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月上谁心头
辛晨来回踱步，沉吟一番，看似在打腹稿，实则在脑海里想拿出前世的哪首比较好。
“怎么还不念呢？莫不是想了首打油诗，露怯了吧？！”其中一个酒醉书生半睁双眼，大声笑着嘲讽道。
众书生顿时笑作一团，摇摇头不再关注他，在他们眼中辛晨看来就是个想骗灵药的江湖骗子。
至于担心辛晨会不会恼羞成怒动手？望月城的城卫军又不是吃干饭的。
辛晨仍在苦思中，对众人的讥笑毫不在意，忽然，他眼前出现一道雪白的身影，在月光下如同仙子一般。
韩霜雪站在门外的眉眼含笑，身姿明媚，周围色彩斑斓的花灯丝毫不影响她绝世独立的气质，身旁的柳条随风轻轻飘摇，如同女子柔软的腰肢一般。
“有了！”辛晨一喜，抢过桌案中的酒一饮而尽，整个人变得疏狂了几分，大喊道：“墨来！”
一个醉鬼见他突然换了副神色，抱着看戏的心思，将带有笔砚的燕几推到他面前。
辛晨大笑一声，一手饮酒，一手将砚台磨出数升，闭眼不语。
“装神弄鬼的，要写就赶快！”一书生不满说道，感觉这个道士颇不爽快，砚台里的墨都溢到地上了。
“以胸中意气为锋，我似乎对长青剑仙的话又有了些感悟。”
辛晨睁眼，神情自信斐然，提笔在面前的墙柱上写下去，几个书生凑上前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一书生念着他写下的第一句。
“第一句写时写地写景，尚可。”另一人接过话头，酒已醒了几分。
“就是字不咋的，娟秀得跟个女子一般。”又一人吐槽道。
辛晨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话语，继续往下写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书生愣愣地念着，眼前浮现出一幅元宵月夜，一对小情侣柳树下相会的情景，那种恋人久别重逢后的柔情蜜意仿佛能从墨迹上尝出味道。
其余观看的书生们酒已醒了大半，他们脸上的讥讽和醉意都化为了郑重，沉默地看着面前青袍道人的背影。
辛晨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兴尽悲来，一股伤感从心底涌出，一口气将下阙写完。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文字里透出的力量宛如实质，将在场的所有人心底的那股伤感都勾了出来，原来喧闹的大厅，此时安静得异常。
闹市再现，圆月当空，景物依旧，却已是物是人非，旧情难续。
韩霜雪怔怔地看着墙柱上的诗句，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温热。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她痴痴念着，不知道今后的元夜时，还能不能和他一起看花灯。
辛晨看向一脸怅然的书生，笑道：“这位兄台，不知在下的这首元夕，可算是赢了？”
书生如梦初醒，冷哼一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根泛着浅紫色的人参，丢给辛晨。
“你的诗句我赵玄承自叹不如，这紫金玄参乃是我机缘巧合下所得，就赠予你了。”他倒是输得起，反正这种灵药他也用不上，真到能用上的时候再找老爹要便是。
“小道辛晨，在此谢过赵兄。”辛晨笑道，内心一阵激动，这次出行需要找寻的三种灵药终于齐了。
“掌柜的。”他忽然说道：“以后这望月楼，干脆就改成元夕楼吧。”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掌柜连忙笑着称是，这个元宵节他可赚大了，有这样的诗句题其上，不知今后大梁会有多少读书人要来他的酒楼来瞻仰这首千古名篇。
辛晨见掌柜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有些惊讶：“掌柜的，那书生是什么来头？”
掌柜笑道：“道长是外来客，自然有所不知，赵公子乃是我们赵城主的嫡次子，平日最喜来我这里喝酒。”
他看了看掌柜的表情，似乎对那赵玄承和城主也没有什么惧意，想必也不是个什么欺男霸女的纨绔公子。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自己明日就要离开，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和这个狂狷书生有任何交集，当即和掌柜告辞离去。
夜已深，月光充斥着这座逐渐安静的城市，四处的花灯都已熄灭，商家们也都各自收摊，回家歇息去了。
辛晨两人漫步在满是清辉的青石街道上，享受着喧闹之后的安宁。
韩霜雪似乎有着心事，信步走着，浑然不觉辛晨已经在后方停住，等到她走至石桥顶时，才发现身边人已消失不见。
她惊慌回头，方才发现辛晨蹲在小河边的阴影中不知在做什么，心中稍定。
“辛师兄？”她有些奇怪问道。
“马上就好。”辛晨回道，不多时起身走过来，松了口气说道：“可算找到把小刀了。”
韩霜雪眼神突然凝固了，在洞窟的两年时间，辛晨一直蓄着胡须，突然刮干净后，那股少年感又回来了。
辛晨将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滴，不认识啦？”
她这才回过神，低下头来，不知为何脸颊有些发烫。
在清冷的月光下，她站在静谧的石桥之上，身姿如同一幅优美的画卷，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在肩上，微风拂过，轻轻地舞动着。水面上泛起微微的涟漪，映衬着她的倩影，犹如一幅唯美的画作。这一刻，她仿佛成为了月光下的精灵，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人心驰神往。
辛晨望着眼前的美景，一时间也不由得心神荡漾。
“韩师妹，我送你句诗如何？”
韩霜雪闻言一怔，不由地点了点头。
望着她衣袂飘飘的身影，辛晨一笑，缓缓念道。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韩霜雪微微一笑，眼神如同桥下的水流一般清澈，她轻轻地转过身，凝望着空中的那轮圆月，这一刻，她仿佛与这片宁静的月色融为一体了。
见她不说话，辛晨挠挠头说道：“是在下唐突了，韩师妹可不必放在心上。”
“不，我我很喜欢。”她笑靥如花，清冷绝美，将眼前的少年深深记在心里。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