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微光
几日后，东皇在湖底的冰窟里醒来。
昏暗之中，只听见冰层融化的声音，刺骨的冰水从高处一滴一滴坠落到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东皇动了动手指，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山洞里，“这是哪？”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显得尤为空旷。
龙丘幽冥听见声响走过来，“小光头，你可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到湖里喂鲎鱼了！”
“灵渊呢？”东皇虚弱的坐起身问道。
“你快别折腾了，好好躺着吧！你这是被谁欺负成这样？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龙丘幽冥把东皇按回石榻上，结果用力过猛，东皇的头直接撞到坚硬的石头上，伤上加伤。
东皇无语的爬起来，“我问你灵渊呢？”
“我师父啊！他走啦！”龙丘幽冥抱怨道，“他将毕生功法传授于我，让我在这乌漆麻黑的地方修炼十年才能出去。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去哪了？”
“找我母后去了。”
“……”东皇听完默默的躺下了。
“小光头，你还没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不准叫我光头！”
“谁欺负你了？”
“闭嘴！”
“是谁？”
“……”
“你手里拿着什么？命都快没了，都不撒手。”
“……”东皇默默的将红绡的内丹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就这样，两人在这黑暗之中，各自修炼，相顾无言。
直到洞里再次亮起莹莹灵光，东皇的灵力渐渐恢复，身体也完好如初。
东皇背对着龙丘幽冥问道，“幽冥，你为何没有离去？”
“师傅给我设了结界，让我可以化身成炽焰凤凰时便可自行离去。”龙丘幽冥摸着额头的淤青，“我本想唤出无殇，让他变身，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出来，撞晕多少次都没用。”
“你呀，魔根未除，这辈子都得待在这湖底山洞了！”东皇无奈的笑了笑龙丘幽冥的傻气，起身走到龙丘幽冥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好生修炼，我走了。”
“哎，别呀！”龙丘幽冥抓住东皇的胳膊，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小光头，别丢下我一人，你只要带我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灵域要变天了，我还有大事要做！”东皇甩开龙丘幽冥的手，迟疑了片刻，“幽冥，你记住。魔族太子已死，以后你就是无殇。待你修炼出关，以无殇的身份，在阳光之下，好好活着。”
说完东皇便消失在这山洞之中，东皇走了，山洞再次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嘀嗒的水声做伴。
龙丘幽冥呆立在原地，回想着东皇说的话，和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当他发现东皇时，奄奄一息的模样，若不是师傅的龙鳞护住心脉，想必这具肉身已不复存在。
将她抱起时，紧闭的双眸，痛苦的愁眉，还不忘扯住龙丘幽冥的衣领，让他“快逃…”
曾几何时，这样绝望的无助，自己也亲身体会。
究竟是何人伤她至此？
“唉…我在想什么？关我什么事？”然后退回至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龙丘幽冥看着东皇离开的方向，若不曾见过光，他或许可以在黑暗中腐烂。可现在，他竟生出一丝渴望，期待她再次出现在黑暗之中，或者，能向她靠近一点。
东皇回到灵域上空，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的回忆着曾经的繁茂与生机。如今的灵域如一个鲐背之年的老者，树欲静而风不止。
东皇闭上眼睛，满是若水忙碌的身影和他的琴音，朱雀展翅翱翔的倩影，寒峭在山谷里采药的宁静，霁卿守护在身旁的安稳，鹿仙珠光宝气的面容，蔓灵生机勃勃的迎风招展，红绡静卧在怀里的柔软，原来这就是思念。
直到东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灵兮山头，一片死寂的灵域，一轮满月低悬。
东皇趁着夜色，来到地心灵洞。
这里便是第十三阁，小洞天。
灵气在这里汇聚成一个全新的小洞天。绿草如茵，阳光普照，千树万树鲜花盛开，水天一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万年灵兽在这片乐土，悠然自得的饮水嬉戏。
对于东皇的到来，引起大家抬头瞩目。
“大家可还安好？”东皇换上最鲜红的衣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到地心灵洞。
灵兽纷纷停下，注视着东皇。
“东皇大人，我等一切安好。”霁卿一跃而起，来到东皇面前。
东皇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回应霁卿，继而说道，“我欲将尔等永世封印于地心灵洞，可有异议？”
“我等听从东皇大人安排。”众灵兽齐声回答。
“甚好！”东皇说完，划破手腕，用自己的鲜血结成最强的护灵盾禁制。
“发生何事？”霁卿察觉非比寻常，谨慎的问道。
东皇独自向一处隐秘飞去，霁卿跟在东皇身后，二人落于一棵大树底下。
东皇不语，只是从怀里掏出红绡的内丹，愧疚的看着霁卿，“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霁卿看着东皇难过的样子，又看着红绡的内丹，眼泪瞬间充满整个眼眶。
东皇用灵力注入红绡的内丹，不一会，一只白色的小奶猫躺在东皇手心，“霁卿，我把她交给你，连同这所有的灵兽，你们好好在这里生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地心灵洞半步。”东皇顿了顿，不放心的补充道，“万一此地被人发现，便想办法带大家一起逃，一定要活着。”
霁卿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重生的小红绡，看着东皇担忧的问道，“那您呢？”
“若我一人，能换你们周全，值了！”东皇看着这些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灵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非要如此吗？您与我们一起在这小洞天也未尝不可啊！”霁卿看着东皇满眼担忧和不舍。
“霁卿！”东皇抱住霁卿，“谢谢你。再见！”
霁卿看着东皇笑着与灵兽们挥手道别，擦干眼泪，看着东皇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无数的灵兽和手心里的小红绡。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
东皇像一道流星，消失在小洞天之中。霁卿看着东皇离开的方向，内心沉重无言，只是将小红绡紧紧拥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