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赏
“回陛下，杜安朗之所以不将其写出，是因为这两人与李太勤的牵扯太深，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田立，奴才在记忆中得知，是李太勤的表侄，不写出这二人来，想必杜安朗是想临死之际再讨好李太勤一次。”
“杜安朗参与之事，绝大时候都是姚坚安排的，所以他也仅仅是供出了和姚坚的事情。”
“杜安朗也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更姚坚事后灭口他全家，所以死之前将所有的罪责都推至姚坚身上，若是能将姚坚拿下，这样也保全了他的全家。”
“至于李太勤，那姚坚落网之后，肯定会死咬着李太勤不放，那样李太勤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也不用担心李太勤对自己的家人动手。”
顾明说着，也是分析起来。
没人不怕李太勤。
他们或许不害怕女帝，但一定害怕李太勤。
朝堂本身就是一个江湖，每个人的内心都如深海一般。
他们对李太勤唯命是从，当然其中一部分就是铁了心想要和李太勤谋反，博一个好的前程，而大部分，不过就是墙头草罢了，看着哪边势大便倾向哪边。
或者，两边摇摆不定，既想着讨好这边，也想着不得罪那边。
唯一不敢的，就是和李太勤对着来。
因为李太勤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扶摇女帝在位时，李太勤便想要推行一个新政，却遭到了一名官员的阻止。
第二日，那名官员便蹊跷死在了十几里外的荒地上，虽然有查，却查不出什么出来，也只好作罢。
所以，他们都怕，怕李太勤弄死他们。
更怕李太勤对他们的家人下手。
一部分跟在李太勤身后的，都是被吓的，若是不跟随在身后，李太勤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们。
谁让李太勤的势大呢？
而且，如今的局面，似乎朝廷也不硬气。
但谋反就是谋反，这件事说破天了也是谋反。
闻言，女帝久久不语。
她哪里不知道这些。
顾明微微抬眼，注意到一个细节。
女帝虽说无言，但她的内心却是表现得极不平静。
她拿着证词的手，却是在用力着，捏着那一份证词，似乎想要将其捏穿。
随即，女帝的力气松下，似乎也是松了口气。
她将证词放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站着的顾明，说道：“小顾子，几年不见，倒是没想到这次你竟帮了孤这么大的一个忙，着实辛苦你了。”
闻言，顾明连忙跪了下来，头在地上，说道：“奴才能为圣上分忧，是奴才的荣幸，能得到陛下的夸奖，更是让奴才荣誉至极，奴才所做之事，都是在践行着身为陛下奴才的觉悟，从未觉得辛苦。”
听着顾明的话，女帝却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角，叹声说道：“你的忠心，孤已知晓。”
“可惜了，若他们能如你一般忠于元临，忠于孤，那该多好。”
“也罢！随他们去吧。”
随即，女帝正坐，威严说道：“有过者该罚，而有功者自是要奖励一番。”
“此次能够查清楚私藏兵器一案，你居首功。”
“传直殿监掌印太监顾明知政宫腰牌一枚，若有要事可直接面见孤，不得阻拦，另赏黄金五百两、贡布两千匹、擢升为从四品宦官。”
闻言，顾明埋着的头一震，随即道：“奴才谢陛下恩典。”
随即，顾明便被女帝叫退了。
然后，顾明又被封赏的消息便又传出了。
王宫中私藏兵器一事，早已人尽皆知，这件事牵扯太大，可是牵扯是谋反的死罪。
前几日御林军到处抓人，弄得人心惶惶，都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牵扯其中了。
不得不说，顾明是真的运气好。
他这一个多月来，先是受到景阳公主的看重，被提拔为她景阳宫中的监丞一职，随后，杀了直殿监掌印安德全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被提拔成为直殿监的掌印。
而现在，更是在任上发现了这一桩大事，协助御林军查出这一批私藏宫中的兵器。
对于这次的封赏，众人却是没有议论，也只得感叹他的运气好。
这种事情，虽说是天大的功劳，但若是处理不好，自己也要陷进去。
顾明能够得到这般赏赐，显然也是他的能力所在。
他们除了表达一番自己的羡慕妒忌恨，也就没有其他的了。
现在的顾明，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议论的小顾子了，毫不客气的说，若是顾明想要与他们计较一番，弄死他们，估计在内廷都不会掀出一点水花来。
但让人真的妒忌的不是顾明被赏赐的黄金这些，也不是被提拔成为从四品的官职。
而是女帝特许的知政宫的腰牌。
若是有了这块腰牌，顾明就可以自由出入知政宫了。
当然了，也不是想去就去的那种自由出入。
他可以持此腰牌，不需要禀报的流程，直接引入知政宫中面见女帝。
这种恩宠，可谓是独一份。
也不是独一份。
曹荣自然也可以。
但顾明是什么身份，他竟然也有和曹荣一般的恩宠。
即便是身为御马监掌监的姚坚，在没有女帝的召见，也不得随意进出知政宫中，更不能去知政殿面见女帝。
顾明只是直殿监的掌监，按道理说在内廷之中是处在末尾的存在。
可一个月的时间，顾明的地位，已经直线上升。
他虽不是女帝的身边人，如同曹荣一般，但就目前来，他已经无限接近女帝了，甚至，有着成为第二个曹荣的趋势。
即便是当年的曹荣，也没有在十七岁的年纪，就成为了从四品的宦官。
第二日一早，便有一个消息再次传出。
整个朝堂都哗然，却都是闭口不言。
白虎卫指挥使杜安朗，在天牢中自杀。
是的，杜安朗自杀了。
当然，这是对外传出的消息。
天牢是什么地方？想自杀就自杀是不是太看不起天牢了。
况且，杜安朗是重点对象，他也成了一个痴儿，受了重伤，哪来的能力自杀。
可对外的消息，只有一个他自杀。
即便外界猜测，那也只能是自杀。
内廷私藏兵器案牵扯太多，每日都有人被御林军抓捕。
大内四卫，十二监、八局、四司都牵扯其中。
不止是一些侍卫，太监宫女，即便是一些宦官女官也都被抓了。
现在的大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好像是变天了一般，人人自危。
按照女帝的计划，也为了动作太大，全方面肃清内廷从而引起动乱，他们也在慢慢推进。
抓捕的人当中，好坏参半，抓了一些人，也放了一些人。
大内四卫，青龙卫、玄武卫、朱雀卫基本没什么事，只有白虎卫，可以说是管理层被换了一个遍。
指挥使杜安朗被抓之后，新的指挥使便从御林军之中调任了一个过去。
白虎卫中的人，基本上全部都换了个遍。
可以说，现在的白虎卫，已经脱离了姚坚的控制。
至于其他的三卫，还是驻守在各自的城门，虽也抓了一批人，但也没有伤筋动骨，审查之后也就放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御林军抓的人当中哪些人说了什么，女帝也知道了什么。
这些事，全部都是御林军总使南远山负责的。
南远山让抓人，御林军就去抓，然后关入天牢审。
南远山也在女帝的示意下，抓错一批，在天牢中审查一番，差不多了也就放了。
他们回去之后，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问了些啥。
也不是全部都抓，总是要留一部分的人来，混淆视听。
其中，最是不安的就是姚坚。
自从当初曹荣来了之后，姚坚就有些恐慌了。
杜安朗直接听命姚坚做事，现在杜安朗死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说出什么出来。
可直到现在，也不见御林军的人来抓自己，姚坚内心庆幸的时候也是无限的恐慌着，每一日都睡不好吃不好。
杜安朗已经死了，似乎也就死无对证了。
可姚坚又怕他说了些什么。
自己又不敢去查。
这个节骨眼上去探查这些消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嘛。
姚坚也弄不清楚女帝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对于女帝来说，现在是绝不可以动姚坚的。
姚坚很重要，他执掌御马监已经很多年了，在中建帝时期便已经进入御马监的核心，扶摇女帝登基之时，姚坚便出过一份力，所以当时扶摇女帝便将其提拔成为御马监的掌监。
按照一般的进程，姚坚是可以当上司礼监的掌监的，但奈何曹荣实在活得太长久了，加上曹荣本身对元临的贡献，司礼监的掌监的位置姚坚只能远看而一直坐不上。
所以，自扶摇女帝登基到驾崩，直到现在安阳女帝登基，姚坚都是御马监的掌监，也一直是二总管。
十多年来，姚坚混迹在内廷之中，十二殿八局四司乃至四卫之中都认识并联络着不少人，与他牵扯在一起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很多人都在为他做事也不为过。
他的关系网太复杂，覆盖着整个内廷。
不是动不了他，而是现在不能动他。
一旦姚坚落网，这张关系网就会掉下来，在这张网上的人就会担心事发，从而拼死一搏。
哪怕只有一小批人会这般，给女帝带来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会直接打乱她的所有安排。
内廷一乱，自己的后方都乱套了，那还怎么和李太勤扳手腕。
所以，女帝放任着姚坚，不是动不了他。
只要姚坚还在内廷，姚坚就翻不了天。
她要做的，就是逐渐将姚坚这张关系网上的一些关键人物给打掉，从而使得姚坚乃至李太勤对内廷，对这些人没办法控制。
姚坚说到底也是一个人，没三头六臂。
很多事情，他都要参与其中，分身乏术，不可能直接控制全部的人为他、为李太勤做事，所以，他也只能安排手下的亲信去做。
就比如杜安朗。
杜安朗是守卫四城门之一的白虎卫指挥使，姚坚控制了杜安朗，就控制了西门的城防。
现在杜安朗死了，白虎卫之中肯定也有听命于他的人，但没了杜安朗这个号召者，上传下不达，其效果就低了很多，姚坚的控制力也就小了很多。
而女帝借此将西门白虎卫全部都给换了，即便没被抓，都给调任去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当个闲散官职，姚坚也没法子。
这样一来，对于白虎卫的控制，可以说直接断了。
虽然没有动姚坚，但曹荣的出场也给了姚坚一个下马威和警告，姚坚肯定要想办法。
姚坚对此没有办法，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帝将其撤换掉。
他也是听命李太勤做事的，除非李太勤直接反了，要不然，姚坚就只能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随着御林军抓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抓没抓对，对剩下的人也是一种威慑，他们自然也会害怕事情败露。
这样一来，姚坚的影响力自然也就不断的衰减下去了。
但对于背后的李太勤来说，他肯定不会坐视女帝这般清除他的布置，肯定会再找姚坚启动其他的人， 届时女帝便可以顺着姚坚再断李太勤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