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万年之约
莫尘这才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转过身，脑海中全是刚才看见的画面，挥之不去。
青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回头，我要换身衣服。”
莫尘忙点头道：“好的。”
青葵似乎信不过他，声音又传来：“我有点不放心你，你这个坏胚！”
“姐，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你太好看了，我没忍住才多看了几眼，我保证不回头！”莫尘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叫屈道。
青葵哼了一声。
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敢对她有半分亵渎之举，明年今日坟头草怕有三尺高。
可这个坏胚这样看自己，青葵虽然有些羞恼，却也拿莫尘没办法。
正是一物降一物，青葵性格清冷，怎奈遇上这样一个人。
等了一会儿，见莫尘果然老老实实地待着没有回头。
这才从储物袋中搬出一个木制浴缸，脱去衣裙，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莫尘正奇怪后面怎么没有动静，就听见有重物落地的声响和划水的声音。
莫尘好奇地问道：“你还在换衣服吗，那是什么声音？”
青葵严厉警告：“我在洗澡，不许偷看！”
莫尘很是好奇，这女人居然还随身带浴缸的？
自己之前匆匆看过一眼青葵的储物袋，当时居然没有发现。
莫尘也不敢回头去看，见前方不远处有棵大树，树底下有草木遮蔽了视线，就说道：“我去那边换衣服，你洗完澡喊我一声。”
大树树干足有几人环抱，莫尘在后面换了衣服后，就靠在树上发呆。
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青葵才喊了一声让莫尘回来。
青葵换上了一件淡青色的裙子，笑颜浅淡，问道：“好看吗？”
莫尘点头如捣蒜：“好看！姐姐真美！”
青葵听了心里高兴，佯怒道：“我是问衣服好不好看。”
莫尘严肃道：“衣服也挺不错的，但是没你好看。”
青葵懒得跟莫尘纠缠这个问题，说道：
“这件衣服是由冰蚕丝编织而成，最是怕火。我平日里不穿，但它性喜冰寒，哪怕在冰冷的环境下放置再长的时间也不会损坏。”
她青葵拿出一张符箓和一块玉佩递给莫尘：
“这是引路符，你只需要将灵力注入其中，它就会指引你找到娿祖部落。拿着我的玉佩去找族长，如果你没有去处，他会收留你的。”
莫尘听出些不对，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青葵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舍，轻声道：“回不去了。”
在江边莫尘受伤时，她先是用本源精血救莫尘，后又燃烧神魂施展幽狱，如今已经压制不住灵魂之毒。
莫尘听到这个消息，声音变得沙哑：“是那魂毒？没办法了吗？”
青葵嗯了一声。
见莫尘站在那里，神情寥落不言不语，心中不由一软，就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莫尘一下，然后又松开。
青葵轻声安慰道：“不要紧的，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
莫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青葵微微一怔。
在她漫长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岩浆中贪睡。
在更亘古的蛮荒时代，她化身不死鸟遨游天空，被一些部落氏族当做图腾崇拜。
她一时贪玩，传授了一位部落首领火焰的奥秘。
于是第一位不死鸟战士出现，这火焰奥秘也被世世代代传承下来。
这个获得传承的氏族就是娿祖部落。
她也曾用本体行走世间，或隐于城邦小巷，或独居在无人的群山之顶。
她忍受过孤独，也领略过世间的繁华。
然而人世间的形形色色人物，于她而言不过是漫长时光中微不足道的尘埃，从未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哪怕是那些历史中的天纵之才，如玄帝，如人皇，在她眼中也与凡人无异。
她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却在最虚弱的时候与莫尘相遇。
这人也是奇怪，别人对她都是且敬且畏，而莫尘却是姐姐姐姐的乱叫。
说莫尘胆小吧，他拼起命来比谁都狠都勇敢。
说莫尘神经大条吧，他又往往细心体贴。
现在莫尘说想去找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
青葵生性恬淡，此前莫尘对自己的诸般照顾，拼死相救，也只是让她生出些好感，更多的是感激。
青葵从未想过男女之情，却也知世间情为何物。
她见惯了假假真真，和太多生死相许。
此刻看莫尘神情寥落，显然是多情种子。
聪慧如她，哪还不知莫尘的心意呢？
青葵虽无意于他，但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对莫尘已是充满感激，心也就柔软起来，心想：
他只是一时贪恋自己的美色，等时光变迁，沧海桑田，终有一天会忘了自己。
便不忍让莫尘失望，想给他留一份念想。
于是说道：“我自混沌火焰中诞生，那里千里赤地，天空中是永不停歇的流火和罡风。你将来若能寻到一处这样的绝地，将我的身躯投入流火地渊中，我将涅槃重生。”
莫尘听罢，坚定道：“无论多久，无论多艰难，我一定会去寻到那处地方。你等我。”
青葵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颗珠子，道：
“这是冰魄神珠，可保我身躯万年不坏。记住刚才的话，如若万年内你能找到让我复活的流火之地，那么我们自然会有相见之日。如果找不到，就忘了我吧。”
她后退几步，看着莫尘，微笑着说道：“谢你这段时间的相伴，我很开心。”
接着，她施了一个术，制作了一个冰棺。
她又将储物袋交到莫尘手中，说道：“这个袋子帮我保管好，里面都是我的私人物品。如果有机会相见，你再还给我。”
说完，青葵拿着冰珠走到冰棺前，躺了下去。
她天性爱美，哪怕是这个时候也找了一个最美的睡姿。
最后看了莫尘一眼，她说：“莫尘，再见。”
接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睡，也许就是万年。
此时残月当空，江水依旧滔滔流淌。
然而伊人已去，留下莫尘独自一人在夜色下伫立。
莫尘凝视着冰棺中那女子，她依旧美丽，却已陷入沉眠。
回想起这些日子跟青葵共度的种种经历，莫尘竟生出不真实感，一切恍如黄粱一梦。
他又凝视青葵许久，轻轻说了句：“姐姐，你等我。”
然后才将冰棺小心翼翼地收入瞳中世界。
接着，莫尘拿出符箓，灌输灵力。
符箓化作一只纸鹤，它扇动了下翅膀，向远方缓缓飞去。
莫尘跟在纸鹤后面，行走在夜色之下。
他行走了数日，不知疲倦地穿越荒野和碎石地。
一天正午时分，莫尘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停下脚步。
溪水清澈见底，映照出他憔悴而带着胡渣的脸庞。
莫尘凝视着溪中倒影良久，然后才缓缓坐下，拿出长枪，用枪刃映着溪水刮去胡子。
他自言自语道：“你如此爱美，肯定不希望看到我邋遢的样子。”
收回长枪，见四下没人，莫尘跳入溪中洗了个澡，换上从农家中取得的衣物。
然后继续顺着纸鹤之前指示的方向行去。
这几天里，莫尘已经掌握了纸鹤的用法。
只需要照着它指示的方向前进，必要时再拿出来调整方向就可以了。
不多时，一个村落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