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叔可要做我的皇夫？（十八）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却还未曾寻到摄政王的踪迹，朝堂上唱衰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黎湘将又一封请求为摄政王举办丧礼的折子摔到了地上，气得不行：“这帮老东西，自己的正事不做，天天盯着别人的生死做什么。”
一旁侍候的宽福忙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叫朕怎么息得下怒。”
黎湘喝下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好不容易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一点。
这么久都没找到人，也并无什么消息传来，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宽福，你觉得当如何？”
宽福小心翼翼地揣测道：“奴才不知，只是奴才想着，若是当真举办了丧礼，便是向世人宣布摄政王已死。到时摄政王回来了，又该如何自处呢？”
“奴才都能想到的道理，诸位大人们怎么却想不通呢？”宽福抬头看了一眼黎湘，又道。
黎湘冷笑：“这帮老狐狸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有人居心险恶，在其中浑水摸鱼罢了。”
黎湘打定主意要继续找，她不相信宋辞云那么轻易便会死掉，也觉得他不会是那般冲动，为了救人不顾自己的人。
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弄那劳什子衣冠冢，亏他们想得出来。
正思量间，殿外有人通传：“陛下，燕州有密信传来。”
黎湘忙召人进来，送信之人恭敬奉上信，由宽福拿起递交给黎湘。
黎湘拆开信，先看了一眼写信人，落款孟辛，是她之前派去与燕亲王府兵共同搜寻宋辞云的一个小官吏，也是宋辞云之前曾与她说过的他的人，黎湘暗中也给了他钦差大臣之职，让他遇事可自行裁决。
黎湘又倒回去读信，信上写道黎湘派出去的几人与燕亲王府兵沿着江道往下游搜寻无果，便怀疑是否被人救走，又返回到宋辞云落水处附近，开始在岸上寻找，又询问附近居民。
两州交界的地方本就偏僻，居住的多是山民猎户，骤然见到官兵都要吓死。只是在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中，却有一座大宅院，十分引人注目。
孟辛向村民们询问，无人知晓这是何人的宅院，只道从未见过里面的人进出，但有村民曾看见有人往这宅子里送去大量食物和用品，也不知是从何处运来，看着竟像是住了不少人。
孟辛正要去例行询问，燕亲王府兵首领却说那宅子无人居住，不必白跑一趟。
孟辛觉得不对劲，悄悄派人查了，这宅子的主人正是燕亲王一个侍妾的哥哥，他也怕打草惊蛇，只夜间偷偷靠近过，却听得里面的动静像是在练兵。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赶忙向江州新上任的司马借了兵，将宅院悄悄围起来了，只等陛下示下。
黎湘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宋辞云果然慧眼如炬，如孟辛这样一个小官吏，都如此胆大心细。
黎湘提笔写了几封信，让孟辛将宅院的人控制住，又让江州司马再出兵搜查燕亲王府。
燕州的官员她不敢用，毕竟是燕亲王的封地，她怕他们沆瀣一气，便只能舍近求远了。
送信人拿着信便要退下，黎湘突地问道：“摄政王可有消息了？”
送信人愣了一下，还是恭敬答道：“未曾。”
黎湘恹恹摆手：“好罢，你下去罢。”
“宽福，让禁军校尉岑琼带兵将燕亲王府和国公府围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宽福并不知道密信里写了什么，闻言有些惊诧，却还是应“是”退下了。
他心头隐隐有些猜测，总觉得怕是山雨欲来。
这么大的阵仗，黎湘也并没有准备藏着掖着，消息很快传遍了京中，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老国公和燕亲王每日在府中闹着要求见陛下，禁军却并不理他们，甚至将派出来的小厮一脚踢回了门内。
有那胆子大的，在早朝时当众询问黎湘，黎湘却并未说什么，只让众人等着就是。
等什么呢？
众人很快便知道了。
又一封密信送来，孟辛已经率人将那别院里的私兵全部控制住了，江州司马带兵去搜查燕亲王府，府中乱作一团。
王府的下人想趁乱带点值钱宝贝逃跑，驻兵本是懒得管的，他们的任务是搜查燕亲王谋反的证据。
只是燕亲王将那些重要书信等物藏在了自己最喜欢的花瓶里，下人不识字，将那些纸丢在地上，偷了花瓶便跑了，反倒让他们得来全不费工夫。
黎湘看到这里，差点笑出声。
只是看到燕亲王和张家往来的书信，甚至还有与北狄暗中往来的书信，黎湘的眸色冷了冷。
还敢与外族勾结，真不怕引狼入室啊。
黎湘将证据丢到三位辅政大臣面前，随即下令将国公府和燕亲王府抄家诛九族。
后面的事自有其他人处理，她特意带了照影，去到寿安宫，张太后大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她要亲自告诉张太后。
照影看着黎湘身后带了一队御前侍卫，有些不安：“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去？”
最近她好像被陛下刻意疏远了，很多事都不知道，也没办法往寿安宫递信，寿安宫的嬷嬷私下里敲打了她好几次。
她不甘地咬着唇，如今连这些嬷嬷也能教训她了，等她当了主子，看她怎么教训她们……
黎湘并未理她，青荇斥道：“陛下行事，哪轮得到你过问。”
照影低了低头，眼神更愤恨了，如今连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粗野婢子都敢呵斥她了，真不将她这个掌事宫女放在眼里。
黎湘如过无人之境，带着人直接闯入了寿安宫，手一挥，身后的侍从便将寿安宫上下都制住了。
侍卫并不敢动太后，只将张太后和她身边的宫人围了起来，张太后森冷地盯住黎湘：“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黎湘在主位坐下，“国公府和燕亲王府已经被朕拿下了，母后也是张家的人。”
张太后的心如坠冰窖，挣扎道：“那是你的亲皇叔和亲外家啊。”
“母后也知道那是朕的亲皇叔和亲外家，朕的皇叔和外家勾结起来想谋害朕，朕还要站着让他们打吗？”
黎湘站了起来：“谋反本该是诛九族的，只是朕实在不愿意背负弑母之名，倒是只好饶过母后一命了。”
这时，变故发生了。
照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抽出了离自己最近的侍卫的剑，一手抓住黎湘的手臂，一手将剑抵在她颈边：“别动。”
黎湘倒算淡然，并没有挣扎，只是随她抓着。
反应过来的侍卫心慌不已，便要围过来抓照影。
照影抖着手将剑更逼近了黎湘的脖颈几分，那剑锋只差一点便要割破她的皮肤：“都退下，不然我杀了她。”
众侍卫有些踟蹰，黎湘叹了口气，开口道：“都退下。”
众侍卫只好往后退了退，黎湘借机看了一眼青荇，见青荇早已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黎湘二人身上时，换了个位置，心里安定了不少。
惊鸿哪见过这阵势，都要吓傻了，颤着声道：“照影你在干什么！”
照影并不理她，只说：“给我备马和银子，我要出宫。”
黎湘好整以暇道：“惊鸿你看看，你将人家当妹妹，人家可没把你当姐姐。”
“谁要与她做姐妹，我本来该是做燕亲王世子侍妾的！”照影怒道。
“世子侍妾？这是太后给你开的条件，还是燕亲王开的？”
黎湘看了一眼张太后，张太后低头不语，颇有些魂不守舍。
“可是陛下身边的掌事宫女可比世子侍妾尊贵多了。”惊鸿十分不解。
“燕亲王世子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若是能嫁与他，就算做个侍妾也是幸福的。”更何况若是燕亲王事成了，等世子继承了大统，便是侍妾也做得了妃嫔。
黎湘觉得她实在是傻：“你这等轻易背主的人，燕亲王真敢再用你吗？怕是用过以后便弃之如敝履了。”
照影面色一冷，自知与他们废话了太多，将黎湘抓得更紧了：“快点，给我备马。”
只是她手抖得实在厉害，剑锋又过利，还是在黎湘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黎湘轻嘶了一声，实在没了耐心，给青荇使了个眼色。
青荇得了黎湘的示意，从早就找好的位置冲出来，一个手刀劈向照影的胳膊，照影不由得放脱了手中的剑。
青荇又一手抓起照影，丢在了地上，侍卫们赶紧一拥而上，将照影按住。
黎湘接过惊鸿递的帕子按在了自己脖子上，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只冷冷道：“带下去吧。”
照影被人拖下去，嘴上不停地咒骂着，连惊鸿都狠狠皱起了眉，实在不明白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黎湘脸色不变，看了一眼还在出神的张太后，道：“将太后送去静心苑，终身禁足。”
张太后回过神，还欲说什么，黎湘却不愿听她说。
“母后进了静心苑，可得好好祈愿摄政王平安归来。”
她不是很想听张家与燕亲王勾结在一起的缘由，也不想知道张太后和燕亲王之间的爱恨情仇，更不想知道张太后对楚湘态度有异的缘由。
人生在世，什么都要知道活得就太累了，反正果已经结了，又何必去探寻那个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