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但愿无来生，永世不入轮回
幻境中不知岁月，莫尘就这样被青葵一枪枪杀死。
最初，莫尘活不过一招，不知死了多少遍后，他渐渐地能抵挡一二，接着过几十招而不死。
青葵初时眼神清冷，后面渐渐的变为悲悯，再到后来充满怜惜。
然而，青葵手中的长枪依然无情，因为她知道，如果看不破生死，就无法进入轮回之境。
莫尘心中那种倔强和狠厉也被激发出来，他从不肯退缩半步，每次死亡后都会总结一番，接着再战。
然而，不断的重复死亡让莫尘产生了心魔，他的枪法中渐渐多了些狂暴和狠厉。
他眼中血丝密布，状如疯魔。
突然有一天，青葵不闪不避，而是用胸口硬接了莫尘一枪。
枪尖穿刺过青葵的血肉，透体而出，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青葵缓缓倒地。
这一幕让莫尘突然从疯魔状态中清醒过来。
看到青葵这般模样，哪怕是幻境，莫尘也生出了撕心裂肺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他自己死亡的痛楚还要剧烈百倍。
他抱住青葵，声音嘶哑地说道：“对不起，姐姐，我太笨了，我学不会。”
青葵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看着这个男人一次次地死亡，知道那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也不知是怎样的信念才让他能坚持如此之久。
她柔声道：“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出去吧，你已经知道如何面对死亡。”
莫尘却坚定地说道：“我还能坚持。”
青葵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而坚持？”
莫尘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紧紧盯着青葵，缓缓说道：“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青葵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柔声道：“可是，会很痛的。”
莫尘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道：“你说过，只是一点点痛，我可以忍受。”
青葵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傻瓜，我骗你的。”
说完，她就死去。
莫尘看着青葵渐渐消失，接着空间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碎成无数块跌落。
场景瞬间坍塌，竞技场消失不见，四周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忽然有光，光逐渐扩大，接着地面出现，山谷中有树木拔地而起，地面传来泥土的芬芳，一条小溪从身旁流淌而过。
青葵再次出现在莫尘的眼前，依旧是青衣长裙，秀发如云，青丝如黛。
她秋波流转笑意嫣然，轻声说道：“死亡即是新生，我回来了。”
莫尘低头沉思，似有所悟。
他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真实无比的景象，声音略显沙哑地问道：“这里还是幻境吗？”
青葵微笑着回答：“是真实还是幻境，重要吗？”
她沿着小溪走到一个山谷内，轻声道：“这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只是现在还缺一间小木屋，你可以帮忙吗？”
说着，她递给莫尘一把斧头。
莫尘接过斧头，欣然说道：“你等一会。”
他走到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不一会儿便拖回一棵碗口大的树木。
莫尘削去树枝，做成木料。
不过数日的时间，山谷内一栋小木屋就已经成型。
木屋有两间卧室，门前还有篱笆。
青葵取了种子，在门前栽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两人就这样住在了小木屋里。
莫尘心想，既然他无法学会轮回枪术，出去也只是送死，住在这里也不错，有青葵陪伴，他并不感到孤单。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春去秋来，莫尘心魔渐去。
每天，青葵都喜欢摆弄那些花草，莫尘就搬了张凳子，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看那道倩影，左看是她，右看也是她，莫尘想看一辈子。
然而，这也仅仅只是他美好的幻想罢了。
有一天，莫尘突然问青葵，是否可以为他具现出纸和笔。
莫尘详细地描述了铅笔的细节，听了描述，对青葵来说，具现出纸笔是很简单的事情。
于是，莫尘又多了一项新的爱好，那就是为青葵画素描画。
他画下了青葵种花时的样子，坐在溪边看晚霞的样子，在躺椅上享受阳光小憩时的样子。
他画下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画中的青葵永远是那一袭青衣，和那发簪固定的同款秀发，却又每一幅画中都展现了不一样的神态。
正是“旷世有尤物，幽居在空谷。”
两人也会去溪边钓鱼，不管鱼儿是否上钩，就这么坐上大半天。
这时，莫尘会挨着青葵坐下，手臂若即若离地碰触着青葵的手臂，感受着她的体温。
而青葵既不躲避也不去说破。
这是莫尘每天中最宁静温馨的时光。
此外，莫尘也每天抽一个时辰跟青葵对练枪法。
他枪法中的狂暴和狠厉已经消失，慢慢的少了青葵的那种飘逸出尘，反而多了些随性而为的韵味。
无论是扎、刺、粘随、挑撩勾挂，竟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而死亡对莫尘来说，已经不再是心魔，反而是一种生命的体悟。
莫尘渐渐理解了轮回对于他的真正含义：
或许他已在尘世间经历了无数个轮回，才换得在这个历史的时空中跟青葵相遇相识。
然而，如果你只记得今生，不知往世，那么过去的你又与你何干呢？
若不记前尘，终归是陌路。
莫尘想：但愿无来生，永世不入轮回。
这一刻，莫尘彻底明悟了，他仰天大笑，对青葵说：我学不会你的枪法，我只愿这一生，我只许这一世，我想永远记住你。
青葵听着他恣意张扬的笑声，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那一天，莫尘没有学会青葵的轮回枪法，但却彻底掌握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时光法则：死亡预知--预知五秒后的死亡画面。
死亡预知是莫尘进入这个时空后，莫名其妙获得的一个能力，在这个幻境中却从来没有触发过。
而现在，当青葵的长枪在五秒后将致莫尘于死地时，时间就恍如停止般，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一刻的死亡场景。
莫尘欣喜若狂，对着青葵邪恶地笑道：“姐姐，来感受死亡的滋味吧。”
青葵对莫尘无礼的邪笑非常不满，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然而，让青葵惊讶的是，每每她要出杀招时，对方就犹如未卜先知般，总是惊险地躲避过去。
多次刺杀未果后，青葵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莫尘，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尘很喜欢看青葵这副惊讶的表情，他非常得意，笑嘻嘻道：“姐姐，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他有点得意忘形了。
青葵大怒，举枪便刺。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能杀死莫尘。
这家伙就像一个错误般的存在，总能以一种令人费解的方式避开自己的必杀技。
这既让青葵感到高兴又感到恼火。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莫尘总算是扬眉吐气。
他原本的枪术已是随心所欲了无痕迹，如今再结合五秒的提前预知，出枪更是变得神鬼莫测。
好几次都让青葵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看得莫尘兴奋不已，哈哈大笑。
终于有一天，莫尘用枪尖扎穿了青葵的肩膀。
青葵退后几步，看着鲜血顺着肩头滴落，展颜笑道：“莫尘，你可以出师了。”
然而，莫尘却愣愣看着那滴血的枪尖出神，接着看向那座小木屋。
那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点点滴滴在心中流淌。
莫尘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可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习惯了有青葵陪伴在身边。
青葵也看向那边，轻叹一声。
随着她的叹息，幻境开始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