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瓜蛋子
这一嗓门儿,不但镇住了掌柜的,还同样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几桌食客连同送菜的伙计一起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瞅着大堂正中心捶胸顿足的年轻人。
掌柜的傻眼了,正准备抽回的手僵在半空处,不知道该收还是该摸。
柔情似钢的眼眸定在一处,与那少年人四目相对,恍若一幅山水画。
正当所有人都等待李青山接下来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等到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掌柜的!!你这手劲儿挺大啊!!”
吴惑:“”
穷奇:“”
泥蒿:“”
其他人:“”
唯有掌柜的:“???公子何以这般说讲?”
而李青山却自信的一笑:
“嘿嘿!干过体力活?”
掌柜的茫然的摇摇头,并不是很理解面前这位公子是抽的哪门子疯。
李青山又问了句:
“那就是帮人干过体力活?”
掌柜的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不都一个意思嘛
李青山接着问:
“种过地?打过铁?挑过大粪?”
掌柜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吆!!公子您这么说我,我可就不乐意了啊,那多脏啊,我怎么可能做那营生,多臭啊!何况还会弄得一身臭汗,脏死了”
掌柜的很是扭捏。
李青山收回了嬉皮笑脸,却又问了句:
“练过武?”
掌柜的听到这话,原本方才还在幽怨的脸瞬间僵在一起,脸皮连带着下眼睑一同抽动了几下,眼神也不再柔情,一抹厉色划过眼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公子,外面风太大,您方才的话,我怕是没有听清哦。”
原本喧闹的大堂此刻鸦雀无声,任谁都能察觉其中的异样。
那三两壮汉已将手伸向兵刃,气氛剑拔弩张。
李青山望了望四周,又回看了眼掌柜的,丝毫没有半分怯懦,平静的道:
“手上这么厚的老茧,总不能是记账记的吧?”
掌柜的笑了:
“公子说笑了,我这是劈柴劈的。”
李青山哪里肯信他,回怼道:
“那你袖口那几点热乎的血迹,难不成是劈柴不小心划的?”
闻言,掌柜也不再继续打哑谜,径直开口道:
“呦呵,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儿,原本想抓个皮儿薄丰润的软柿子捏捏,没成想,碰上个生瓜蛋子了啊!”
李青山也乐了,回道:
“那你这是想谋财呢,还是想害命啊?既是生瓜蛋子,我这瓜,日后能保熟吗?”
掌柜的提手揽在身后,摸出一把杀猪的钢刀,厉色道:
“本来只想谋点财,既然公子自己都开口了,那就得先切开看看了!!!”
随即一刀劈下!劲风直指李青山面门!
李青山并没有躲,还是一副市井模样站立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容扭曲的掌柜。只听:
“叮!!!”
一声脆响!
那把杀猪的钢刀被一根烧火棍拦截在李青山面门前三寸处!
穷奇出手了!
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缺德样儿不同,此刻的穷奇恍若一只凶兽,眼神死死盯着那持刀掌柜,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子凶悍无匹的气息。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穷奇今儿个所展现的气势,与当初在溪台山上跟那帮亡命徒小打小闹的程度完全不同,连李青山都为之侧目。
但这却也在情理之中,能被李青山他老子秘密派来接好大儿归京,身上没个三两下傍身,还真说不过去。
只一招双方便拉开了架势。
而大堂内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掌柜的这一刀劈出后,只见角落里原本低调吃饭的三男两女瞬间起身,很是老练地堵住了门窗等去处,鞭、索、钩等一一亮相,分工明确又很是默契。
可见这般阵仗不止一次了。
书生和他身边的那位三角眼儿自不必说,此刻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蜷缩在一处,不断嘟囔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而中间四位彪形大汉手持兵刃,警惕的看着周围之人,尤其是门窗处。
可见与掌柜的这帮不是一伙的。
所有人在这一刻剑拔弩张。
正当吴大统领耐不住性子,扛着两把萱花大斧准备上前劈砍逞一逞英雄气的时候,只听屋外有一人开口,声音顺着呜咽的西北风吹了进来:
“我若是将他们宰了,方才说的请喝酒一事,还作数吗?”
正当众人听这莫名的话语摸不着头脑之时,大堂正中央的李青山笑了。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座下,拾起桌上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斟满,开口道:
“外加一桌好菜,跟一间上房!”
“好。”
这个“好”字话音一落,一股风迎面袭来!
屋内众人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待得重新看清光景的时候,大堂内赫然站着一个人!
一位年轻的剑客!
好快的速度!!
草鞋,薄衫,锈铁剑。
布料少的甚至裹不住胸膛处的缠布。
很旧,但不脏。
与其他露宿风餐的人不同,乌黑的长发一点都不油腻,衣裳也洗的发白。
唯一突兀之处便是手中紧握的生锈铁剑,与清秀脸上沾染的泥土。
年轻剑客没有去瞅大堂内的其他人,径直走到李青山的面前坐下。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这年轻剑客如此从容不迫,身形又甚是鬼魅,原本门口堵门的那位贼人同伙待不住了!
这就好比是自己抢来的娘们儿让别人润了,自己打来的兔子让别人吃了,自己在门口站岗,结果这个门守的像是个鸡院一样,什么人都能进!
越想越气!
只见他提起双钩,想要跑过去照着年轻剑客后背来那么一下子的时候,突然发觉整个世界就像是被从中间截断了一般
旋即猩红的血色充斥着双眸,眼前一黑
就这么“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众人闻声望去,只看见那守门之人不知何时已被劈成了两截。
持着钩的手还保持着后举的姿势,其余的部件在地上打着颤颤,好一会儿才停下。
大堂内鸦雀无声
门进了!
人杀了!
酒喝了!
但是没有人见到他是何时出的手!
甚至!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都不曾沾染过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