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拿把秃噜皮了
北山下面的收购点，众人散落着坐在院子里，都不言语。
刘田宇也没有了往日的骄横，低着头猛抽烟，两只脚上都是脏兮兮的淤泥，他妈正蹲着帮他清理呢。
刘洪富掐着烟卷，眯眼看着远方，此时他的内心极度挣扎！
好你个秋疯子，真要给我往绝路上逼是吧，断我财路不说，还要给我儿子开瓢，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就在刘洪富内心里正要决定跟秋风拼命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想想那座二层小楼，还有身旁的四个圈，银行里还有七位数的存款哩，在城里还给儿子买了房，他可还没结婚呢！
还有媳妇。。。操！媳妇就算了吧，这个骚婆娘整天跟跳舞的老李头还是什么老王头的眉来眼去，当我不知道吗？多年夫妻我给她留着脸面而已。
还是镇里卖茶叶的那个小娘们带劲儿，老子才刚亲上嘴儿，正事还没办呢，要是这么走了，总觉得会有点儿遗憾！
对喽！我是穿鞋的人，跟一个光脚的拼命不值当啊！
烟头烫到手了，才惊醒了天马行空的刘洪富，他赶忙撩手把烟头甩出去。
忽然，外面的小路上有几个人经过，刘洪富定睛一瞅，其中有老张头的老伴儿，还有他的女儿女婿，还有一男一女不太认识。
那女的穿的可够另类的，大夏天的一身红，就连脚上都穿着红袜子，这特么要是给脑袋上缠根绳挂树上，妥妥的变厉鬼啊！
“看够了没有，一把年纪还盯着人家小姑娘转不动头了？”
刘洪富闻言一回头，不知道家里这个黄脸婆啥时候坐到自己身边了。
“你当着外人面别胡咧咧，不过话说那女的是谁啊？”
媳妇白了他一眼道：“那是老张头的外甥女，刚结婚没几天，这是回娘家呢，杂事？那小丫头跟你儿子岁数差不多，你还惦记上了？”
“回娘家？不外甥女么？这算哪门子回娘家？”刘洪富到底是五十多岁人，对老传统还是相当清楚的。
在我国有些地区，女儿出嫁办婚礼后，隔些天有回娘家的习俗，也叫回门，当然原本是对天数有讲究的，不过现在大多小年轻结婚后根本都没这个习俗了，更别说遵循天数了。
“说来话长，这孩子命也算苦的，打小爹妈车祸去世了，就跟着姥姥生活，前些年姥姥也走了，就由大姨养着，她上高中上大学都是大姨供的，说老张媳妇算她半个妈不为过！”
刘洪富满脸问号：“我咋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事？”
媳妇瞪着眼睛道：“你咋能知道，村里啥事你能知道？一有空就跑镇里找那个狐狸精，你当我不知道？”
“小点声，别胡咧咧！”刘洪富赶忙打断媳妇，家丑不可外扬嘛！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嘶，你说她前几天结的婚，那老张头为啥没去？”
“说你不了解村里人你是真不知道啊，老张那人老实巴交的还性格孤僻，不爱去那种场合，这么些年，除了他女儿结婚，就说咱村里谁家有个红白事，你啥时候看他去过？不都他老伴儿代表的吗？”
刘洪涛闻言后就懵住了，他似乎意识到这里有什么问题了。
对啊，老张头那么老实的人哪会有什么花花肠子，上次仅仅送来三箱果儿，还真是因为家人都去吃席了，就他自己整的。
估计是这老爷子在园子里挑着摘那些要熟透的果儿凑的这一百来斤。
再仔细一想，自家干收购这三十年来，老张头每年都来送果儿，从白桃黄桃卖到现在的油桃，除了中间换树那几年，年年不拉下，这哪像会突然招呼都不打就转换买主儿的人？
难道是自己之前错怪他了？
“大树，你之前真的看清楚是老张头在卸箱子吗？”刘洪涛冲大树喊道。
“对啊，我确定是他，四叔，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那他是把箱子卸到自己园子吗？”
大树挠挠头道：“这就没看清了，我就骑摩托车下山那会儿瞥了那么一眼！”
刘洪涛深呼一口气后点了点头，看来真是自己想岔劈了。
他并不是傻子，只是以前办事习惯了不带脑子，腰包鼓，还有人，搁村里哪有解决不了的事。
再说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哪有啥威胁，这突然出现一个人，给他还整得措手不及了。
实际这些天他并不是一点消息没有，他打听到收秋风家货的小贩子原来是赵永海找的，更知道的是人家现在其实正在刘洪涛的池子里养海参。
细下来一想，干那个一年能弄几十万，比他收桃子挣得可多了，人家哪有心思跟精力来抢他的生意，更何况这个买卖，早先就是秋振介绍给他爹干的。
想来，一直是自己得到了错误的信息，有了离谱的判断后，想拿把一下人家，结果拿把秃噜皮了！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刘洪富瞬间塌下了肩膀，脑袋也耷拉下去。
他怂了！
……
夜晚，秋风家的小院里，两父子正在跟赵家两兄弟还有赵永海在闲聊。
赵永海道：“五大爷，三叔，我刚刚跟小胜聊了一下，他说咱们这边最后剩这些果儿，他给个清树价一块钱，您二位看看怎样？”
“我觉得可以，我家还能剩一千来斤，大的不多了，中等也少，小的都不够罐头厂的标准，这个价卖不亏！”秋振恰好今天休班，去果园摘果儿，顺便也了解了近况。
赵云山吐出一口烟道：“行，就这么定吧，我家剩的能多点，要是还按原来的标准走，那些太小的果儿也没法处理。”
赵永海立马回了信息后道：“我觉得合算，虽然大果少卖点儿，但有小果儿背出来了，实际小胜大果儿不缺销路，还有的挣，那些太小的果儿拿回去了，肯定批不上一块，两下里综合看，不赔钱也挣不了多少！”
“这小伙子还是挺仗义的嘛，要不然咱这小果儿还真不好处理了，往年都是给刘老四，才三四毛一斤，就卖点儿烟酒钱了！”赵云山道。
秋风却有不同意见：“这哥们人确实不错，但在商言商，他拿咱的货，很大原因在于大海，他俩合作两年了，大海家棚里货硬，有市场，这样的好果儿不多见，他当然希望跟大海搞好关系，每年都能拿到独家的货，干买卖的都懂一个道理，你这货在市场要么质量最好，要么独一份，这两样肯定是不缺销路的，他是在大海家的果儿上面尝到了甜头，所以说捎带着把咱的果儿也收了，做生意就是这样，两好噶一好嘛，总不能你吃肉我却连汤都喝不到吧？”
说到这里，秋风故意停顿了一下，大伙都心照不宣的笑了，估计刘老四这会儿该哭了吧！
“还有个原因就是咱两家今年这个桃子品相太帅了，我这两天领乡亲们去王家村送货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普遍质量一般，最大的个头拿到咱们园子里比，就是中上等吧，就咱这果儿的品质，能零售，你们想想，他小胜能不乐意收么？”
一向不怎么言语的赵云岭也就是赵永海的父亲接话道：“质量肯定没问题，今年搁我大哥家整的羊粪给撒到树盘儿上，营养跟得上，而且刷果的时候不要留太多，得根据枝叶生长情况定，果树就该重品质轻产量！”
秋振道：“小风儿，你二叔可是技术大拿，当年是咱们大队的果树技术员！”
“看出来了，二叔的能力是掩盖不住的，树上的果儿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赵云岭闻言矜持的笑了笑：“我这点技术算是皮毛，都是当初跟我大哥学的，书本与实践相结合嘛！”忽然他又话锋一转：“老三就不听我的，留的果儿太多，个头上不来，你看看你家果儿哪能跟五哥家的比？”
“二哥，你可别提了，我肠子都快悔青了，我家比五哥多了三十来棵树，到头来算算卖的钱数差不多，明年我高低再不这么整了！”
赵云岭一把给烟头扔到地上：“你活该！就不听劝！”
“行行行，我知道错了！”
由于明天还得起早摘果儿，大伙都起身准备回家休息了，忽然赵云山问道：“刘老四那边怎么办？”
这次接话的是秋振：“凉拌！啥时候知道错了啥时候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