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病
药箱还是上次白香芝去县城特意置办的，里面还有一个新的虎撑。
赵昌荣抚摸着虎撑，一时间感慨万千，见他在那里摸着虎撑不言不语，白香芝可等不得。
老太太上前一巴掌拍在老爷子背上，嘴里还念叨着。
“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出发！”
“来啦！”
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老爷子一手摇着虎撑，慢慢向前走去，先是在胸口高度，人迈出门，虎撑便渐渐高过了肩头。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代表的意思可不一样，虎撑举的越高，说明医术越好。
赵庆简带着几个弟弟拎着桌椅板凳，赵兴辉和赵兴远跟在老爷子身边，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往外走去。
“唉，大表哥，你看咱们这样子，是不是跟孔夫子携三千弟子周游列国一般？”
牛庆禄今年十岁，已经在赵兴远的教导下开始读四书五经了，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学了论语觉得孔子是温文儒雅之人，可学了史书又觉得六国战乱，孔子定也是孔武有力之人。
如今一家人出行，倒是让他脑海中的想象落到了实处。
别说，经过牛庆禄这样一描述，赵庆简也觉得有道理，可身为大哥不能嘻嘻哈哈，他也只是微微点头。
村长听说有走方医到此，还不收诊金，也是高兴，如今村子里的年轻后生可是不多了，年纪大的又身子不爽利，立马就答应了，甚至想开祠堂让老爷子出诊。
“村长，既然是人丁稀少，那肯定男女都有问题，若是开祠堂，只有男子看病，没有女子，那如何有后代啊，不如就村头大槐树吧。”
周平一手拉着村长，没等村长拒绝就拉他到了大槐树底下，只见赵庆简几人甚至将桌椅板凳都给安排好了。
赵昌荣一张桌，赵兴辉一张桌，赵兴远和牛力在一旁帮衬着，几个小子就在一旁候着。
这些人虽然穿着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比一般的农家人要整洁干净的多，尤其是那个大高个后生仔，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
“哎哟，感谢两位大夫了，两位真是大善人啊。”
村长上前恭维了一番，赵兴远负责跟村长闲聊打听。
没一会儿，村里人得了消息，全都三三两两出来看热闹。
丁家，牛若云正在院子里绣花样，如今秋收已过，在家里只需要操持家务，手上的茧也退了些，再拿起绣活也不担心刮坏了线。
“哎，若云啊，村头来了个走方医，带远恒去看看呗。”
王寡妇也是村里有名的手艺人，靠卖豆腐养活了自己和遗腹子，平日里也就牛若云和她关系好点。
有大夫？牛若云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这病若是能好还好，若是好不了，只怕又是一笔银子。
见她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王寡妇眼珠一转。
“听说是义诊，不要诊金，你带着远恒去看看，要是大夫说能好，再跟你娘说钱的事儿呗。”
话音刚落，一个大扫把就扫了过来，吓得王寡妇赶紧后退几步。
“好你个骚狐狸，谁让你来撺掇我弟妹的！滚！”
丁家大儿媳坐在屋里养胎，一听王寡妇的声音就知道她肯定没憋好屁，竟然想撺掇他家出钱去治那个傻弟弟，她听说过神童的事情，但这神童已经成了傻子，还能治成个状元不成！
“你可别想那心思，”丁大嫂托着肚子慢慢坐到了牛若云旁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
“你是家中买来的，如今运恒虽然痴傻，但总归对你不错，日后再如何，你二人互为依靠”
“可若是运恒有朝一日醒了，不傻了，他还能接受你一个奴婢吗？”
“更别说他当年多聪慧，日后若是有了功名，你一个买来的，还能强过外面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不成？”
“我这可都是为着你好。”
说完，她还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样子，又慢悠悠回房里躺着去了。
直到她回了房里，牛若云这才抬起头，眼泪这才流了出来。
是啊，她只是一个卖身的奴仆，如今运恒痴傻所以不嫌弃她爱护她，若是运恒好了，日后难不成还要她伺候运恒和他新妇吗？
可万一，真能治好运恒呢？难道要为了自己日后少受磋磨，就眼看着这个日夜守护自己的男子活得浑浑噩噩吗？
正在犹豫，丁运恒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他蹲在牛若云身边，笑嘻嘻地伸出两只手，“猜猜我手里有什么？猜对了我就给你吃！”
牛若云擦了擦眼泪，随口说了个板栗，丁运恒的笑容瞬间消失，“云云想吃板栗？可我没有找到板栗。”
他将手中的枣子放到牛若云手里，抿了抿嘴，最后握了握拳头。
“下次我一定给云云找板栗！”
牛若云看着眼前一脸坚定说要给自己找板栗的男人，狠了狠心，带上丁运恒出去了，丁大嫂虽说在房里，但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外面没声了，顿时知道牛若云肯定还是带傻子去看病了，她本想出去拦，可如今自己月份大了，娘又去了县城，一时间没个帮手。
“呸，傻子就是傻子，哪那么容易治好。”
丁大嫂呸了一口，慢慢躺下去睡觉了，这要是不睡觉，心里总觉得饿得慌。
而丁运恒也被牛若云拉着往村口去，正好跟赵家女眷擦肩而过，老太太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走了，换菜去了。”
既然人家送上门了，那便不用她们费功夫了，让老头子去头疼吧，她赶紧去多换些菜，晚上给大家做顿好的。
村口排队问诊的人还不少呢，牛若云拉着丁运恒排在最后面。
“这傻子怎么也来了？”
“人家没傻之前可聪明呢，人总要有点希望不是”
“可是都看了这么多年，能好早好了”
“别说了，小心丁老太跟你拼命”
众人的嘀嘀咕咕丁运恒不懂，牛若云也装作没听到，只是细心地帮丁运恒拂去刚刚在山上沾染到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