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出闹剧出门去
楚夫人心中明知楚中天在演戏,却因为玄道表现而震撼,根本不想楚中天到了这时候又何必演戏。楚玄道所言,乍一听大逆不道,但知晓内情的她却明白的知道这些话都是楚中天方才跟自己说过话。玄儿真的有心灵感应吗?不然,玄儿怎么会知晓这些。难道,那些话都叫玄儿偷听了去?
楚夫人马上就知道玄道偷听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姐弟几个在后花园那门口遇上了呢。可玄儿怎能一桩桩说得如此明白呢?真的有心灵感应?玄儿越来越叫人难以捉摸了呢。都怨那苏老道,他没来的时候,玄儿即便记不起来,却还没有更多的变化。可苏老道来之后,发生多少事啊?连玄儿都变得越来越……让娘放不下心了。得亏那老道死了,死得好。
不对呀,那老道死了,却又指点玄儿去玄黄宫,人家真的会替玄儿瞧病么?楚夫人禁不住又患得患失起来。所以,对于楚中天的话,根本便雨过地皮湿,过耳穿堂风,听而未闻,毫无反应。
楚夫人的沉默让楚中天心中一沉,知晓大夫人对自己愤懑被玄道这几句话挑动的更大了。可玄道你个小崽子如此撕破面皮,真当你老子好相与?反了你了。
其实楚中天心中倒也未必真的对玄道打打杀杀,只是被二夫人逼得,不得不说几句狠话。他心中本来也因为放置她们娘仨在老家颇有些不忍。但这些不忍,却被玄道这几句毫不客气撕破脸皮的话给冲到九霄云外。心中,有的只是对玄道的怒火。
此时,他早忘了玄道失忆的事实,怒气勃然欲发,将发未发之际,玄道早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似有意,似无意,说道:
“我本来没病,只是磕破后脑勺,一些事记不起来罢了。可那臭道士一来,我还真有病了。现在想来,什么派臭道士来治病,只恐是来害我的。其实,你要看不惯我,直接过来说,离我远点我瞧不上你,我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何必派个道士来害人呢?害人害己的道理都不知道,年纪真活到狗身上去了。谁想那臭道士立马就死了,真是苍天好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苏妙玲两个手臂哆嗦,也不知是气得,也不知是装得,娇怯怯的说道:
“老爷,您听听,这,这……是什么话。”
楚中天衣袖一拂,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玄道,你个逆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有话说话,别夹枪夹棒的。想跟老子斗心眼,你小子还嫩呢。”
“我哪里敢?”
玄道坐在门槛上,仰着脸,说道:“是你要打要杀的呢。我虽然不记得你,但别人却知,你真是我的父亲呢。当然,现在我失忆了,你又没失忆,却要来杀我,我又何必认你呢?认了你,叫你来杀我吗?所以,你少拿身份来压我。你也没资格来管我。”
楚中天真个被玄道气得浑身哆嗦,“我没资格?我打死你这个逆子,省得你坏了楚家门风。拿家法来。”
楚中天一声大吼,管家黎叔不敢怠慢,只得转身去取家法。楚夫人站到楚中天跟玄道之间,泪眼婆娑,“老爷,你方才才说玄儿病得治,说过马上就忘了吗?玄儿失忆之事,月前就报与你知晓,可不是今儿个才知道的吧?家法,老爷您忍心取家法吗?”
楚中天板着脸不语。说话间,黎忠恕黎叔已经取出来家法,却是一根油着红漆的水火棍。楚中天便去抓棍,黎忠恕向后一缩,看了楚夫人一眼。
“拿来。”
楚中天低喝一声,黎忠恕不得不将家法棍递给楚中天。“夫人闪开,莫非你还要护着这逆子不成?”
楚夫人却动也不动,两下僵持,一个要向前,一个便拦着。那二夫人苏妙玲也上来拉楚中天。当着林道长的面,楚中天不得不取家法,不然,玄道这一通闹腾,还不让别人看了笑话,只当楚家家风不好。大夫人拦着,楚中天还作势,二夫人一拉,楚中天便就势一退,他也不舍得真打玄道,毕竟抛开玄道失忆不说,玄道毕竟是长房嫡子,又不在身边,心中未免有亏欠之意。林道长也起身来劝玄道,教他说句软话认个错,这事便过去了。又不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吓唬吓唬就罢了,难道还真打吗?
楚璞本来想看个热闹,见此情景在,知道玄道这一顿打是脱过去了,心中未免遗憾,面上却也一副悲痛样,预备词语,想着怎生借着替玄道解说的当口再种下一根刺。正拼命想着,大人们也正在拉拉扯扯,玄道却从门槛上站起来,从腰里摸出来一柄匕首,大声说道:
“又拉又扯的做什么,演戏吗?演戏街上演去,还有观众看,家里演的哪门子戏?不就是要拿杠子打杀我吗?我早说了,打杀就打杀,拦着他作甚?你不是要来杀我吗?其实用杠子还不如用刀。喏,我这里有把刀,给你,一刀子捅在这里。”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照着这儿捅。你不捅,就别做戏。”哐啷一声,玄道将匕首扔到了楚中天的脚下。
“来啊,来捅我啊。捅死我不就遂了你的意了?”
玄道的叫嚷,震惊了屋内所有人。一时之间,众皆哑然,屋内寂静一片。
“怎么,刀都给你了,就在你脚下。捡起来啊,杀我啊。”
玄道嗤啦一声,撕开胸前以上,拍拍胸口,“照着这儿捅,怎么,你有胆子喊着打死杀死,没胆子动手吗?要没胆子动手,请你离开我的家,我不认识你。”
“玄儿,你……”楚夫人大哭起来,“你又怎生魔怔了?快别吓为娘了。”
“我没魔怔,我心里明白着呢。一句话,你杀了我,你遂了心。你不杀我,滚回你的晖庆州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玄道目光炯炯,直冲着楚中天,“你要是没胆动手,你一句话,我自己拿刀捅死自己。说,你是不是要我死?”
“玄道,你别胡闹。”
林道长急忙拉住他。玄道的性子竟然如此之烈,楚中天也呆了,这还是我那个畏畏缩缩岁的儿子吗?怎么就像仇人似的?这……这……这可怎么收场?
“你不走,我走。”
玄道很干脆的掩上怀,转身就走。
“从今天起,这个家,我不待了。我出家去。娘,我要到玄黄宫出家,您要是放心,就让儿子自己走。您要是不放心,就还让儿子跟着林道长走。反正都收拾好了,我回去换件衣服就走。”
玄道本来便拿定主意要去玄黄宫的,但突然晋入妙灵之境后,竟然听到了父母因为苏老道的死而吵架,这才知晓楚中天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苏老道死了,而且,将苏老道的死归责于自己。又加上楚璞楚钰那种态度,再想一想姐姐屡次三番提醒自己不要随意想着到晖庆州里去,玄道哪里还不知道,这个便宜老爹楚中天对老家的这些人不待见?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更何况玄道早知,苏老道打着捉鬼的旗号,实则是欲以邪术害自己。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竟放出来玉虚子,正所谓害人不成反害己。现下楚中天又因为苏老道之死来怨自己,还跟母亲说出要打要杀的话来,玄道早已一片冰冷。
回到房间,什么春天秋天的,夏天的,冬天的衣物,玄道全都找了出来,一股脑的装进了玄黄双鱼戏珠戒指里面。又取了一把长刀,一把短剑,一并扔进戒指空间。想了想,把所有的零花钱找出来,一共五百六十七个金币。五百个金币包了一包,也放进戒指空间。脱下长衫,找了几本素日里惯常看的书,连同六十七个金币一起,打了个包裹。做完这些,心下已经拿好主意,马上就走,不再停留。
而玄道的扬长而去,却惊掉了屋内一地眼球。
“老爷,这就是您想要的?算啦,老爷您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玄真已经在道院学习,自有道院看护。玄儿又要出家,这个家,想必也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玄儿是我的儿,我的儿要出家,当娘的怎么能不跟着呢?”
楚夫人鼻孔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冷笑,转身吩咐道:“来人,给我整理行装,送玄儿出家去。”
丫鬟仆妇们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闷头各自化作鸟兽散。楚中天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林道长苦笑一声,简单将玄道体内状况说了一遍,最后道:
“苏道长临走之前,曾经说过,要是出现意外,可去玄黄宫去治疗。如今苏道长已经仙去,现在再猜度话里意思,已是无状。但玄道状态确实不妙,我这几天一直试图调理,奈何我乃修法,于元功一道所知甚少。唯今之计,若要去根,只能去那玄黄宫碰碰运气。楚大人事务繁忙,本来我也恰巧上京一游,夫人的意思,是托我顺带玄儿前去。可如今玄儿弄性子,我倒不好出面了。楚大人还是先跟玄儿谈妥再议吧。”
楚中天点头,急忙去找大夫人。现在大妇正气,须得想好缘由,先让大妇消气,再一起去劝玄道。玄道正在兴头上,这时过去,可不是个好机会。却孰料大妇气还没消气,玄道房里小厮已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玄道非要离家,现被黎叔堵在了门口。
“这个孩子,怎生如此叫人不省心啊。”楚夫人也顾不得生气,急忙先跑去看顾玄道。却见玄道换了一身青色的短装,后背上背了一个包裹,咯吱窝里夹了一把油纸伞。黎忠恕堵着门,就是不让玄道出去。
楚夫人一把拉住玄道,只是抹泪,却不开口。楚中天咳嗽几下,板着脸说道:
“日头马上落山,你要到哪里去?瞎胡闹什么?”
玄道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不走我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我离开楚家呢,怎么又称胡闹了?”
“你要挟我是吧?老黎,你让开。我看他怎么走。”楚中天被玄道激怒了。
“老爷息怒。”
黎忠恕劝道,“少爷,你看老爷都生气了。快先回去,马上就到晚饭时了。这时节,就是走,也走不几里路就黑天了。等明儿再走如何?”
“不,你闪开。你让他走。”楚中天道,“无法无天了还。”
黎忠恕只得闪开到一边,玄道挣脱开楚夫人拉着他的手,迈开大步就走。楚中天只以为玄道故意作态,没料到这小子竟然真个直接向外走,当下冷冷的说道:
“谁让你就这样走了?你真要走,便放下我楚家的东西再走。带着我楚家的东西走,谁允许了?”
玄道转回头,盯着楚中天的脸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一语不发。楚中天心里松了口气,指着玄道说道:
“你要真的走,我不拦你。但是,我楚家的东西你必须放下。你背的包,你带的伞,你身上穿的衣服,你脚上的鞋子,可都是我楚家之物。我养你十三载,你不念我的情,我也不怪你。谁让你失忆了呢?可你现在走,好,你走。放下我楚家的东西,走。马上走。不然,就给我乖乖回家去。”
他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严厉,心话,你不是要走吗?哼,你才多大,毛都没有长齐,就敢跟我叫板?老子也不打你,也不骂你,光大义也能镇压你。
玄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盯着楚中天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我现在倒有些清楚你的为人了。楚家的东西?好,说得真好。照你的理论,我确实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楚家的东西,要离开,确实不能带走。不就是要我留下楚家东西吗?给你便是。只希望我给你楚家的东西之后,你就算为了你楚家颜面也好,为了你的承诺也罢,不要再无故阻拦于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可别做个说话不算话之徒,教人笑话,凭白惹人笑谈。”
一边说,一边把后背上背的包裹并油纸伞放在地上。然后开始脱去上衣,往地下一扔,冷冷的说道:
“今日之辱,玄道铭刻。多谢你在我临走时给我上了精彩一课。我谢谢你。”
他赤着上身,先踢掉脚上的鞋子,再解开裤腰带,直接脱得光溜溜的,只留下一条小裤衩。回头看了看楚家的大门,竟有些虚幻的感觉。好笑,真的好笑。
再转头看见楚中天已是面色惨白,楚夫人涕泗涟涟,被几个仆妇拉住,进不得前来。淡淡的一笑,缓缓开口说道:
“我今年虽未成年,但已有羞耻之心。所以,这条小裤衩,我不能脱。但我也不能就这样带着你楚家的东西走,怎么办?我拿什么赔你呢?赔你一条胳膊一条腿?我心不愿。丑话我说在头里,你今儿个不就是因为那臭道士的死来找我兴师问罪吗?我今儿个一身毛病全拜托那臭道士暂且不论,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要不是我玄道福大命大,说不定早在臭道士给我驱鬼的时候就被那道士变成白痴了。所以,严格说来,我不欠你什么。这条小裤衩,我带走。脚上这双鞋,我也穿上。因为,那个害人精臭道士是你派来的。臭道士死了活该,我穿你楚家一条裤衩一双鞋,就算是那道士拿命换的吧。我不再追究你派道士来害我了,日后你也甭想妄自以便宜老子自居,今天咱们恩断义绝。祝你官运亨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一别两宽,各自勿扰。”
“你……你……你气死我了。”
楚中天满脸涨红,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玄道逼到了墙角。玄道要是这样走了,岂不是一出父逼子的山村奇景,街坊邻居全都看在了眼里呢。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玄道就这样赤条条走出去,叫楚中天如何自处?而且,玄道才多大,竟然面不改色的说记住今日之辱,多谢教他一课。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母亲,我走了。要是儿子能出息,一定回来看你的。楚中天,你也别再假惺惺演戏了,给自己留点尊严吧。扪心自问,我不欠你什么呢。所以,少拿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来恶心我。”
玄道将身一纵,跳出大门,健步如飞,一直往深山里跑去。
玄道跑的快,楚家人追得也快。楚中天话语进逼本来是为了吓唬玄道,谁知玄道真个光棍,跑得比兔子还快。所以,反应过来的楚中天竟然比家丁们追得还快。但无论怎么围追堵截,玄道却连头也不回,一直跑到西山山脚下的湖泊处,一个猛子扎进去,打了几个水花,游鱼似的飞快的游向湖面当中。任气喘吁吁追过来的楚中天并一干家丁,喊破了喉咙,也不理睬。
这一幕,早把玉虚子笑了个倒仰,喜的不行。
“乖徒儿,你这是做什么?师傅我真没瞧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洗澡心急,家里就脱光了哩。起先师傅还奇怪,你往西山跑作甚,却原来是洗澡来了。怪不得屋里时候你便穿上那宽松的小裤衩,没穿小内内呢。”
“滚,为老不尊的老变态。”玄道心情不好,直接开骂。
“啧啧,太没礼貌了。你要真不挂一丝的离开楚家,你戒指里装的那些算什么?”
“你管得着?本大少爱咋咋,这是我的家,我的地盘,我做主。别觉得你是师傅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我这个徒弟还是你骗来的呢。”
“呃。”玉虚子讪讪而笑,看出玄道心情不好,自觉的岔开话题,“他们叫你的,你就不理睬了?我瞧着一会儿他们就下湖了。”
“爱下不下,关我甚事?”
“嘿。你这小子。以退为进玩得挺溜呀。”
“要你管?”
“得得,我不说你了。人家都摇船过来了,你小子自己应付吧。我老人家,还是乖乖离开,老喽,讨人烦喽。”
“我嚓……”
楚中天待得夫人赶到,家人们早找来了三条小船。楚中天扶着夫人上了最大的那个,三条船一齐摇动,不多时便来到仰面向天在水面上上浮浮沉沉的玄道左近。玄道也不理睬,径自合上眼睛。
“去,把少爷拉上船来。”楚中天叫了几声,见玄道豪不理睬,吩咐道。
黎忠恕黎大管家一船当先,摇到玄道身边,伸出手去。“大少爷,快点上船来。”
玄道睁开眼睛,踩着水立起身子,露出上半身,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是谁?我自游我的泳,你们为什么来打扰我?”
“我……我是黎叔啊?大少爷您别玩了,上船吧。”
“黎叔?我认识你吗?大少爷,你在找你们的大少爷吧?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们的大少爷。”
黎忠恕尴尬的朝着楚中天一笑,很明显现在玄道正在气头上呢,大睁着眼装糊涂,也没法逼他。
楚中天沉声道:“玄道,我……我刚才态度……那个,你先上来,有什么话回家里说去。”
这话里话外,可就显得楚中天低头了。玄道却依然不买账,“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围住我?”
玄道一头扎进水里,闭气游出去十几丈,再钻出水面。三条船又围了过来,这次开口的是楚夫人。
“玄儿,快上来吧。你再不上来,娘这心里……”
楚夫人出面,玄道终于不再装糊涂,“要说叫我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我说得清楚,他不走,我走。而且,我刚才可是脱得光溜溜的走出来的,你又眼巴巴的跟过来做什么?楚家村里有这号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我从来没见过呢,今儿个开眼了。这个小湖,是楚家村的,不是你楚家的。你楚家的人有什么理由拦我?”
“玄儿,你父亲他也……也没因为那道长的死责怪你呢。你就别治气了。”
“治气?我才没有呢。我现在身无寸缕,心底无私天地宽呢。我治得哪门子气?都别烦我,谁烦我我跟谁急。”
玄道又是一个猛子,扎出去老远。
楚夫人哭道:
“玄儿,你要是不上来,娘可就跳下去陪你了。”
玄道吓了一跳,念头一转,却高声叫道:
“娘,是谁逼你吗?原来他不但想让我死,还想让你死啊。也好教人看清楚那嘴脸,到底是一番怎样的人面兽心。娘,你跳下来吧,大不了,咱娘儿俩一块死。”
楚中天喟然长叹,沙哑着嗓子道:
“罢了罢了。玄道,是我不对,虎毒尚不食子,我怎能连兽都不如?我只是说说而已。你骂我人面兽心,我不怨你,这些年确实是我亏欠了你们。你让我做甚么都行,只要你上来,好吗?”
楚中天这一番话,说得尽情尽义,一阵情切中又颇有几分悔意。这番心意,玄道自然感受得到。不过,他想了想,却道:
“不好意思,如果我没有失忆,或者我会感动。但我已经失忆,心里面根本便没有你的影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样,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怎样。所以,家我可以回。因为我娘在家。娘在哪里,家便在哪里。但我却不会强求你做甚么。因为,你没有资格。对,在我心里,你就是没有资格。你凭什么能让我要求你做什么呢?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即使你真的是我的什么人,现在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失忆了呢。我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楚中天一脸哑然,竟无话可说。半天才道:
“玄儿,我知道了。不过,我希望能接你们去晖庆州……”
玄道立马截住他的话头:
“你想接谁去那是你的事。不过,我是不会去的。玄黄宫之行是早就定好了的,明儿一早,不管有没有人一起,我是必然要走的,谁也拦不住。我现在也没心情回去,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娘陪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娘就什么时候回去。”
一番纠缠乱闹之后,玄道终也雄赳赳的回家。不过,他一回去,就把自己反锁进屋里,谁也不见。用他的话说,他要出家,去玄黄宫出家,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楚夫人跟楚中天狠狠吵了一架,毕竟挽不回儿子的心,当下决意要跟玄道一道走。此番抛家别舍,楚中天却又不愿,而且动了接她们去晖庆州的心思。免不得又是一番争执纠缠,终于各自妥协。林道长去帝都,玄道便跟着先去帝都再转玄黄宫,但,不是出家,还要负责带回来的。楚玄真自回道院学习。楚夫人不知作何想,竟不同意去晖庆州,仍留楚家村。楚中天却也没辙,只得独身一个带了楚璞回去,倒留二房苏妙玲并楚钰留在楚家村,也不知作何想。
于是,次日一早,玄道便告别了母亲姐妹,跟着林道长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程。至于楚中天心中如何作想,二房如何作想,玄道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随他去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是那真玄道。母亲可以认,其他的,就暂缓吧。终于走出楚家村了,海阔天空一路是红是蓝,就看玉虚子师傅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好一个明道院呀,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