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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拜访(2章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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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来阳光普照,气温虽有些升高,但还不至于到化雪的地步。zicuixuan

    依照往年的惯例,这样的天气过后必定会再下一场雪。

    承王日日夜夜盼着能再下一场大雪,有厚厚的雪覆盖在崩塌的稀烂的山体,就能掩盖掉一切证据。

    可是,天不遂人愿,竟然下雨了。

    承王父子几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日夜坐立难安。

    滂沱大雨喷洒落地,冲刷着山体,干燥的沙土混合雨水后变成软烂的山泥。

    山泥慢慢滑落下山,所幸气候寒冷,泥水冻成冰霜流动极慢。

    大雨下了一整天,雨停后山泥很快结成冰,群山再次崩裂塌陷。

    承王一众不明所以,以为是冰冻的泥石太重才导致山边石土断裂。

    白翊青听闻此事后,猜测当时炸‘粮仓’时,仓库中心部位可能还有大面积没有全部塌陷的地方。

    如今被冰泥施压,仓库中没有粮食支撑,才会崩塌严重。

    这下子承王想开采粮食,难乎其难。

    山再次崩塌后, 承王亲自去巡视现场,确保没有一袋大米落在山脚。

    怒冲冲回到王府静坐了一整夜,才得以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绝不承认这是老天的警示,更不会把多年的努力付之流水。

    群山之中,连接在一起的几座山一起崩塌,此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事发地点在延抚州和锦阳的交界处,两个府城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有人猜测这是地龙翻身,也有老人猜测这是地龙翻身的前兆,也有人说是火龙要喷发。

    此事愈演愈烈,经历过地龙天灾的百姓开始惶惶不安。

    这消息一出不过一天,街上大部分的门店已经关门谢客。

    甚至有不少人收拾行囊,举家前往泽海避灾。

    众所周知,地龙翻身不可能只翻一次,下一次翻身也未必是在同一个地方。

    承王知道,这事闹成这样,不可能瞒得住瑞王。

    好在他提前安排妥当,不担心瑞王去事发地勘察。

    今日是瑞王拜访的日子。

    承王领着王妃以及众子女,在门口相迎。

    宁禹阎一身紫色蟒袍,领口袖口用银丝绣着腾云,腰际月白色绣银腰封上挂着一只黝黑光亮的乌木青鸟。

    背上披着一条银白厚绒狐皮斗篷。

    青丝般的头发束起,戴着一顶镶嵌月光宝石的银发冠。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意。

    贵气天成,隐隐透着一丝王者气度。

    在他之后下马车的是白翊青。

    披着火红狐皮披风,身穿玄白色直襟长袍,银白色镶金边束腰。

    头顶整齐的发冠,插着水润透色的青玉发簪。

    清澈明亮的眼眸横扫王府门前众人,嘴角一直挂着笑。

    乍一看英俊挺拔,细看,俏丽不失妖娆。

    笑面虎!

    白翊青的气度让承王想起白家老三,白阅友。

    白家三个儿子都很英俊睿智,但各有不同。

    白阅书刚毅果决,次子白阅新文静沉着,三子白阅友尔雅温文。

    都知道白家三兄弟不好对付,朝堂上的人最怕和白阅书对上,敌军就怕军师白阅新。

    与三兄弟较过劲的人才会知道,最不能撞上的是白阅新。

    每时每刻都笑吟吟,看着傻呵呵很好欺负,实则最是阴险,又非常护短,从不与人明刀明枪。

    遇到敌人就像下棋盘,最擅长暗测测把人搞死,敌人到死都不知道是他所为。

    承王心中警钟敲响,怀王说的没错,他得小心白翊青。

    白翊青身后跟着一男子,穿着五品深红色常服,眉眼干净,双眸透着温润的威势。

    承王觉得此人很眼熟,翻找记忆,认出他是季家最有出息的庶子,季元休。

    听闻这次被皇帝降职,派到泽海做知州,他来做什么?

    “瑞王殿下!”承王先拱手问安。

    “王叔不必多礼。”

    双方客套后,白翊青才躬身道:“在下白翊青拜见承王,承王妃,世子,两位郡王。”

    承王只有三个儿子有封号,其余女儿都没有。

    承王笑着抬抬手说:“白少爷不必多礼,本王与你爹,两个叔叔可是老相识,当年来封地时,你还未出生,唉,光阴似箭啊!

    你与本王幼子旭郡王年岁挨近,这几日,就让他好好招待你,如何?”

    承王看似感慨万分,到底有几份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正旭挑着眉附和道:“白少爷,本郡王带你好好玩几日!必定让你不舍得离开锦阳!”

    是想让本小姐死在这里吧!

    白翊青面上保持温和的笑说道:“在下也想天天吃喝玩乐,只是不能擅离职守。”

    白翊青心里却是另一番说辞,我倒是想玩乐,怕你玩不起。

    宁正旭顿时横眉竖眼,正要张嘴数落他不知好歹。

    季元休赶忙上前几步,躬身道:“下官季元休拜见承王。”

    承王瞥了眼幼子示意他禁声,笑着问:“不知季大人来此是为何事?”

    宁禹阎开口解释:“昨日,本王听说锦阳边界地龙翻身,担忧会波及到泽海,便请来季大人一同前往事发地勘察,

    本王希望纯粹是山体崩塌,而不是天灾将至。”

    宁禹阎一副理所当然要调查的语气,承王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油然升起。

    深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前去巡查一番也是应当的。”

    “那就有劳王叔带我们前去事发地。”

    “现在?”承王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忽觉不妥,改口道:“现在去!本王带你们去!”

    承王转身嘱咐王妃:“午时必定回不来,让人准备好食盒送去郊外。”

    “是,王爷。”

    承王妃柔声应道,说完带着庶女们转身离去,转过身的那一刻,面上的温和已荡然无存,双眸中溢满恨意。

    她本该是一国之后!

    即便是瑞王也必须对她下跪行礼!

    去郊外的路途不算远,进山的小路虽然崎岖难走,好歹是从山间峡谷中穿过,不需要翻山越岭。

    晌午未到,众人抵达事发现场。

    群山坍塌也还是山,只是没了茂密的树林,像是放满巨石超级庞大的冻土堆。

    即便来过一次,承王的心依然隐隐作痛,粮仓和粮食是他耗费多年的心血,

    如今,却一朝毁于一旦。

    季元休感慨道:“无人伤亡,大幸也。”

    宁禹阎环顾四周,发问:“为何只有这一处连接的山体崩塌?皇叔可有派人询问附近人家,当日可感知到地龙翻身?”

    承王面不改色回应说:“询问过几位樵夫,他们都说感知到轻微的震动,而后山体在震荡中一点点崩塌,走出山外后并没有不妥之处。”

    白翊青捡起一根长树枝戳来戳去,挑泥巴玩,其实她只是觉得很无聊,但是,在承王父子眼里有不同的意思。

    他们一直认为白翊青在找什么东西。

    宁正旭毫不掩饰自己对白翊青的不喜,讥讽道:“小白脸!你在找什么!难不成在找地龙吗!”

    白翊青眸光无辜的看着他,反问:“在下不能戳泥巴玩吗?”

    “多大的人还玩泥巴!也不觉丢脸!”宁正旭目光嘲讽。

    白翊青憨厚的挠挠脸颊,故作不经意的说:“过了年刚满十六岁,玩泥巴应该不丢脸吧,十六岁玩出孩子才丢脸。”

    她来的路上,宁禹阎对她说了许多关于承王三个儿子的事迹。

    大儿子好强却无能,二儿子内敛阴险,小儿子暴戾爱玩,承王最疼幼子。

    两年前,宁正旭刚满十六岁,一掷千金买下青楼艺妓养在外头,没多久弄出了个孩子。

    承王妃派人去喂落胎药,那外室竟会些拳脚功夫,挣脱束缚往外院外逃,竟有鱼死网破的狠劲,逢人就喊此事。

    最后那外室不仅丢了孩子,也丢了性命。

    自那以后,宁正旭在锦阳城的名声便再没好过,他也懒得伪装善良,干脆破罐子破摔。

    大概觉得整座城都是他家的,别说玩死一个女人,就是玩死整座城的女人,也没人能把他如何。

    往后变本加厉的玩出不少人命。

    “白翊青!你信不信本郡能玩弄死你!”

    “旭儿!”承王喝止幼子,故作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眯眯的对白翊青说:“白少爷勿怪。”

    白翊青笑吟吟的看着承王,语气没有一丝谦卑,“在下不敢怪罪郡王口无遮拦,只是,在下若真死在锦阳,祖父与家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哦,忘了,还有在下的二叔和三叔。”

    白翊青心里嗤笑,反正我说不说好话,你们都想弄死我,我才不惯着你们的臭脾气!

    “好大的口气!本郡玩死你,你祖父和你爹还能把本郡如何?”

    “旭郡王,你动本王的人试一试。”宁禹阎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语调也很柔和,只是眸色幽冷。

    宁正旭不屑一顾,涨红的脸上显露着狠劲,张嘴吼道,“你以为本郡会怕”

    “旭儿!不得无礼!”承王喝止,眼神凌厉的瞪着幼子。

    论辈分,他是长辈,但论身份,他也得礼让瑞王,儿子再这般口无遮拦,怕是要闯出祸事。

    宁正旭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瞪了白翊青一眼,撇过脸看向别处。

    宁正杰目光微闪,走上前恭敬的躬身致歉:“殿下,正旭脾气耿直,年幼不知玩笑分寸,还请殿下、白少爷不与正旭一般见识。”

    白翊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反问:“旭郡王年幼?在下才能被称之年幼无知吧!”

    宁禹阎附和道:“在座有比翊青年岁小的吗?”。

    “”宁正杰没想到宁禹阎竟也会跟着扣字眼。

    季元休突然指着几米高的山体喊道:“王爷!瞧那儿!像是一只手臂,露在石堆外头!”

    承王父子几人脸色一沉,抬头朝季元休所指的地方张望。

    白翊青急切的喊道:“真是一只手!好像还在动!”

    确实有一只裹着泥巴的手,一动不动的挂在山体外,她说手在动,纯粹就是想皮一下。

    宁禹阎见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深眸中满是宠溺,看向承王说:“皇叔,赶紧派人去救!”

    承王双手握拳,直勾勾的盯着山上那只手,越看越觉得手在动。

    被埋的必定是看守粮仓的守卫,若活着救下山,瑞王必定要审问地龙翻身的情况。

    意味着,粮仓的事有机会泄露!

    承王眯起眼睛,环顾瑞王带来的人,现在绑了瑞王有几成把握?

    世子宁正云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在着急如何救人。

    白翊青心中鄙夷,做贼心虚,这么重的山压在身上,怎么可能有活口,不压成肉泥都难。

    宁禹阎催促道:“皇叔!”

    宁正杰赶忙开口劝慰:“殿下莫急,若能救下活人当然是好,只是,山体现在不稳,若派人爬上去,极有可能再次崩塌,在座的各位怕是难逃被埋的下场。”

    “对对对,殿下与父王一同退去一里地外,我派人上去救!”世子宁正云赶忙附和说,“殿下放心,我们必定竭尽全力!”

    宁正旭昂首挺胸走到宁禹阎身侧,横手朝山间小路方向,语气铿锵有力,“瑞王,请!”

    宁禹阎点点头,对承王说:“皇叔,请。”

    “嗯。”

    承王最终咬牙放弃绑瑞王的念头。

    季元休紧跟其后,瑞王请他来时只交代他一句,不论看到什么,只能回泽海闭门深思。

    瑞王是要他不论想到什么,在承王面前要装傻充愣。

    刚才承王父子几人的忧虑他全看在眼里,山体坍塌必定与承王有关。

    为何如此紧张?

    一定有重要的东西被压在山中,不能让瑞王知道。

    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瞒过瑞王?

    瞒瑞王就是瞒皇上

    季元休越想越心惊,赫然而止思路,从容自若跟着瑞王退去一里外等候。

    此时,承王管事送上精致的食盒,已经寻得一块平地摆上简易的桌椅,“王爷,可上座就餐。”

    “嗯。”

    承王兴致缺缺,他现在担忧的不再是山中的活口,而是,唯恐山体再次崩塌,一袋袋粮食滚落下山。

    承王满含杀意目光,时不时看向宁禹阎以及他带来的人。

    宁禹阎坦然的吃着饭,夸赞起菜肴的美味:“皇叔府中的厨子做了一手好菜。”

    承王客套的说:“禹阎若喜爱吃,不妨在锦阳多待些时日,或常住王府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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