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不等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冲上来，几人拿着两个姑娘的行李就走了。
直到临下车前，王杰拎着行李，刚刚挤下火车，两个警察同志便上前把他带走了。
王杰还来不及反应，直到泛着冷色的金属铐子卡到腕上，他开始一个劲的挣扎。
“警察同志这是干啥，我又没犯啥事，为啥抓我啊······他娘的放开老子······”
开始还是装作无辜一个劲的求饶，后面看警察毫无反应后，他便本性暴露，开始翻来覆去的骂娘。
直到坐上警车，右手边紧紧抓着他的年轻警察才没忍住气嘲讽他。
“自己做啥了心里还没点数嘛，一把年纪了心思坏透了。”
自己都当爹的年纪了，竟然还在这种公共场所猥亵人一小姑娘，吓得人到现在躲在卫生所不敢见人。
后续发生的一切，宋清再没有掺和，她从告诉列车员这件事，到想办法救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直到警察来了后，她也到站了，便走人了。
一片荒芜的黄土路边，热浪在空中闪烁着细密的波痕，宋清嘴唇干涸的等待着自己记忆中那辆老黄牛拉车。
想到自己下车前，那女孩宛如雏鸟般脆弱又孤独的眼神······
唉，希望那个小姑娘能够想得开一点，不幸的遭遇也许会击垮一个人短时间的意志，但挣扎着挺过去，便会转变成让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
仰头望望那湛蓝的一望无垠的天空，自由与光明的苍穹能包容世间万物。
一刹那，好像自己在做梦，这重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
快到中午，小河村的那趟专门拉人往返县城的车，终于出现在这条必经之路上。
壮硕的老黄牛，套着一辆铺着干草的木板车。
赶车的，还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宋家族亲的脸，一如既往，亲切和善。
“宋叔！”
遥遥一声，女孩清澈嘹亮的喊声，响彻空荡荡的荒野小道。
宋爱民揉了揉发昏的眼角，瞪大眼一瞅。
“哟，这不是宋忠武家的丫头嘛，这是咋，放假回来了啊。”
宽厚的声音带着笑意，宋爱民驱赶着空荡荡的牛车‘哒哒’的驶向宋清。
“咋的丫头，这是刚从学校回来嘛。”
望着她脚边的一大一小两个大行李包，一看就是出远门回来的。
宋清点点头，倒是没说别的什么，正好宋爱民也没再问了，她笑着开口：“宋叔是打算回村里嘛，能不能顺道带我一程啊？”
都是一个村的，人都开口了，哪有不帮忙的呢。
二话不说跳下车，宋爱民五十几岁的身体依旧硬朗，一只手就把那看着就沉甸甸的包，一提一轮，丢上了车。
“上来吧丫头，你别嫌脏啊，叔今早刚拉了家里的鸡崽子，车里乱糟糟的还。”
招招手让她上车，宋爱民望着穿的干净整洁的宋清，搓搓满是老茧的手，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宋清粲然一笑，毫无介怀的把手里的包丢到车上，翻身上车坐稳。
“都是这黄土地出身，宋叔就别羞我了，我今儿一出车站就来这等着，就指着宋叔的车带我回家呢。”
说这话时，宋清脸上的笑很是真挚，宋爱民瞧着，心底那份因为宋清是大学生引起的身份差距，从而产生的别扭和不自然也荡然无存了。
他仰着手里撮毛的鞭子，畅怀一笑，一手撑着车辕侧身一跃。
“坐稳当了丫头，咱们走咯。”
颠簸的黄土路上，到处可见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石块，偶尔车轱辘压上去，心肝脾肺肾都得被颠一遍。
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了十几公里路，欣赏着路边入夏美景，嗅着满是青草的芬芳，村头的矮树，就在不远。
看宋清的那顶得上她两个半大的行李，宋爱民好心的一路把她送到家门口。
矮矮的土墙围着的院落，土黄色的木门紧闭着，用一个生锈的大锁锁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一派冷清。
宋清估摸着，这个点，她爸妈应该还是田间地头干活。
跳下车后，宋清不动声色的扭了扭坐的酸痛的腰，看宋叔手脚麻利的又要帮她搬行李，颇为不好意思的伸手。
“宋叔，我来吧，这个小的我自己拿······”她只来得及提起小包，宋爱民已经将那一副大包拎到她家门口了。
“谢谢宋叔，真是麻烦你了。”宋清瞅着宋叔热的鬓角大汗珠大滴大滴，还要帮她，不由得鼻腔一阵酸软。
她心下动容，前世她兢兢业业不惜搭上性命，守护的何尝不是这一份淳朴带给人的温暖啊。
望着她抿嘴恬静的笑着，宋爱民的目光越发慈祥。
“你这丫头客气啥，这不就是抬抬手的事嘛，你宋叔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谢啥谢啊。”
宋爱民止不住感叹，这上过大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这打扮和说话，和村里那些年轻人一比，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倒不是他太夸张。
你瞅这宋家闺女，一身碎花短衫蓝布裤，洗的发白却穿的像城里人一样有气质，小脸白净的，浓眉大眼，小鼻子小嘴，瞅着就比寻常人家孩子长得好看。
这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礼貌的不得了。
他站在车旁，抬起胳膊用发黄的外衣袖子擦擦汗，愁叠的眼纹堆满眼角，笑起来显得眼珠更加黑亮。
待宋清把另一个小包搬到门口，还不等她掏出钥匙开门请人进去喝杯水，宋爱民就麻利的跳上车了。
他扬声道了句：“丫头你收拾着，叔先走了啊，你婶子还在家等着呢。”一鞭子敲在前方，牛车‘哒吧嗒吧’走起来。
想到此时自己也确实需要点时间先处理家事，便没有再强求，只是连忙追上去，把自己兜里那些糖，全部塞给了他。
“叔，你拿着，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很好吃的。”
一看就不便宜的东西，宋爱民忙缩手推脱不要，宋清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塞怀里转头就走，他无奈的笑笑，没再说什么，扬长而去。
真是宋忠武的闺女啊，这个不愿意欠人情的毛病，如出一辙的像。
收拾完屋子，坐在炕头上翻看着自己的记账本，粉色书纸包着巴掌大的本子，大拇指的厚度，记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