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折返第十一
那杀死四象朱雀的人，又会是谁呢？
温若寒不禁想起在接到温家信号弹后，他大哥派出去的那一部分温家精锐。
他们很是奇怪，明明魂灯已经熄灭之时，温若寒才带人前去支援。可到现场后却又发现人都还活着好好的。
包括所感知到的，像是延灵重返世间的奇怪讯息。
那种感觉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当他慌慌张张从贴身储物袋掏出代表延灵道人的魂灯时，发现依旧是灭的。
可上面还留有余温。
就像是他回来这世间一趟，将祸害带走之后又悄悄离开。
温若寒不再理会魏长泽，转身前去查看四象朱雀的尸体。
一瞬间，他的眼睛瞪大了。
他看见四象朱雀身上还未完全消散丝丝怨气。又觉得不可置信，是不是自己看花眼，更加凑近了一些。
“温兄？”魏长泽看他在四象朱雀前呆立了很久，不免凑上前去询问。
“你有没有看见……”温若寒话还未说完便有些哽咽，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让魏长泽看不出来什么。他刚想继续发问，便看见急忙赶来的藏色。
她慌慌忙忙赶来，衣服凌乱，头发在空中散着乱飞，再无曾经的风雅。
她先是查看了魏长泽的情况，然后在看见四象朱雀周身四散的怨气时，罕见的露出了跟温若寒相同的，惊愕的表情。
这世上能完美用出这般怨气的，据她所知只有延灵师兄一人。
那时的藏色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某天突然听到了师父和延灵师兄的争论。那时的抱山散人深深叹了口气，问道：“你可当真想好了？”
延灵师兄默不作声。
“想好了那便去吧。”抱山散人说道。“此去，便莫再回来了。”
“徒儿明白。”
藏色看见延灵师兄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看见师父扫拂尘后离开。
倒是延灵发现了偷听的她，将她抱了起来刮了刮鼻尖。笑道：“怎么了乖乖，开始偷听墙角了。要是被师父知道是不是该挨罚了？”
藏色摇了摇头，说道：“师兄要离开了吗？”
延灵师兄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说道：“我呀，要到山下去转转。”
彼时的藏色并不知道山上和山下的区别，她只关心师兄还会不会找她玩。
于是她问道：“师兄还会经常来找我玩吗？”
只见延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随后说道：“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
延灵师兄下山的第一年：“山下好物居多，吃食丰富。云梦地带糯米藕甚是好吃。”
第二年：“姑苏地带，人们均美言软语。枇杷甜软，酒酿味甘。还是姑苏的酒好喝。”
第三年：“夷陵附近的饭怎得如此之辣。”
……
第六年：“捡了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在他们家做了客卿。”
第七年：“小孩真有意思，要是有机会肯定给师妹你介绍一下。”
第八年：“小孩长大啦，不好玩啦。所以我要去外面再走走，找一些更有意思的事。”
第九年：“外面的人似乎只认可阳，不认可阴。师妹若想下山，最好只显露出阳气哦。”
第十年：“我想把师父的阴阳理论发扬光大，等我将其传遍世界之时，师妹再来下山找我吧。”
第十一年，延灵毫无音讯。
第十一年，依旧毫无音讯。
第十二年，藏色禀告师父，说要下山寻找师兄。
当时的抱山散人叹了口气，并未说：“莫再回来”之类的话。送了她第二把灵剑。
正是后面被藏色取名“没名字”的那个。
她的第一把灵剑“哈哈哈”是师兄给她打造的，也是师兄取的名字。她将剑交给岚时便是存了试探的意味。却没想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包括一开始的心存逗弄，让岚叫自己“阿姐”时。若是师兄，肯定会跳出来反应一番。后来邀请岚喝酒，也是存了试探的意味。
师兄除了喝糯米酒之外，其余都是一杯倒。
之后她就确定了，岚和自家师兄并不是同一人。可能之是长得较像。
一个人的习性，剑法，喜好，口味……这类东西并不可能完全改变。
可如今，当她看见“阴阳”功法中的“阴”面再现于世间。就像是自己重回了十几年前，师兄带着自己学习功法之时。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厚厚的一层落在四象朱雀身上。盖住了它身上渗出的怨气。
寒冬腊月，思念的亲朋会不会重返世间？
——
岚闷着头御剑飞行，忽然肚子有些饿。
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发现出来时给藏色和魏长泽带来的糯米藕还没有交给二人。
甚至脚下踩的灵剑都是藏色的。
他面色一窘，尴尬的差点从灵剑上掉下来。
其实在这漫无目的的御剑飞行中，他倒是想通了不少事。
虽有很大可能，藏色之时将他当成延灵道人的替身来对他好。可没有任何人会心甘情愿的纯粹为另一个人好。
岚有些自嘲的笑笑，明明早已明白的一件事，在到自己身上时却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想通。
延灵道人所希望的，所执念的，可能就是这个专门下山来寻他的小师妹——尽管后来她寻找到自己的幸福，还能不忘他。
藏色和魏长泽对岚的好却是真实的。
而这份好回报的人并不是岚。准确来说，不完全是岚。
而且多次的试探，藏色那么聪明心里肯定有了结果，对他的态度依然不变便能说明一些问题。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回去。虽说不一定继续留在夫妇二人家里，但至少好好道个别。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雪。
岚御剑往回飞的路上，接着一片又一片雪花。
一小片小片雪花很快在手中散成了水，可当他发现雪下大了，大如鹅毛时便不再那么好消散。
他想起曾经有人对他说：“人是群居动物，就像这雪花一样，抱团才能存在得更久些。”
曾经他作为鬼并不觉得如此，而现在他成为了人。
是不是也该做些人该做的事情？
正想着，岚御剑到了夷陵。在快到藏色夫妇家时，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他看见雪中有个小孩一脚深一脚浅地跑着，身后有一条大黄狗在追。他刚想笑笑，准备御剑下去为小孩驱赶一下大黄狗。
却发现这小孩的背影他熟悉得紧。
正是小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