。
距离奉先城还有两天脚程，尹江决定晚上在烽烟驿住一晚。
驿站老板是个胖子，传言当年是个屠夫，有一天和买家争执，失手杀了人从外地跑到这躲避，在荒郊野岭开个驿站也确实需要这种胆量的人。
当晚的驿站人不多，尹江这明显的孩子模样还引起了大人们一番讨论。
“小娃娃，这么小一个人干嘛去啊？你家大人呢？”一个大胡子中年人笑问道。
尹江转头看了大汉一眼，眼神冷漠，没有说话。
“这小娃还挺倔，模样长得倒是俊俏，大宽，要不你直接抓去给你家倩倩做童养夫吧哈哈哈。”大汉一边开玩笑一边挠了挠后背。
“老周，别胡说，我看这小娃气质内敛，没准是哪里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出来历练的。”
“欸，我也是开个玩笑嘛。小娃娃这么小敢出来独自闯荡，我也是佩服得很呐。”姓周的大汉笑笑，便不再关注尹江。
过了一会儿，有人突然说了句：“下雪了！”立刻引起了屋内人的兴趣。
明明刚刚天气还很晴朗，怎么突然下雪了？
人们来到屋外，连驿站的老板都跑出来，人们抬头望去，远方的天空还有星光，唯有头顶的位置阴云密布。
尹江也被这奇怪的天象吸引了，他来到屋外，仰头看天，以他的目力，似乎有两团黑影在云层之上纠缠。
突然，他的胸口一热，一簇不大的光芒从胸前出现，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众人发出惊呼，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