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二十三 当年轮回事
“兰界主,这是兰陌渡完轮回劫,给我留得信,您可以看看!”
兰栩将信纸打开,便看到了上面的字: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今生吾爱:我非本界中人,几番轮回只为渡这一世情劫,今日情劫圆满而归。然,两界时空如隔天堑,恐今生相望不能相拥,天涯各自珍重!
看完了这封信,兰栩闭了闭眼睛,心中暗暗将三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瞧瞧他这是办的什么事情,随便插手兰陌的姻缘之事,这倒好帮了倒忙。
其实这也不能怪三长老,当日说起来楚璃不过是个下界的普通修士,即便是天资再好又能如何?能不能飞升还待一说!而且即便是飞升灵界了,身份也不能与兰陌相提并论。
如果楚璃真是个普通的飞升修士的话,身份可是与兰陌天差地别,两人之间的地位便尤如天堑。即便是将来飞升灵界了,身份上的差异便会令他们之间无缘。
还不如将这段情就这样掐灭在摇蓝中,免得以后牵扯不清引来麻烦事。反正轮回中的记忆只要一出轮回塔,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没想到兰陌离开时也留了后手,将带着三世记忆的心头血放在了楚璃的身上。而楚璃飞升上来后,三滴心头血的回归,让兰陌拥有了三世的记忆。
如今以楚璃的身份,即便是青玉州的界主,与兰陌的身份还是相差甚远。这就比如一个是小康人家的女儿,与一个豪门世家的公子相比一般。
但是如果真是帝姬氏的少主的话,那么就与兰陌的身份相当了。这样的豪门大世家的联姻,相当于强强联手,兰栩乃至整个苏堤兰氏都不会反对。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兰栩神色缓和了不少,他心中明白,以楚璃如此娇傲的性格,怎么会愿意成为别人渡情劫的工具!缘之一事,最是难说,或许这便是他们之间的劫吧!
随即长叹了一口气,手指在信上面轻轻一抚,重新递给了楚璃。楚璃拿过来一看,下面是一段截然不同的内容:
……
吾爱楚璃:
阿璃,吾本是灵界中人,千年的轮回,有幸与阿璃在这一世共修情缘。不论前路有多难,吾独愿与吾爱携手长生,不离不弃,那怕是再入轮回。
此次回归迫于形势,吾将在灵界亲迎阿璃,飞升若不开,五百年内吾誓必打开一条通天之路。
夫君:兰子兮”
看了这封信,楚璃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封信让人做了手脚,而她还不自知。当日三长老是大乘期的修士了,这点障眼法,想要瞒过修为不过是元婴期的楚璃,简直太容易了。
难怪楚璃会觉得这封信,总有点不对头的地方,只是笔迹与气息又没有错误,一直骗了楚璃这么多年。楚璃闭了闭眼,一行清泪落了下来!
即便是误会又如何?她飞升上来这么多年了,如果兰陌有心的话,并不难找到自己,自己的影像可是一直在绝杀令上面呢!
“丫头,你就不想知道子兮在哪里?”
楚璃定了定神,看着兰栩并没有说话,压下了心头翻滚如潮的情绪。
“丫头,子兮为了你,以万年的寿元换取了两次轮回的机会,就是为了在轮回的过程中找到你,不使你无端殒落!然而两次的逆转轮回,可不仅仅是万年的寿元便能了结,他还需要承受天道刑罚!
当日,他从下界回来后,便在轮回塔中以大法力神通封印了一道神喻,命三长老在百年后务必降下这道神喻,同样命令要去下界渡轮回劫的族人助你!而他自己轮回塔一出,便被天道拘去了天刑台!
你可知,天刑台有去无回,千万年以来,能从天刑台出来的修士,简直是凤毛鳞角,且无不是有大毅力者。不说在天刑台上受尽酷刑,承受几百年非人的折磨,即便是出来了,也是侥天之幸了。
而且出来的修士无一不是一身修为尽毁,创伤满身,神智癫狂混乱,状若疯魔,……。”
兰栩越说心情便越沉重,天刑台回来的人,几乎与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喉头微梗,微抬头闭了闭眼,一抹水光划过了眼底……。
“你可知子兮的修为几何?”
不等楚璃问他,便接着道:“大乘后期,若不是……,不过万年就能飞升仙界了。”
楚璃的脑海中“嗡嗡”作响,耳边是兰栩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听到了这样的结果,她脸色顿时惨白一片,手脚冰冷,身体一直颤抖着。她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没想到兰陌会受到这样的酷刑折磨,天刑台上几百年的天刑罚道,已非常人能受!
当初离开时,她以为他会平安,以为他会安好,海阔天空任他驰骋遨游!曾想着若是他能安好,即便不爱自己,即便将自己当成了渡劫的工具。然,从此天涯,一别两宽又如何!而如今结果却是截然相反,此生他们还不知道是否再有相逢之日,……。
识海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整个人顿时变得迷惘混沌起来,仿佛不能思考,……。
心仿佛被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狠狠的攫住,窒息令她几乎呼吸不上来。心底深处冰封的一角被狠狠的掀开,露出了里面狰狞的伤口,沽沽的鲜血流了出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只是她知道的有些太晚了。
楚璃嘴唇颤抖的说道:“前……前辈,你可知天刑台在何处?”
“不知,天刑台只存在于传说中,根本没人见过,即便是几个万幸逃生的,也不知在何地?”
“前辈,难道便没有什么秘法可以查到?”
“试过了,没有!”
楚璃突然想起了,离天界的魂脉中兰陌的转魂牌,还有那三滴血液。当年兰陌突然离去后,楚璃情封一角,在魂脉中将他的转魂牌设了一个禁制,从此便再没有看过一眼。
此时,再也顾不得兰栩就坐在身边,开始在自己的储物手镯中翻找起来,只是她找遍了整个储物镯,也没有找到那只装着心头血的玉瓶。
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前辈,稍等,……”
放下这句话后,她便遁入了离天界中。在万古天中,可是任谁也无法进入介子空间中。然而楚璃的离天界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因此不受这个限制。
兰栩也是愕然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想到了姬厝追着楚璃跑的情景。心中了然,她还真是神族,而且还是罕有的创世神一族,难怪天资会如此的出色。
不过,好在这块地方设了结界别人也看不到,不然定会引来姬厝那老家伙更多的注意力。楚璃进入了离天界中便想朝着魂脉而去。离天界中静悄悄的,几只灵兽包括小龙,都在时间阵法中炼化渡淬灵髓。
顿了顿楚璃还是先进入了小楼的贮藏间中,又仔细的找了一下架子上的东西,依旧没有发现那只装有兰陌三滴心头血的玉瓶。
随后便看到了兰陌当年留给她的那只紫玉盒,自从兰陌送给她后,一直放在贮藏间的架子上,楚璃从来没有打开过。手指颤抖着打开盒盖上的禁制,露出了里面之物。
这是一副纵横十九的棋盘格,上面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放着七颗白色的棋子,并且还有一枚玉简,玉简样子古朴,定然不会出自七星界那样的小界面。
楚璃神识探入了玉简中,这枚玉简上禁制是有时间限制的,只要时间到了,便会很轻易的读取里面的内容,如果时间未到,任何人都不行!
读取了玉简中的内容后,楚璃更是如遭雷击,一滴带着血色的泪滴落心间,灼烧着她,几欲将她毁灭。当即便明白了兰陌那句飞升路若是不开,五百年内誓必打开一说,原来所有的一切后路,他早已为自己铺好,……。
压下心中的如潮翻滚的情绪,楚璃又寻找了一下架子上东西,还是一无所获,依旧没有找到装着兰陌心头血的玉瓶,其实架子上的东西并不多,完全可以一目了然!
对了,还有他的转魂牌!楚璃心中一慌,又急忙冲进了魂脉中。她没有发现,此时的她比起平时的冷静自持来,已是大失水准!看到禁制中兰陌的转魂牌正静悄悄的躺在那里,轻舒了一口气。上面的一丝魂魄虽黯淡了许多,但是多少给了她一些安慰。
急忙取出了品质最好的魂石,融入了转魂牌中,然后又在上面设了一层聚魂阵,本就浓郁魂力如今更是浓郁了许多。
将这些事情作完后,楚璃再也绷不住了,一丝坚强轰然倒塌,瘫坐在了地上,双肩颤抖着,显得分外的单薄与清瘦。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呜咽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如同杜鹃啼血,惘然悲语,……。
往夕两人独处时的画面,一幅幅的在她的脑海中流过,如同流光飞逝,历久弥新,……。
那一年,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易水河畔夜相会,公子倾城一曲醉红尘!掮一轮皓月,携一缕清风,旖梦销人魂,画舫鸳鸯醉,多少深情未了,多少清笑飞扬,……。
那一年,秋水堂前凤冠霞披,花前月下一曲凤求凰。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重温旧鸳梦,良人已远去。一尊芳酒醉,滴落红莲泪,唯闻玉磬碎,穿越百年尘烟,然,此情依旧。
本已不愿回忆的画面,一幅幅的在她的心头如烟花般的乍泄而开。冰封许久的心湖被融化,却没有让她感到温暖,一种相知却不能相逢的恐惧,骤然袭上了她的心头。
一行行的清泪沉重如水银般穿裂骨血直入心底,砸出一大片如冰霜般的疼痛。此后岁岁年年,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一曲琴韵瑟瑟,悲欢尘世离合。
然,我长活一世,却能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原来鸳盟依然,只为下一次相逢。长歌当哭,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
天边灰云似卷起了无边的风浪,长啸悲鸣亦如她此刻的灰暗,……。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颤抖终归于平静,任碎玉般的清泪滑落心湖,将一抹哀伤留于心渊。
强定心神默念清心咒,阵阵梵音声涤荡心魂,一点点的扫平心头的灰暗。当心神趋于平静后,楚璃沉默中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不能就这样乱了方寸,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想要找到兰陌就需要有分外冷静的头脑,哭过后便算了。自哀自怨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耽误时间。
楚璃挺直了脊背,重新绽出了所有的光华,将心头的阴霾扫去,走出了离天界。兰栩表情平静,见楚璃眼角有些发红却神情平静。
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对楚璃这样的表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知道楚璃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修为。
“前辈,您能否将子兮的轮回劫,详细告知?”
兰栩点了点头,将兰陌三次轮回劫中的情况说了一遍。楚璃这才惊觉,兰陌的第二世与自己的今生梦重合。静坐片刻,楚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想了一遍道:
“你说是有人预知了子兮的轮回劫,插手了此事?可知此人是谁?”
“暂且还在等消息,各方的消息太多了,杂乱无章,或许是鬼族、或许是魔族、或许是别的,……”
兰栩摇摇头,前一段时间,他派出人手暗中查访,想知道是谁预知了子兮之事?谁知查来查去,越查越乱,像是有人在故意将事情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