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温馨第三十二
后来，蓝曦臣一直在想，若是自己当时也同忘机那般挡在母亲面前，或者拉着忘机、不让他冲动、甚至将他打晕，结果会不会都比现在好？
事情还要从那温氏的地火殿说起。
当时叔父的态度已然是很强硬了。
“蓝忘机，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蓝启仁从未这般连名带姓叫过他。
在蓝曦臣眼中，弟弟面对这样怒火中烧的叔父依然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更加上前了一步。
“叔父。”蓝忘机举剑道：“此事过后，我自会领罚。”
后来二人交战了起来。
在十六岁之前，蓝忘机和蓝曦臣的剑道老师是蓝启仁，蓝启仁也足够了解蓝忘机的剑招。尤其是如今，蓝启仁招招不留情面，蓝忘机却有各种原因让他不下狠手。
也因此被逐渐逼退，直到身后就是母亲，退无可退。
他终于不再留手，出剑刺伤了蓝启仁。
“得罪了。”蓝忘机一拱手，对蓝启仁道。
他掏出一个锁灵囊，小心翼翼将母亲的魂魄装了进去。御剑而去，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
云梦，莲花坞。
两人出现在莲花坞校场上时，江澄正带着江氏刚入门的新人宣布誓词。
忽而一旁的空地上开了一大洞，从里面弹出几个人来。
江澄忙扭头去看，在看见魏无羡背上的人时愣住了。
“阿娘……”
他有些不可置信，又转头到另一边。
“阿爹？”
江澄声音颤抖，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魏无羡见此拍了拍江澄的背，将虞夫人交给了他，自己作为大师兄则继续带领江氏子弟来念誓词。
待誓词念完之后，他看见虞夫人伸手拍着江澄的背，露出了之前他从未看到过的温和来。
几人将江枫眠和虞紫鸢带到了卧房中，还叫上了江厌离。
“阿爹阿娘。”
江厌离眼眶红红，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思索再三，憋出来一句话：“我……我结丹了。”
这一句话，仿佛让她从一同支撑江家的‘大师姐’‘大长老’，短暂的变成了那个在父母膝下承欢、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向他们诉说自己的成就。
“好孩子。”江枫眠道。
虞紫鸢也是红了眼眶。
魏无羡站在门口。
他看着江澄和江厌离跟二人交谈，忽而有些不敢上前了。
他想起在莲花坞覆灭之前，虞夫人所说的一句话。
“我就说过……你这个……你这个不守规矩的东西，迟早要给江家遭来大麻烦。”
“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祸。”
他垂了垂眸，转身欲走。
“魏婴。”
有人叫住了他。
他本以为这是师姐的声音，可仔细一听，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竟是躺在床上的虞夫人。
她从来都是“魏无羡”“魏无羡”的叫，也没有过什么好气。如今忽然唤了魏无羡的名，语气也不再是那么硬邦邦了。
虞夫人继续道：“之前我所说，你会给江家招来麻烦。其实并不是那样的……总之我收回这话，对不起了。”
“还有，这次的事，谢谢你。”
魏无羡愕然，他沉默了半天，才有些结巴的说道：“没……没事的虞夫人。”
“快过来。”江枫眠开口道，“阿婴，好孩子。”
魏无羡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上前坐在二人床边，道：“江叔叔，虞夫人。”
虞紫鸢的手搭在了魏无羡的头顶，一下一下抚摸着。
那是魏无羡从未感受过的。
他终是绷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哽咽道。
“一直以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魏无羡从小便认为，“男儿流血不流泪。”哪怕是当时莲花坞被温氏占领之时、怨气入体疼痛的生不如死之时，他都从来未在这个道路上偏离过。
也许是这样，此次魏无羡甚至还没有哭尽兴、还未宣泄出来情绪时，便有下人来禀报。
“报——姑苏蓝氏蓝二公子来访，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二长老一面。”
在射日之征中，江厌离是江氏的大长老，魏无羡则是二长老。射日之征结束后，职位保留了下来，这二长老自然指的是魏无羡。
于是他只得先收住情绪，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向莲花坞的大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那人一袭白衣，身前是一个小孩，定睛一看，那一袭白衣的不是蓝忘机又是谁？
小孩肯定是他那防被雷劈的老师了。
“你真要回去吗？”
走得近了，魏无羡听见这询问声。
在帮着魏无羡将江氏夫妇二人搬到屋子里后，岚便退了出来没再打扰几人叙旧。也借此机会看了看重建后的莲花坞。
也等来了一个人。
蓝忘机风尘仆仆赶来，岚则是拦下了一位江氏门生：“去叫魏公子来，就说姑苏蓝氏蓝二公子求见。就说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
那江氏子弟看了看岚，又看了看蓝忘机。又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临走时他还嘀咕着：“什么有仇，什么羞辱，我看就是太过喜欢情难自禁了吧。”
那蓝忘机看见岚，拱手作礼。
“前辈。”他说道：“我找魏婴。”
“别急。”岚回答：“给你叫了，马上来。”
蓝忘机看着他，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话出来。
他想问问此人关于母亲的事，是不是早便知道了。
那柄剑，莫非是故意要让叔父看见，再引发随后的一系列事情？
可不知怎得，他又想起温若寒所说的那句话——是因为自己贪欲过重，非要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去温氏之前，岚曾经对蓝启仁拿到那剑时也是多加阻拦，甚至提了“最不可能答应。”的要求。
——要以他的避尘剑作为交换。
甚至还出言拒绝过。
若不是叔父的执意索求，才让兄长一再开口，他也不会将此剑让出。
这时，岚终于是开了口：“若你执意返回蓝家，结果可能会不大好。”
“你真的要回去吗？”
蓝忘机沉默片刻，答：“要回的。”
保护母亲，他自认为是没有错的。可对于自己打伤叔父这件事，蓝忘机还是很自责。
他作为蓝家的掌罚，犯了错，一样应受罚。
“何必呢？”岚并不理解，但还是说道：“罢了罢了，你随意。”
想必这般先斩后奏之事，也会像那时一样，虽惩罚他，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
比起这个，岚更是关注身后的魏无羡为何还未出声。
他往旁边站了站，让二人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