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开封府当卧底?
“解药已给你服下,这是主子派给你的新任务。”
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在客栈内响起,将全身剧痛的谢箐唤醒,还没等她意识完全回归,一个小盒子就扔了过来,砸在她枕边。
谢箐努力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黑衣男子已转身,迅速消失在房门外。
脸色苍白的她并未去看那小盒子,此刻,浑身上下那种万虫撕咬的感觉让她根本无暇他顾,只能虚弱地躺着。
大约一刻钟后,体内那种剧痛感渐渐消失。终于缓过来的她,刚坐起来,视线就落在了对面的铜镜里。
那里面,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看着镜子里的人,谢箐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霜。
她僵着脖子,一点一点地扭头。
菱花铜镜、芙蓉帐、香炉、雕花木窗、屏风
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间,想起刚才那个一身黑衣却明显是古装的男人,谢箐脑袋轰地一下。
穿越了?
足足呆愣了十来秒的她,赤足跳下床,跌跌撞撞奔向窗边,一下推开轩窗。
窗外,街道笔直,店铺林立,招牌如森。各色幌幡迎风招展里,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车马走卒穿梭赶路, 热闹非凡。
像影视城,却又一眼看出绝对不是影视城。
看着街上那些极具古朴气质的原住民脸孔,谢箐无力地靠在窗边,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可她却没有接收到原主记忆。目前唯一和原主有关系的就是刚才那个男人了。
“解药已给你服下,这是主子派给你的新任务。”
脑海里又响起那男人离开时说的话,谢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解药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具身体被人下了毒,嗯,比如多久不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那种狗血桥段。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赶紧跑回床边找到黑衣人砸给她的小盒子。
“咦,居然有机关。”谢青有些诧异地摆弄着盒子,似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设计出如此看似简单又精妙的机关锁。
不过,这难不倒她。
她出身周易世家,不仅精通奇门遁甲,还执迷各种古代机关,因此一般的机关对她而言都是小儿科。
但是这盒子上的机关,她得赞一个。
也不知这机关究竟谁设计的,她居然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啪嗒”一声,机关锁应声而开,盒子里,躺着一个小纸卷。谢箐小心地将纸卷展开,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潜入开封府当卧底,获得开封府人信任后待命。
落尾处是一个图腾风格的双鱼图案。
目瞪口呆的谢箐半天没回过神来。
难道她穿到北宋来了?
开封府?是她想的那个开封府吗?据她所知,开封府共有183人担任过开封府尹,其中最出名的要数包拯了。
消化了半天的她,才终于想起这纸卷是派给她的任务。看着卧底两字,谢箐的脸黑了。
“卧底,滚你md卧底。”谢箐一把将纸条撕得稀烂。
她才不要去当啥卧底,她又不是原主。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压不住地忐忑。她没原主记忆,不知这幕后人是何方神圣。也不知抗命是否会带来啥承受不起的后果。
琢磨了好久,谢箐决定先不管这事,见机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心里难免烦躁,又走到窗边。窗是向外推开那种,窗边书案花瓶内,插着几支含苞欲放的桃花。
思绪飘远的她,一不小心,宽大的衣袖扫在案桌上,将那几支桃花连瓶一起掀出了窗外。谢青心呼一声不好。祈祷可千万别砸到下面的行人,因这房间刚好在二楼临街位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哐当一声,花瓶直接砸在刚好路过的一行人身上。
谢箐:“”
身体比头脑更快做出反应,谢箐动作敏捷地往侧面一躲,在那被砸中的倒霉蛋抬头前,迅速合上窗户。
在窗户关上瞬间,她恍恍惚惚看见那倒霉蛋抬起了头。
一身红衣迎风飒飒,玉树临风的挺拔风姿里,隐隐有股侠气蕴身,可惜没看清脸。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算命先生的声音:“x护卫,老朽观你面相,隐有红鸾星动。”
护卫前那个字,谢青没听清楚,随后就听见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内容听不清楚,只听见声音温文儒雅。
哪怕不见其人光闻其声,就让人深信那应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咕咕。”肚子不合时宜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谢青的联想,她这才发觉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搜遍全身和翻遍房间也没找到可以果腹的东西,以及银两之类。
摸着扁扁的肚子,她意识到当务之急得先搞点银子去吃饭,立即,马上!
想了想,又溜回窗边,悄悄打开一条缝往下张望,当视线落在一耍江湖把戏的络腮胡大汉身上时,有了主意。
立马行动。
因为刚才搜房间时候,意外搜出一套男装,所以稍作考虑,谢箐就果断换上男装,把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这古代,着男装应该会方便些。
下了楼,还不忘确认附近没有那个红衣男子后,她才一溜小跑到街对面那被她选中的“幸运之子”旁边,笑嘻嘻地对络腮胡大汉道:“大哥,借一步说话。”
正在表演吐火的大汉疑惑地看了眼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俊俏少年,犹豫了下,冲围观的人群拱了拱手:“各位父老乡亲稍等,在下去去就回。”
谢箐将大汉拉到角落里,笑得一脸真诚:“大哥,今天生意好啊,赚了十两八两了吧。”
大汉警惕地退后一步:“有事就说。”
“大哥你这么紧张干啥。”谢青眼睛直往大汉腰间的钱袋子上瞅,“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想借大哥一点银子祭祭五脏庙。”
大汉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回过神来后,立马虎躯一震,肌肉虬结的手臂扬了扬:“小兄弟,看看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想啥呢?”
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居然想打劫他铁塔龙三。
谢青对他的示威视而不见,对大汉勾了勾手指,凑近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大汉双目立时绷圆,随后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来回数次,很是精彩。
“一百钱。”大汉一咬牙。娘的,算他今日倒霉,居然遇上个高手,一语就点破了他看家本领的奥秘。
“no,”谢箐摆摆手,“一贯钱,谢绝讨价还价。”
大汉那双小细眼都快崩裂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贯钱?他在这条街走场子半个月了才挣得三百钱。
谢箐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汉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眼前这小子明明长得俏生生的,怎就心肠那么黑呢。
谢箐秀眉一挑,大汉一个哆嗦,一跺脚,万分不甘地挤出一句话:“行行行,老子怕了你了。”
话毕,脸比锅底还黑的大汉委屈兮兮地解下腰上的钱袋子,万分留恋地悼念了下这一个月辛辛苦苦搞来的银子,抠抠索索地拿出一个银元。一个银元刚好可以兑换一贯钱,即七百七十钱。
这小子动一动嘴皮子,他几个月就白干了。
“大哥上道,谢了。”谢箐接过银元,笑得眉眼弯弯,酒窝深陷,吹了声张扬的口哨:“山水有缘,后会有期,期待下次见。”
呵,她可是好人,只想凭知识赚点零花,绝不会说出口吐火焰,上刀山下火海、徒手劈砖、手伸油锅等原理来断人钱财的。
大汉一个趔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副送瘟神的表情:“小兄弟,咱还是永别吧。”
有了银子的谢箐,摇杆更直了,走路也带风了。
刚走两步,背后就有人喊道:“小兄弟请留步。”
声音温和清润,隐隐熟悉。
谢箐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身后之人,剑眉星目,清俊儒雅。大红衣袂迎风翻舞,可见身姿颀长,腰细腿长。
谢箐心里一个咯噔,好像,貌似,大概,这红衣美男有点像她用桃花砸中的那个倒霉蛋。只是没想到倒霉蛋长得如此好看。
不过,这倒霉蛋跟上来干嘛?她很确定他并没有看见是她砸的他。
男子对她伸出手。
谢箐:“???”这是要和她握手?北宋人啥时候这么热情了。难道是平行时空?
满腹疑惑的她,迟疑着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里。
男子一怔。
手心里一抹柔软触感,让他突然像被火烧一样一下抽回手,看向谢箐的眼神一言难尽:“那个,展某是说,把阁下手里藏的那个银子交出来。”
这下轮到谢箐目瞪口呆了。难道真的风水轮流转,刚打劫完别人的她,转眼就被他人打劫?
啊呸,长那么好看,用得着出来打劫吗。
她一把捂住银子:“你谁啊?凭啥啊?”
男子错愕了一下,似没想到这汴梁城里还有不认识他的人,也看出谢箐似乎误会了什么,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道:“在下展昭,开封府护卫。”
谢箐惊得眼眸都大了一圈,脑袋开始燃起了蚊香圈圈,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莫名开始结巴:“展展展展”
妈呀,展昭!果然穿到包拯时代来了。
关于展昭的信息,自动地在谢箐脑子里回放。
展昭,北宋人,古典名著《三侠五义》主角之一,《包青天》系列电视剧里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御前带刀四品护卫,包拯的得力干将
,出身江湖,因行侠仗义武功高强被称为南侠展昭。外貌俊美清隽,性格沉稳端方、谦逊儒雅、温润如玉。
“在下展昭。”展昭眉梢隐隐跳动,纠正道:“并非展展。”
谢箐脑子终于转过来了,不由自主站直身子:“久仰展大人威名。只是,展大人为何要抢小人的银子?”
展昭眼皮抖了抖,正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按开封府新律,这银子得充公。”
谢箐双目瞪圆,后退半步,怒道:“我一不偷二不抢,凭实力吃饭,为何要充公?”
展昭面不改色:“小兄弟和那龙三的对话,展某一字不漏都听在了耳里。”
那个时候,他刚好在旁边店铺办事,凑巧看见那一幕,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比。
谢箐十分不爽:“那龙三坑蒙拐骗,你怎不去抓他?”
展昭很好脾气地解释:“按律,江湖把戏如果是用来取悦大众,不算不义之财。这也算是自食其力”
谢箐一口气梗在心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急不缓地给谢箐解说完,展昭手一伸,谢箐手里的银子就到了他手上。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谢箐欲哭无泪,一把坐在地上:“展大人你也太狠了。我三天没吃饭了啊。”
刚欲转身的展昭脚步一顿,将谢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最终轻叹了一声,走到旁边的包子铺,给她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
看着白乎乎的馒头,谢箐瞪着展昭,憋出一个“哼”字,无奈地抓起馒头,越啃越委屈。
她在现代可是一个小吃货,曾经为了吃到自己满意的东西而自学,阴差阳错练就了一身做美食的本领,成了师门团宠。可如今,只能蹲路边啃馒头。
嗖嗖小风吹过老槐树,残叶落在默默啃馒头的谢箐身上,打着旋儿,无限凄凉。
展昭看着她边吃边哭的样子,微微怔了片刻,心里莫名其妙地竟然有些内疚。
吃完馒头的谢箐,百无聊赖地在汴梁城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圈,直走到天黑才找了个关公庙准备对付一晚,顺便想想今后打算。
刚靠在墙边休息,一枚飞镖就擦过她耳侧,蹭地一下射在旁边柱子上。飞镖下,还扎着张纸条。
摸着耳朵上被擦出的血珠,谢箐脸色发白,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迅速布满全身。战战兢兢站起来,她抖着手取下那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任务。
落款还是那个图腾双鱼图案。
谢箐心里一抖,身姿微颤。
她明白了,有人一直在监视她,这飞镖是对她的警告。警告她尽快执行去开封府当卧底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