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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皑雪之不归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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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日。宵禁令在王都城实施的第28天。

    圣徒教堂。

    又是新的一天的例行唱诗。

    即使摆脱教廷的控制已经过去了数百年,这里的人们对主神的崇拜和敬颂却并没有因此停止。每轮到一个礼拜日,一些热心的信徒们便自发组成团队,带领前往教堂的信徒们吟诵对主的赞歌。

    而这,也是里昂·特洛尔独享的时刻。他闭着眼睛,双手合在一起,手指交叉紧握,嘴唇紧跟着颂歌的旋律喃喃低语着。在这一刻,往日的悲伤与苦闷在主的颂歌里一扫而空,里昂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过如此空灵的感觉。

    即使他正躲在教堂里间的告解室,门外还有教士一顿焦急的敲门声。

    里昂·特洛尔不快地皱了皱眉头,啧的一声坐起身来。伸手揉搓着额头两侧,里昂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告解室的门锁。

    “卢卡教士!我想【请你离开】这句话,用不着我再说第二遍吧。”

    教士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视线正焦急地左右寻找着。见到教士并不肯正面回应自己,里昂冷哼一声,探出头来,憋在嘴里的责骂正等着倾泻而出。

    他突然知道教士为什么不肯回答问题了。

    因为一直在寻找他踪迹的,那个矮小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守在了告解室的门口。

    “salve,里昂少爷。”身形矮小的男人摘下帽子,朝里昂鞠了一躬。

    “你果然还是找到这儿了,缝纫师先生。”里昂冷笑着走出房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这个低了两个头的男人。

    “谁让里昂少爷您屡屡将我拒之门外,只好逼得我不分昼夜地追踪您啊,还请您不要见怪。”缝纫师抬起头来,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口发黄的牙齿。

    “你在跟踪我?”

    “我可是大王最忠诚的仆人,难道会连这点技能都不会吗?”缝纫师狡黠的目光紧锁着里昂,“而且我今天并不是接到了大王的委托,而是少爷您另一位兄弟拜托我前来接您过去。”

    “谁?”里昂有些警觉。

    “您到了那儿,就知道了。”缝纫师依然咧开了那口发黄的牙齿。

    “不过在这之前,”里昂却无所谓地摆摆手,“既然不是老爹请你过来,还是要请你多耽搁一会儿。”

    “莫非,少爷是想离开这儿不成?”缝纫师的手悄然伸向背后。

    “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多花些时间……”里昂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异常柔和,“我想与我逝去的生父与母亲说些话,只要……只要十五分钟就好。”

    “当然可以。”缝纫师放下心来,收起了正要掏枪的手。

    缝纫师注视着里昂先是朝着自己微微颔首,而后低下头颅,重新钻进了他先前呆着的告解室。然而一分钟还没过去,缝纫师却突然听见了告解室的里间,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缝纫师突然大呼一声不好,伸手便要打开房门。

    “他妈的!被反锁了!”

    恶狠狠地甩出一句脏话,缝纫师把手伸向后腰,转眼便朝着告解室连发三枪。脆弱的门板显然无法抵御枪弹的威力,更何况是被注入了缝纫师魔力的子弹。只听见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焦灼的浓烟顿时充斥着教堂的内间。

    借着稀薄的视野,缝纫师却还是看见了告解室的里间,一个矮小的洞口掀开着,正通往教堂后门的巷道。缝纫师不免气得头脑充血,关于告解室为什么会多出一个通道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心情去多想了。现在的他,只想将那个不慎逃脱的家伙,像抓住苍蝇一样活活捏死。

    “啧!他跑不了的!”缝纫师怒骂一声,也跟着钻进了洞口。现在的外间,只剩下还在大声咳嗽着的卢卡教士,以及闻声赶来的几个捂着口鼻的信徒,以及对那个洞口心知肚明,此时正悄悄捶胸顿足的教士了。

    “秘密全没了,还是接着虔诚去吧。”几个知情的教士窃窃私语。

    ……

    十年前。星历1881年。里昂被过继到卢修斯膝下8年后。

    里昂·特洛尔23岁那年,他的生母得了重病,快要死了。得知这个消息的他,扔下了学校的所有事情,赶回了原属于他父亲的封地【铁声城堡】。

    “我的孩子。我……咳咳咳!”里昂的生母格萨夫人无力地伸出手来,“看见你站在这儿,我……想必你父亲肯定会很为你骄傲吧。”

    “母亲!可是……可是父亲他都过世了十年了。”

    “是啊,格萨他确实是死了,死在了那场事故里……”格萨夫人悠悠地叹了口气,“可我现在没有力气为他悲伤,毕竟……我也要去找他了。”格萨夫人颤抖着伸出手来,艰难地指着里昂满是泪水的脸庞。

    “我是为了你而感到悲伤,居然,咳咳……居然和一个凶手称作父子。”

    “卢修斯叔父!不可能,父亲怎么会是他害死的!”

    “幼稚!”格萨夫人低声骂了一句,“莫非你真以为你父亲那样谨小慎微的人,会选在一个暴风雨天气去出使什么地区还是国家?而且事故发生的地方,居然还是在北方青铜山最险峻的地方。你,你真的想不出什么……咳咳咳!”

    “母亲!快别说话了!您现在需要休息!”

    “你得自己担起这个责任了,我的孩子。”格萨夫人虚弱地喘着气,“别让你的父亲……被套上这么一个无端的名头。我时日无多了,看来这个责任,得交给你去做了。”

    一个小时后,里昂·特洛尔见证了格萨夫人的逝世。

    操办葬礼的那时,他的脑中一直回荡着格萨夫人最后的嘱托,台上卢修斯悲情的发言他却半句都没听进去。而在结束葬礼之后,有一个人找上了他。

    “看你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吧,什么事?”是索穆尼的声音,他那时只比里昂小了一岁,正在攻读法律系。

    “老四,你觉得,我父亲的死,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你是讲……格萨伯父?”

    “我想去试着找一找原因,我想搞明白,为什么母亲过世之前,还在惦记着这件事。”

    索穆尼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件事,我明白了。”他揽着里昂的肩膀,却是仰头一声叹息,“我小时候也曾经受过伯父照料,我还记得,咱们曾经在伯父的铁声城堡里玩了个遍。他的不幸,我也觉得有些疑惑。”

    “你放心吧,虽然咱们并非同胞,却与同胞兄弟相差无几。伯父的事,就是咱们的事。”

    在这之后,每当空闲,里昂都会与索穆尼一块去寻找当年那起事故的蛛丝马迹,希望从中寻找出关于格萨公爵并非意外身亡,而是有人意图陷害所致的证据。

    “你瞧,所有关于那起事故的描述和报道,完全是相同的,连一个字母的差别都没有。而且在所有的报告中,最早都是来源自一家亲近王室的报社。”

    “咱们不就是王室成员啊,这不是等于没说嘛。”

    “别急。你想想,你父亲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像他这么谨小慎微,不肯得罪哪怕是任何阶层的人,道理说没有哪个人会因为仇恨而去谋害他。而且这家报社,原本就是公爵设立的,那帮记者感激他都来不及呢,还说什么要谋害他。”

    “说正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这场事故发生之前的一个月,这家报社的前社长突发暴病而亡,新上任的社长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就给报社所有的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变动。那场事故之后,新社长也被人发现溺死于河中。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

    “还有,我们已经对公爵坠落山崖的地方考察过好几次,你也是知道的。那个地形虽然险峻,却也并非不可通行,只要挑一个光线良好的日子出行,便可以规避掉大多数的危险。可那年,公爵为什么要挑在一个刮着暴风雨的夜晚连夜行走?除非……”

    “除非我父亲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任务又到了非去不可的地步。”

    “以公爵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做出那种辱没王室荣誉的人,像这样没有遵守约定,他也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这样的话,不就只剩下那么屈指可数的可能性了?”

    “你我早晚都得接受这个现实啊,三哥。有时候,至亲之人下起手来,不比那些陌生人来得更狠……”

    ……

    事情都处理完了。

    站在庄园门口,里昂·特洛尔理了理身上崭新的衬衣,在门前近卫的致意之后,大踏步走进了这片他终将要前去的地方。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跟着那个小个子一起来到这里。不然,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的秘密,那我死后的人生不就全完了?

    从那天掀开了父亲死去真相的一角之后,里昂·特洛尔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算我死了,也别想发现我的秘密!我宁可让它烂在肚子里!

    后事都处理完了,该嘱咐的也都嘱咐完了。

    现在,是他面对审判的时候了。

    里昂·特洛尔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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