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同的妈妈

    王梅刚找到温小婷的位置坐好，班主任就后脚进入教室，家长会正式开始。会议前半段，马老师一直在输出一些教育理念，把王梅弄得哈欠连连，为了打败困意，她只能小心地四处张望观察各位家长，最扎眼的肯定是身后的楚知世。

    王梅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身后的漂亮女人，她穿的裙子很是修身，上面绣着繁复美丽的花纹，手上的翠玉镯子多么通透明亮，一看就价值不菲，说话的声音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小姐

    她在心里把女人一块又一块拼凑起来，然后看了看自己因为做活而变得粗糙的手，想象着后面女人将会拥有什么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光是想想体内就长出一根长长的刺搅得五脏六腑乱七八糟，疼痛不已。

    家长会快结束了，成绩单才发下来，王梅收回乱飘的思绪。她在名单的老后面找到温小婷的名字，看见那些分数后，脸上所有的器官都向下垮掉。

    这次考试，高一（一）班除了徐灿阳和柯玏这两个比较特殊的学生，就只有温小婷的成绩掉出了年级前100名。家长会结束后，马老师还单独约谈了王梅。

    看见王梅被叫进了办公室，温小婷紧张地抓住了徐灿阳的手臂，嘴里念叨着，“死定了，死定了  老马肯定会告状。”

    温小婷局促不安地守在办公室门口，想象着马老师会用何种恶毒的语言来描绘她颓废的学习态度。

    王梅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比进去时缓和了一些，带回了点血色。见她招手，温小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全身紧绷着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下来的耳光。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王梅轻声问了句，“下半学期多努力点，实在跟不上老师讲课进度就报个补习班吧。你们班主任说这个学校的孩子都在外面找着家教补着课的，你命不好投生不到富贵人家，没钱找辅导老师，就只能自己多努力努力。”

    不知不觉间，温小婷已经长得比王梅高了些，她能够清楚看到妈妈头顶上刚冒出的白头发。她想到楚知世的那光彩照人身姿，又低头看见王梅那件已经被洗得褪色的连衣裙，心里也带些酸涩，“我知道的，以后我会努力。”

    温小婷虽然不是个很聪明的学生，但却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儿。后面的日子，温小婷又乖乖捧起了书，把心思放回到学习上，也没忘了督促徐灿阳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温小婷终于考回了这个班的排名。

    开期末班会的那天，远安下了特别大的雪，一夜之间四周熟悉的万物被笼罩成白茫茫的一片。徐灿阳的自行车是骑不了，温小婷难得赶了一回公交车，但是很倒霉，车还没几站路就熄火停在了路上。

    司机师傅下车初步检查了一下，摇着头给车上的乘客报告车的状况，“这车是走不了，只能等拖车来处理。”

    一车人只能无奈步行到下一站等新的公交，咯吱咯吱几下，路边铺着的白雪就被踩散了。

    温小婷接到了几朵飘摇下来的小雪花，还没仔细看清就变成微小的水滴留在她的手心上。她拍了拍头上水珠，准备向前走，抬头就看到徐灿阳在朝着她挥手。

    温小婷才不管脚下的泥泞，大步的朝他飞奔而去。徐灿阳往后退了几步才抱稳了温小婷，笑嘻嘻地说，“我看班群里有人说这条路有公交停在路上不走了，还想说你不会这么倒霉就遇到了吧！没想到你真就这么霉的。”

    他点了点怀里人的头，“温小婷，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哦？”

    如果真要说温小婷有什么生活绝技，那就是哄徐灿阳吧！只见她抬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徐灿阳说，“你怎么每次都能解救我于水火之中？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超级英雄。”

    徐灿阳很受用，憋不住的笑意，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给温小婷系上，“快走吧！要不就迟到了。”

    虽然时间紧迫，但俩人还故意去走那还没被人踩过的，留有残雪的边角路。

    开完班会，第二天温小婷就被打包送回老家，和奶奶准备过年的货品。离除夕只有几天，温建国和王梅才大包小包的拿着行李和年货赶了回来。

    王梅一进家门就看到老二家的两个儿子躺在椅子上看电视，她放下东西去找温小婷，果不其然在灶台旁看到因为烧柴火而弄得灰头土脸的女儿，她的眼泪突然就包不住，止不住的往下掉。

    温建国难得打趣她，“才几天不见就哭成这样。”

    温小婷也被自己妈妈这外露的情绪弄得手足无措，她站了起来，拿着干柴的手指下意识摩擦着裤子。

    王梅擦掉了眼泪，上前抢过温小婷手里的干柴，然后把人推出那灰扑扑的厨房，“去写作业，去看书，去看电视，反正别在这里烧火做饭。”

    王梅实在憋不住这口气，去找到她认为的“罪魁祸首”，质问道，“妈，你知不知道小婷已经上高中了，有很多作业要做的，怎么还叫她在这里烧火做饭啊？”

    奶奶也搞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到了儿媳妇，“不是你们快到了，我就叫小婷搭把手烧火，赶快弄好饭等你们。”

    “小凯两兄弟怎么就在那里坐着那里看电视？他们不能搭把手？”这句话戳到了奶奶宝贵的命根子，她放下了手里的活，反击道，“那家有男娃娃做饭的？一个姑娘这么金贵，连饭都不做，还得嫁出去？”

    眼看着婆媳俩人的战况要升级，温建国挤了进来把王梅拉走，训斥道，“大过年的，你是要搞得全家人都没好日过。你还想吵就滚出去！”

    出去！王梅想不到出去这个家，她还能去哪里？她只能咬咬牙让眼里泪水和心里的血水都回流。她下意识地走到她身上落下的那块“肉”的旁边，那是完全属于她的，在那里她是安全的。

    被母亲抱着的温小婷很是困惑，她不敢有什么动作，直到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声，才敢温柔地拍了拍身上的人，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还有我在，我在 ”也许是温小婷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王梅停止了哭泣，放开怀里的女儿。

    自从去远安上班后，这么多年的时间，王梅还是第一次和温小婷躺在一张床上，母女俩人难得有这么个温馨时刻。

    王梅把温小婷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塞进里面，“看到你同学的妈妈，我才知道真的有女人活得这么漂亮。你应该要像你同学的妈妈一样，不是像你奶奶一辈子围绕灶台绕，更不要像我一辈子早出晚归的干苦力活。”

    温小婷听见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