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中偶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郁郁葱葱密林，从肥大嫩叶间隙透出奇妙的光晕，而那弥漫在大树脚下的薄雾，宛如轻纱覆盖着大地。
纵横交错的树枝粗壮而又结实，像是一双张开的大手托住聚精会神、双腿盘坐的王向北。
“呼……”某时口中吐出一股浊气，向北双目乍然睁开，扬起的嘴角笑道：“嘿嘿，16级了。”
随着天边大亮，薄雾在强盛的光晕下缓缓散尽，不久，这块茂密树林的外头响起婉转动听的音乐，新生们的第一个学期正式开始了。
站起身，王向北轻点脚尖，借着阶梯状的枝干，很轻松的就从十米多高的大树中段落到地面。理了理深蓝色校服，向北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瞅了瞅自己青涩的面庞，笑眯眯的自夸道：“不错，帅爆了。”
接着小小的身影穿出密林，王向北挑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融入学生群。此刻，向北像是才刚洗漱完毕，表现出一副很童真、很朦胧的欣喜神色向着大课堂走去。
大课堂，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所有年级的学生都要在划定好的教室里共同学习语文、数学、历史，每堂课五十分钟，三门主课结束后到午饭前的这段时间，大家可以自由选择休息还是去劳动。
当然，在学校里劳动是有报酬的，虽然学费、住宿费全免，但能利用空闲的时间赚到些闲钱补贴家用，不少孩子都会选择去做，这也给校园里本就不多的保洁阿姨减轻了很大负担。
王向北自然不会错过，这和其前世的经历分不开，只要世界还未毁灭，钱，永远是平民生存的最大依仗。再说了，上次买那十三枚银针可是花光了向北的所有积蓄，绿毛青蛙至此一直干瘪着，现在，是时候让它重新振作起来了。
报名处，辅导老师在看到向北瘦小的身板后，贴心的将教学楼二楼走廊一段的地面卫生划分出来，从他那欣慰的嘴角能看出，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安排。
然后王向北从他口中得知，每个区域打扫的难易程度不同，拿到的报酬也不一样，像打扫走廊这种轻松活，每天只能领到十元钱。
金碧辉煌的走廊上，王向北扭动着腰肢缓缓步行，手中的扫帚在地面划出几个无形大字，口齿念念有词道：“我乃扫地僧是也，”言语间，那嘴角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要是辅导员此时看到向北，举手投足间的大师风范，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呢。
有那么一会后，就当王向北打扫完这段走廊，准备回去交任务的时候，左手边的一个教室里恰巧传出细微的交谈声。
“唉……张老师，你听说了没有，异常生物学这门课业好像下个学期要取消了。”
“嗯，我听说了，不止这门课，那个情感学好像也会一并取消。”
“啊？那我们要告诉他们吗。”
“不用了刘老师。我昨晚看到院长找他们俩了，估计说的就是这件事。”
“哎……”重重的惋惜声从门缝里挤出。
“我去，不会吧，这才第一天上课就听到如此爆炸的消息。”耳朵贴在门板上的王向北顿时震惊不已，在听到门后传来脚步声后赶忙跑开了。
从辅导老师那里领取完十元钱后，向北无趣的拖着身躯悻悻离去。
疑惑的眼球望着小男孩那惆怅的背影，辅导老师则一脸茫然，“咋回事，难道嫌报酬低了？”
……
心不在焉的用完午餐，王向北避开欢闹的学生群，再次回到操场旁的那块密林里。
虽已是初秋，但午时的艳阳还是给大地带来一丝丝炽热。不过林中参天大树的那些肥大枝叶却是将这一抹炎热尽数阻挡在外面的世界。
水汪汪眼睛扫视下头顶的大树，王向北脚掌用上力，沿着阶梯状的枝丫，跃上了一根早已经相好的枝干。枝干粗壮平顺，宛如一张大床悬于半空，正是小恬一会的好地方。
后背倚靠在树干上，向北舒展下双臂，吸上口清凉的空气，清澈的眼眸望了望地面上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斑，小脑袋随即无奈的摇了摇，看来想要解开我这具身体的秘密遥遥无期了。
许久，沙沙的脚步声在某个地方响起，像是在寂静的密林中演奏出一首委婉的乐曲。
似是被这轻微的声音惊醒，王向北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活动下因为久睡而稍显僵硬的脖颈，然后，纵身一跃轻点几枝树丫后平稳的站到地面。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向北寻着那声音的来向踱步而去。
在密林唯一一处无规则形状的光影下，一名单薄的身影此时正迈着惆怅的步履走进那圈光影的中心。脚步停下，沙沙的婉转音调旋即在林中悄然而散。
“叶老师，好巧呀。”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王向北拨开面前的枝叶小跑着迎上前去，兴奋的说道。
闻声，叶知秋转过身，先是一愣，接着生硬的脸庞上挤出难看的笑容，“王向北同学，原来你也喜欢在林中休息呀。不错，亲近大自然，可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
小手挠了挠后脑勺，向北讪笑着点点头，可一想到午前听到的那些窃窃私语，不免又为眼前的这位老师感到惋惜，嘴角立时弯出浅浅的苦涩。
看到小男孩那喜忧参半的神色，叶知秋蹙着眉头，疑惑道：“王向北同学，是上午的主课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吗？”
“叶老师，”嘴巴顿了顿，王向北很是不解的说：“黄海学院是静海市内最好的学院，如果排除那些外市慕名而来的学生，静海市下面可有一百多个镇子提供生源，既然如此，那么异常生物学这门课业再怎么冷门，也不会就只有我和雨朵报名呀，老师，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哈哈……”闻言，叶知秋却难得的开心大笑起来，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想着参军的孩子有那么点搞科研的味道了。
虽然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僵硬、不好看，不过笑声却是爽朗无比。
叶知秋指了指地面示意王向北先坐下身，随后从脚边草丛里找来一根枯树枝也屈膝而坐，接着，他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一边解释道：“异常生物学不同于生物学，我们只研究那些脱离生态常识的奇异生物们。但是这类生物都生存在世界各地某些隐秘的角落里，不仅数量稀少而且危险性极高。”
“为了活捉到这些奇异生物用于研究，不少依附于国家力量的私人武装为此还打造出一个全新的职业，拾荒者。”
“拾荒者？”小嘴呢喃，王向北满脸惊奇的迫不及待追问道：“叶老师，那么异常生物学招不到学员和拾荒者有什么联系吗？”
紧握的手掌用上力将枯树枝插到草地中，叶知秋深深呼吸下空气中淡淡的草香，这才继续说：“拾荒者诞生伊始的五六十年代确实在一些隐秘地带的外围捕获到一些奇异生物，那段时间也是异常生物学发展最好的时代。但随着他们踏足到那些地带的深处，凶险也随之而来，死亡成为了主旋律。”
“拾荒者们伤亡惨重，此后除了亡命之徒再鲜有新鲜血液加入，渐渐的他们也就退出历史舞台。而没有了奇异生物的活体来源，很多研究就不能开展下去，坚持不了几年，那些生化公司们也纷纷转投其它行业。”
“哎……”长叹一声，叶知秋望着向北认真听讲的面庞，无奈道：“在今天这个信息化高速发展的世纪，一个没有就业前景的课业，是不会有人选择的。”
“原来如此，难怪除了雨朵这个外甥女，也就只有我这个大冤种选择了。”内心默默嘀咕，王向北也无奈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柔和的光影下，师生二人相视畅聊，没多久，婉转动听的音乐声在密林外突兀响起。
站起身，叶知秋亲切的拉起王向北，硬棒的手掌掸了掸那小小屁股上的尘土，颇有些激动的说：“放心吧，王向北同学，虽然你最终选择参军，但我保证会全心全力带完你和雨朵这最后一届……也算是给自己的教育生涯留下最后一份美好的师生回忆。”
“嗯，叶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小脑袋瓜重重点了点，王向北庆幸自己遇到一位好老师，心中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