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苏青邀约
次日。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姜明伸了个懒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刚突破凝元境的他，自然是意气风发之时，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饱满。
然后——他就看见苏青的身影从远处浮现。
姜明一愣，远远的打了个招呼：“苏青姐，早啊。”
“早。”与往常不同的是，平日里生人勿近的苏青也面带微笑地回了个招呼。这笑容并未有多么惊艳，但却十分明媚。
姜明愣神之下，竟是没有动作。
气氛陷入了淡淡的尴尬之中。
半晌，姜明终于反应过来，堆笑道：“谢谢苏青姐炼制的凝元丹，我已经成功突破了。”
“嗯，恭喜。”
然后，天又聊死了。
尴尬的气氛还在蔓延。
“苏青姐起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
“看看宁安镇的乡亲们。”
“哦，好的。”
姜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寻找话题了。他强笑一声，正欲辞别。不料，苏青却凝视着他，似是犹豫了片刻，突然叫道：“等一下。”
“苏青姐，有什么事吗？”姜明疑惑。
“你可有事？”
“没。”
“随我来。”
姜明疑惑间，跟上了苏青的步伐。
两人渐渐往远离北城墙的方向行进。姜明愈发疑惑起苏青的打算开来。就在此时，苏青突然开口道：
“听说，你是三年前被李平安叔叔捡来的？”
“对，那时候我快饿死了，是李叔把我带回来的。”姜明答道。
“李叔是个好人。”苏青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应道。
“哈？”姜明有些不理解苏青的脑回路。
苏青看向姜明，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淡淡道：“我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爷爷一次与妖兽作战，牵动了暗伤，眼看 就命不久矣。是李叔叔出手将他救治好的。”
姜明心头微微一震。没想到李平安与苏家还有这样的往事。他很快就联想到了李平安信中所言“苏大江欠我一个人情”，怕是大概率指的就是李平安出手救治老镇长的事情。
“原来如此，这我倒是不知，李叔也从未和我说过。”姜明道。
“嗯。”苏青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道：“所以是李叔叔托我父亲照看你的？”
“是的。”姜明答道，“苏叔也对我很好，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苏青轻轻颔首，随后，似是不经意间问道：“那日你重伤卧床，父亲进门叫我，你便知道了我的身份，是有人向你提起过我？”
“苏叔之前聊天时提起过你。”姜明如实应答道，”他说过他有个女儿叫苏青，天赋异禀，在永定城书院深造。”
“这样啊。”苏青头颅微垂，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她又是问道：“他还向你说过什么吗。”
心思玲珑的姜明这会岂会看不出苏青的意图？心领神会的他答道，“有，不过——”
在苏青疑惑的目光中，他踌躇答道：“苏叔和我提起过你们家的家事。”
苏青眉头一挑，道：“无妨，说来听听。”
姜明就把苏大江跟他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只不过对一些不堪回首的悲惨部分修饰了一番，尽量不触动苏青的伤疤。
得知苏大江竟然向姜明说了这么多家事，苏青也是有些意料之外。但出乎姜明意料的，听闻苏大江对自己的评价后，苏青的反应并没有姜明想象的激烈，甚至有些平静和忧愁。
苏青看向姜明，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长舌之人，既然父亲连这么不堪回首的经历都与面前的少年说过，那只能证明这少年是父亲十分信任的对象。
或许是终于找到了适合倾诉衷肠的同辈，苏青的表情并没有之前那么冷硬，反而是有些惆怅。她对着姜明苦笑道：“原来，父亲一直以为我在恨他吗？”
姜明明智地没有接话。
苏青像是自说自语道：“我已经十八岁了，在书院修习了三年，又岂是不谙世事之人？
或许那时的我对父亲是愤怒的，是不理解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一心扑在事业上，不管我和娘亲。
为什么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让娘亲死于妖兽之口。
但如今的我早已经释怀，并且理解了父亲。
错不在我们任何人，错在妖族择人而噬，错在人族式微，无法周全。
父亲的力量太小了。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一方小镇的宁安。他尽力了，这些其实我都理解。
只不过——”苏青微微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我确实不知道如何与父亲交流。见到他总是下意识的回避。”
姜明的内心隐隐有些恍然。怪不得这对父女的相处方式这么别扭。这按照姜明前世的专业术语来看，叫回避型人格。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障碍，多是由于童年的经历导致的。
这也难怪。原来苏青对苏大江的感观没有苏大江自己口中的那么不堪，只不过一个人不会表达，一个人作茧自缚。
“慢慢来嘛。”姜明斟酌着字句开口道：“苏叔虽然有些好面子，从来没和我说过，但我都能看出来他十分牵挂你。”
“嗯。”苏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所以。”对苏青多了几分了解，姜明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苏青姐，你要带我去哪啊？”
“去给我母亲扫墓。”苏青淡淡地应答道。
刚刚自己一直跟在苏青身后，并未发现异常。此刻，姜明才注意到，苏青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捧山茶花。花瓣洁白如雪，绽放出温暖的芬芳。
或许，这个面色平静的少女，此刻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心如止水。
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穿过了大半宁安镇，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走到了宁安镇南部。
这里，姜明曾经从未来过，也鲜有人和姜明提起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宁安镇的后山，也是宁安镇的公墓。
这里葬着宁安镇历代过世者的遗骸。他们有的是享得天年后潇洒而去，有的是在抵御妖兽的战斗中牺牲。
但最多的，还是葬送在妖兽之口的无辜平民。
他们有的还有遗骨，有的甚至只留下了衣冠冢。他们的尸体早已葬送在妖兽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