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大祸临头吐真言
韩水仙捧着七彩琉璃石,喜不自胜。她本就是个天真的姑娘,何况仙剑门名声在外,她天生不对别人设防于是赶忙向棋语说道:“我是韩水仙,他是铸剑师反句,想必你们听闻过他的名字,你们仙剑门的葛丹铸剑可比他差远了。”韩水仙口无遮拦,眼看金剑一脸都黑了,黑狗再也躺不住了,赶紧坐直:“见笑了,见笑了,水仙不懂世故,还请二位见谅,我反句只是徒有虚名罢了。”金剑一冷哼一声,独自提了壶酒便飞到屋顶看夕阳去了,棋语却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黑狗他们的方桌前,眼神犀利,盛气凌人。
“如此说来,那把怨龙剑也是出自你手咯”棋语看似无意间的提及却如一把利剑一样,向黑狗本就凌乱的内心刺去。“是在下所铸,在下身为铸剑师,只管铸剑,不过,为谁铸剑,所成之剑用来干嘛,与我无关”黑狗的回答瞬间撇清了干系。其实黑狗心里对仙剑门的人还是十分厌恶的,毕竟他深知那金秋老儿人面兽心,他料想仙剑门下的弟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呢又想跟眼前这个叫棋语的套近乎打探打探二蛋的近况,无奈只能继续扮演一心铸剑不问江湖的铸剑大师。
“反句大师一心铸剑,天下闻名,晚辈刚刚唐突了。”棋语换了个温婉点儿的语气,继续说道:“敢问大师,这七彩琉璃石也可铸剑么?”“阁下这个想法妙啊,这七彩琉璃石虽然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却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坚硬之物,若以它成剑,不仅外观唯美,杀起人来,沾上血色那更如今日之晚霞,绚丽无比啊!”“大师这话中带刺,若不是在生晚辈的气?”棋语没好笑地问。“那倒不是,只是你们仙剑门的剑难道不是用来杀人么?”黑狗始终是没能按住内心的愤懑,话里话外不停地挖苦棋语。棋语倒也大气,并不愠怒,反而虚心求教起来:“可是这七彩琉璃石怕是一般的炉火融化不得啊?”“哦,看来你也对铸剑有所建树啊?”黑狗来了兴致,毕竟铸剑是除了七夜他此生最爱的事情了。
“晚辈不才,跟在葛丹大师身后铸了几年剑,今日到这长乐坊,用一把玄铁重剑换来此块琉璃石,只是那魔君恰好也是为这石头而来,所以我和那魔君赌了一把,侥幸赢了。”
“对弈,看来你是一把好手,可这铸剑么,你可真是个庸才。那玄铁本是铸剑上乘材料,可你们急于求成,真是暴殄天物。”黑狗还未讲完,韩水仙就抢着把刚才在二楼发生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与了棋语听,听的棋语是面红耳赤,但棋语虚怀若谷,得知自己和葛丹所铸的玄铁剑居然被黑狗熔了修铸了天降剑也没有抱怨,反倒佩服起黑狗的手段来了。
黑狗看着水仙说的天花乱坠的样子,心里是又好笑,又尴尬。
棋语端起酒杯,竟是端庄地站了起来:“大师铸剑技艺果然高超,晚生佩服不已,今日晚生有七彩琉璃石一枚,九尾兽灵一颗,大师可否为晚生指点一番,晚生感恩不尽。”说罢一饮而尽,从怀中掏出了那颗九尾兽灵。
黑狗见到九尾兽灵流光溢彩,再见那七彩琉璃石熠熠生辉,这两件东西要是成剑,不知道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黑狗心里早已跃跃欲试了,可他却不露声色地冷哼道:“我反句何德何能,哪能指教你们仙剑门啊。你拿回去找葛丹铸吧。”
棋语一听,急了:“葛丹大师虽然铸剑技艺高超,可这七彩琉璃石绝非凡物,怕是我仙剑门也无法将它炼化啊?”
“嘿嘿,小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厚道,葛丹的烛龙火熄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黑狗抿了一口酒悠然说道。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师您了,葛大师那烛龙火熄前段时间被个神秘人盗走了!”
“什么样的神秘人,是不是御着黑雾,一袭黑衣的人?”黑狗听到此处似乎抓到了什么,想起过往遭遇,跟那神秘人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想起来在二蛋家被那神秘人拿捏的事情,总觉得那神秘人引诱黑无涯去仙剑门盗取蚩尤斧肯定别有用心。
黑狗突然的关切,倒另棋语警觉起来:“大师,难道识得那神秘人?”
黑狗思索一二,谎话是张口就来:“不认得,只是那神秘人曾经来找过我,求我帮他炼化一把破石头斧,那石斧天底下除了烛龙之火,怕是没办法炼化了。”
“大师定然知道是蚩尤斧吧”棋语此时内心疑窦丛生,冷冷盯着黑狗问道:“敢问来找大师炼化的是黑无涯,还是神秘人!”黑狗眼见糊弄不过去了,但此刻只能继续撒谎:“是那神秘人啊,黑无涯与老夫自是旧识,我不可能不认识啊。”
“这就奇怪了”棋语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喃喃自语:“这蚩尤斧是被黑无涯盗走的,被师父追到小牛村抢了回来,师父在那斩杀了黑无涯,救下了二蛋,却被狗妖逃走了。丝毫未提及有神秘人出现,这前后一半天的功夫,怎么又来及找得道隐居多年的反句呢?”棋语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黑狗心里慌的一笔,可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他现在最关心的其实是二蛋的近况。“你们师父说的就一定是真相么?老夫我看你这个小伙子挺有头脑的,可不要被那金秋老儿忽悠了啊。”黑狗继续在一旁混淆视听:“传闻你师父不是带回去一个小孩么?那小孩不应该知道些什么么?”
“哦,二蛋啊,倒是听他说过有个神秘人出现过。”棋语想到了那天夜里前来盗宝的神秘人,似乎在一连串的事件中都有这个人的身影,他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样的目的,棋语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他似乎可以预见到一个天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实施,而却又看不到幕后的黑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危险。可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也只能多留些心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棋语收了收思绪,重回话题:“还是请反句大师不吝赐教,帮我铸剑吧。”棋语态度殷切,龚身施礼。水仙在一旁也被打动了催促黑狗:“你就帮帮他吧,这么好的材料,若是到了葛丹手里,不就又暴殄天物啦?”
“你这臭丫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还帮外人说话!”黑狗没好气的揭短道。水仙脸红的跟外面的夕阳一样:“臭黑狗,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水仙一时羞及,暴露了黑狗的真实身份。等她反应过来,金剑一的三把利剑早以悬在了二人面前,黑狗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眼前这人刚还在楼顶看晚霞,电光火石之间捕捉到水仙的话,冲到了自己跟前,怨龙剑不在身边,自己毫无胜算。
水仙此时后悔已经为时已晚,这些天渭河城里多出了很多五毒门的弟子就是为了抓黑狗,因为黑狗杀了淮下惠。而棋语和金剑一也正是为了这个风声来到这渭河城的。黑狗水仙二人不敢动弹,棋语却从身后踹了金剑一一脚:“臭小子,偷听我们谈话。”
黑狗二人苦笑不得,棋语居然命令金剑一收剑入匣。思索一番之后,让剑一去守着楼梯,不许放人上楼来,然后请黑狗二人重新坐定,开始盘问起黑狗来。
“反句啊反句,不就是狗字么,我早该想到了,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抓到你了,我要把你带回去交给我的小师弟发落。他父母一届凡人,你怎能下如此狠手!”
“哼,要杀要剐,请便,老子我从来不欺负平明百姓,二蛋的双亲,是那金秋老儿所杀,与我何干!”黑狗气愤不已,事已至此,他也再无顾忌,总不能死不瞑目吧。
“胡说,师父怎会做这种事,你这狗贼满嘴谎话,刚听你胡诌说神秘人找你熔断蚩尤斧,我就觉得问题重重,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赶紧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棋语厉声喝道。
“我黑狗向来从善如流,我化成一条黑狗在二蛋家隐居多年,就是为了摆脱纷争,要杀他父母何时不可以杀之?”黑狗控制不住内心的憋屈,便将那日铁匠铺内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说道最后听得水仙都泪眼婆娑,棋语听完,脑子如受晴天霹雳一般嗡嗡炸响。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信你的”棋语冷哼一声:“休想混淆视听,借机逃走。”
“我信!”没曾想守在楼梯口的金剑一冷不防冒出了一句。黑狗、水仙、棋语三人都大吃了一惊!
棋语最是难以理解,金剑一可是金秋的嫡孙啊。这让棋语多少有点儿不知所措了。棋语哑口无言,黑狗还在怨愤之中,激动的浑身乱颤,韩水仙则多少有点儿同情黑狗了。只有金剑一依旧冷酷无情,不同的是他早已收起了戒备,他注视着黑狗,此时此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黑狗的人了。从他母亲被金秋逼死的那一天起,他就看透了金秋卑鄙的面目,只是他从来不与旁人说,即使说了旁人也不会相信。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渭河城里骤然换了一副景象,绵延不绝的灯火顺着白天喧闹的街延伸到夜空,熙熙攘攘的人群没了白天的匆忙,三三两两漫步在青泥石板铺就的天街上,偶尔窜出几个毛贼引得一阵喧嚣,片刻之后又归于尘宵。长乐坊里,四人透过开窗,望着这平凡的人世间,都哑口无言,金剑一沉湎于对母亲的怀念,棋语内心开始相信起黑狗的遭遇不知如何是好,韩水仙思念起自己已故的父亲和弟弟,黑狗此时终于放下戒备能够肆无忌惮的思念起刚见面就又离别的七夜。
长夜漫漫,却盖不住无尽的思念,漫漫长夜,却没有人心这般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