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火与羽刃从天而降
霎时间，那月盘中间的巨鸟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剧烈扩大，一时间将整个月亮都给盖住了。同时原本漆黑的影子像是燃起熊熊烈火般化为一片灼灼的赤红色，好似流星陨落般，向着他霍海恩笔直地冲了过来。
而就在这一刻，时间的流动降到最慢，那火鸟的身影倒悬着落到了自己面前，不过他看见的并不是什么火鸟，而是
一张女性的脸庞
“嘭！！！！”
恶兽的身躯被那巨大的冲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即将割破霍海恩喉咙的利爪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割了似的，应声而断。一时间以他霍海恩为中心尘土飞扬，周围的一切都无法被观测到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面对着自己，霍海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这个拯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银白色的长袍掩盖住她的身躯，长袍上几丝红色的纹理勾勒成类似于流火的形状，可以看出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性，大约只比霍海恩矮半个头的程度，她微微抬头，让自己的目光与霍海恩相接。
她的头发是少见的白色，不是雪那样毫无生气的白，而是那种类似于鸟的羽毛的、略带一丝温暖感觉的纯白，而在这片纯白中又有几缕赤红的发丝，就和她袍上的纹理一样，与她那纯白的头发相映，有一种惊艳的美感。
她的面容是东方人的特征，不同于霍海恩见过的女性，她的双目如同冷峻的剑刃般凌厉，漆黑的瞳孔中散发出难以掩盖的杀意，虽然这杀意并非针对他霍海恩，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冷颤了一下。
“白猿帮吗？”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开口问道。
“嗯？”霍海恩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位女侠想跟自己表达什么。
“哧！”
这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利器从血肉中拔出来的声音，只见白袍女微微躬身，她的双手手中握着两柄羽状的银白色短刃，刃有和她长袍上一样的红色纹理，上面沾着猩红的血液，而这血液的主人正是她身下的只即将取走霍海恩性命的恶兽。
刚才在她落下的瞬间她用一把羽刃斩断了恶兽的手臂，将他踏在身下后又一刀捅进了他的脊椎，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那巨兽的双眼中原本闪烁的红光缓缓暗淡了下去，象征着他的生命到此便结束了。可怜的家伙，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源宗阁的人？！”
烟尘散去后，首领看清了她的面庞，不禁向后退了几步，神情中流露出了几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嗯哼，勉强算是吧。”白袍女耸了耸肩，“你们偷渡到这边来就算了，还敢动手杀人，怎么，白猿帮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了？”
“呵，说是这么说，你源宗阁的人就有权利私自来城外了吗？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一丘之貉？”首领向后又退了几步，背靠着箱子，像是做好了准备随时要跑路，“还是说，你们也看上了这件宝贝？”
“别瞎扯了，源宗阁早就在监视你们了，我被派来抹除你们而已，出城也是得到了城主许可的。”白袍女将羽刃放在指尖转了起来，一副再轻松不过的样子，“说吧，是你们头头指派的，还是你们在接私活？要是把中间人供出来我还能考虑留你们个全尸。”
“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好说的！”
霍海恩的目光一把扭向侧面，那个被他射穿了一只手的喽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侧面，向白袍女发起了迅猛的突袭。
“小”
提醒的话语尚未说完，只见白光乍现，那白袍女已经闪身来到了喽啰的身后，她的左脚猛踏在敌人的背上，挥出一刀，直接将他的后颈切割开来，血液喷涌而出，同时金属剧烈摩擦而出现的火花炸裂开来，那喽啰的后颈处也和他的手臂一样是一节节金属构成的。
“这么帅？”
霍海恩连白袍女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敌人便已经被她除掉了
“该死！源宗阁的义体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首领大惊失色，他指着身后最后一个喽啰，大声叫喊着，“快拖住她！”
接到命令的喽啰迟疑了一下，他的心里清楚一点，面前这个家伙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但首领的命令毕竟是无法抗拒的，所以他也仅限于迟疑了一下，随即便启动了攻击的架势，向着白袍女发起了总攻。
不过有了前两个家伙的教训，这次他没有选择一股脑的直线冲刺，他的冲刺轨迹变得混乱了起来，像是启动了什么装置一样，肉眼一时无法捕捉他的踪迹。
“穷奇驱动吗，一二代的残次品也敢拿出来？”
白袍女没有丝毫犹豫，她正握羽刃，全力朝着喽啰的方向掷出，羽刃带着红色流光笔直射向了前方行踪诡异的敌人。
在启动了名为“穷奇驱动”的喽啰眼中，这正对着自己额头飞来的羽刃速度被放慢了数倍，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三秒但这对他躲避飞刀是绰绰有余了。他微微偏头，羽刃便擦着他的脸飞向了他的身后。
像是预见到了这样的事情，只见白袍女向着前方伸出了食指，随后微微扣下。
原本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喽啰此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扭过头去，只见那羽刃纹理上的赤红色开始极速扩张，火焰连带着剧烈的爆炸从羽刃中猛袭而来，瞬间边从背后将他吞没了。
“这这是什么火器”霍海恩的认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自幼学习的各种知识里就有很大一部分关于火器，他也曾在神机营深入研究过一阵子，但是这种构造和威力的武器是真的存在的吗？
白袍女瞥了身后的霍海恩一眼，像是在确认他的安全，看到霍海恩还在后面发懵她也没有太在意了。
“去死吧！”
“怎么还在叫啊猴子，我”
本想最终攻向首领的白袍女却愣了一下，只见刚才被炸死的喽啰的焦黑残骸向着自己扑了过来，不，更准确点应该是被丢了过来，将这残骸丢出的正是那躲在后面的首领，他面容狰狞的样子，看来是不择手段了。
白袍女没有慌乱，她抬起手中的唯一一柄羽刃，挥刀便将那飞来的残骸劈作两半，那飞溅的血液直接染红了她的白袍。
“露破绽了啊！”
白袍女眼神一凝，她来得及尚未收刀，一只金属利爪便死死擒拿住了她拿刀的左手腕，那力量之大竟让她无法挣脱。原来是不远处的首领，他那泛着锈色的手臂居然伸到了足足两米长度，在白袍女近身之前便抑制住了她。
“堂堂源宗阁的人居然还是原生的手臂吗？你这小小的身子怎么承受的了穷奇驱动的？”首领心中一喜，利爪立刻发力，试图去切断白袍女的左手。
“呲———”
又是一阵金属切割的声音，连带着火花飞溅，只见首领的双臂在电光火石间便被整整齐齐地切断了，机械外甲、螺丝、电子元件、增压管全部断裂，首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最重要的武器便已化为了两段废铁。
那白袍女微微提起右膝，这才让众人看清了她的右腿构造。原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右腿如精密的机械般崩裂反转，露出银白色的金属内部，她的右脚已完全消失不见，转而变为与小腿紧密相连为一体的刀锋，她只是一记挥踢，便将那两只手臂完全劈断。
“你们白猿帮这种崇尚手臂义体极端改造的组织本身就是病态扭曲的。”白袍女摇了摇头，“就是你们这种改造狂太多了，我们源宗阁的外派清扫工作才会一天到晚闲不下来。”
失去了双臂的首领尚未来得及感受那被肢解的剧烈疼痛，他心中的恐惧与无助远远超过了这些，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腿部义体，你是毕”
“嘘。”
又是一声可怖的金属刺穿血肉的声音，那白袍女几乎是顷刻间便闪身至首领的面前，她的一记右膝击狠狠撞击在首领的下颚处，而那膝盖在迅速的裂解后冷冷的锋刃从中极速弹出，自下而上贯穿了首领的头颅，一击毙命。
“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了。”
白袍女放下逐渐恢复正常的右腿，任由首领的尸体冰冷地拍击在地面上。
不出半晌，四位敌人已经被她干净利落地处理完毕了，虽然过程实在称不上优雅，更多的是一种血腥到极点的暴力美学。
她缓缓转过身子，站在她身后的是三观被完全冲击碎裂的霍海恩，他自诩见多识广，却连一句说服自己相信眼前事物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霍海恩？”
白袍女朝他歪了歪头，有些呆呆的纯良样子看上去和刚才大开杀戒的家伙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是”
“那是你负责交接的货物吗？”白袍女朝一旁的紫檀木箱子挑了挑眉。
“是”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
“妥了。”白袍女吐了一口气，“准备和我走一趟吧。”
“去去哪？”即便冷静如霍海恩也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清楚面前这个白袍女的立场，不知道她的目的，他只知道这家伙想要杀了自己恐怕是轻松到不能再轻松的事情了。
“嗯该怎么向你解释呢”白袍女又换了一边歪了歪头，“另一个世界？位面？又或者用你们以前的叫法”
“妖界？”
“妖妖妖妖界？！”
霍海恩原本还算坚强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碎了，他的膝盖一下子弯曲了下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真是妖怪？”
“情况有那么点复杂，等你去了我再找人给你慢慢解释吧。”白袍女从袍中摸出了一个看上去相当精巧的柱状装置，轻轻放在了地上。
“不不不你先回答我问题！”霍海恩也管不上什么性命了，急冲冲地开口问道，“第一，你们是什么；第二，你们用的那些东西，还有你们的身体为什么都那么奇怪；第三，我们要去哪；第四，为什么要让我一起过去；第五，这和我负责交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问题太多了，我讨厌话多的男人。”白袍女砸了咂嘴，“不说过了嘛，等你到我那后有人跟你解释。”
“你不跟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跟你去的，你刀架我脖子上也不行！”霍海恩眼见交涉无用便打算撒泼耍赖了。
开玩笑吧，他离自己的终极梦想提前退休过上安心的日子只差一步之遥了，怎么可能让这毫无征兆的、莫名其妙的怪人怪事剥夺自己唾手可得的美好生活？
“拿着这个。”白袍女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丢给了他一块棱角分明又作工精密的巴掌大小方片，像是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霍海恩下意识地接住了这玩意，放在手里没来得及打量一番，便被这令牌上面的动静惊了一下。只见令牌的表面像是什么鳞片一样的金属如波浪般流动着，几行他不太认识的字符便自动镌刻在了上面。
“霍海恩，十九岁，男性，隶属于白猿帮，担任杂务工作，与其他人员一同私自偷渡到表位面也就是人间，对表位面人士进行抢劫杀害，私自走私货物未遂，现已被源宗阁执行部成员毕冉缉拿归案，申请押送回源宗阁进行处理。”
只见白袍女拿出一个类似的令牌举向了天空，口中念念有词。
“不不不什么什么我怎么就白猿什么帮了？这不是我家货物嘛？我怎么就抢劫杀害了什么什么什么”
“霍海恩，你可知道今年是公元多少年？”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霍海恩给问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在问什么，什么公元什么多少年，他连听都没听过。
“嗯，差点忘了，你们现在还没有用公历纪年”白袍女又微微颔首道，“这么问吧，什么年号？”
“万历元年。”霍海恩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就是公元1573年了。”白袍女低头扳着手指算着，“恭喜你啊，你将有幸成为第一位进入我们山海城的人类，霍海恩。”
“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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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空气发出阵阵的嗡鸣声，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什么不知名的凶兽在密林中发出阵阵悲鸣的声音，像是被囚禁了上万年之久，却又无力反抗似的。
一片虚空在无声中将二人吞没，仿佛进入了什么巨兽的大口般。
最终呈现在二人面前的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光暗交接的地平线，将整片世界一分为二，而二人正缓缓向着黑暗的那一面坠入。
虚空无声地突破、撕裂着什么不可见的事物，一层、一层、又一层
最终，屏障被突破，虚空消散殆尽，眼前所呈现的已经完全是另一片前所未见的，超脱了一切事物的
“欢迎来到”
白袍女深吸一口气，向前方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挡在自己与霍海恩面前的混沌拨开。
“属于我们的，山海赛博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