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望山不是山，相望也不敢
爱别离、怨憎会、意难平、求不得。
不知是何种痛苦，使得这位“二当家”的跟至此处。
但这明显与那日吴大统领口中的猜测相悖。
当时明明亲眼看见这些东西并不能下山，仿佛一旦超越某种限制，便会重新碎成零件儿。
不然那日也不会在山上齐刷刷的排成一排，大眼瞪着小眼。
不过如今看来，情形却大不相同。
要知道李青山等人到达的这一方小镇，已是距离溪台山足足有三五天的车程。
那“二当家”的不但下了山，还一路跟了上百里地。
邪了门儿了！
且不说这个，此时小镇外这位放哨的“二当家”，并没有再近一步的打算。
只是这般盯着，无其它动作。
而李青山等人也并未察觉。
径直走向小镇中充当着牌面的酒楼。
放眼望去，酒楼足足有小三层，在这不起眼的小镇中，算是庞然大物了。
大到在百姓们的眼里，足以挡住夕阳洒落的光芒。
气派啊！
一些镇子上有头有脸儿的人，倒是酒楼的常客。
削微普通一点的富庶人家，则常常携家带口的来改善改善伙食，换个口味。
而寻常百姓们，每逢逢年过节或者有朋自远方来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猛猛的庆祝一番，方方面面的都整一整，露脸儿的很。
反倒是一些穷苦人家，咬紧了后槽牙，勒紧裤带绷着腰，日夜盼着大人物们在酒楼摆婚宴嫁娶流水席，等着急头白脸的去造一顿！
这般模样倒是与穷苦刀客何少侠有些相似。
只不过何少侠胸中心心念念的姑娘并不在此。
不然李青山定要挨家挨户去瞧一瞧，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能让那位刀客这般惦念。
使得其“望山不是山，相望也不敢”。
不知此时何少侠走到了哪里，是否还会像当初那般窘迫。
不过现今再去蹭饭吃席的时候，他至少还能有个装酒的葫芦。
挺好。
酒楼二楼雅间儿内。
李青山斜靠着窗边，望向窗外的袅袅炊烟，眼神有些不真切。
吴大统领让小二把饭菜送进了李青山与泥蒿的屋里。
一个是屋子大，他们四个围一桌吃饭都有余。
再一个就是旅途奔波，作为外乡人又比较惹眼，在住处关了门吃喝总归是要舒心自在一些。
李青山倒无所谓，市井惯了，让他拿个破碗蹲阴凉地儿吃饭都问题不大。
皮实！
不过方才若是要依着李青山的性子，那这顿饭可就“花花儿”了！
想一想，这是在小镇中最气派的酒楼！
况且四个人，一大桌子菜，有鱼有肉有酒有虾的！
这般的“露脸”！
要不是有吴大统领拦着，李青山恨不得敲锣打鼓的搬去镇子口儿，去墙根儿底下跟那帮大妈们一块儿吃！
这一顿要是吃上了，都甭说明儿一早，当天夜里李青山就能在镇子里出人头地！
还是“不经意间”的出人头地！
城里来的“大少爷”！
啧！倍儿有面子！
那姑娘们还不得“一窝蜂”的跑过来观瞧！
可吴大统领怎么肯让他这般人前显圣！
于是不断苦口婆心的“友善沟通”，劝说李大皇子要低调行事。
毕竟这回京一路凶险，低调些行事总归是没错的。
李青山也明白的，胳膊扭不过大腿。
胸中那万千的想法也只能就此作罢。
于是转过头，望向窗外袅袅炊烟，眼神忧郁。
窗外的夕阳正好，照在酒楼边的石拱桥上，映着湖水与垂柳，恍恍惚惚的不真切。
这般景色本应是暖的，可却偏偏有些冷。
中原内陆的深秋属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李青山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石桥上。
桥上有个人。
形单影只的赏着晚霞。
观其衣着上下是有些华贵的，只不过稍稍年长一点。
倒是与吴大统领年龄相仿。
要说这等人本应是要有富贵人家的端庄的，笑不露齿，貌不示人，喜怒不形于色。
可此人却偏偏妩媚的很，举手间无不透漏着风韵。
若硬要形容，那便是：
“徐娘半老，犹有多情。”
倒是无轻薄之意，只是相比普通人家，衣着打扮的很是惹眼。
富有且慷慨！
眼直的可不止吴大统领一人
李青山思前想后发觉，这人方才上楼时见过。
也是外乡人。
听引路的小二与其交谈的只言片语上来看，应是比众人早几天到这里。
酒楼内外都混了个脸熟。
这般惹眼的人想不熟都难，哪个糙汉子不想趁此机会上前揩揩油。
就连瘦成麻杆儿似的店小二都险些操持不住。
不过
也仅限于脸熟。
风韵妇人那被三两皱纹攀附的面容上，有着谁也不知道的落寞。
李青山看的正起劲，但貌似是妇人有所察觉，扭过头向二楼望来。
看到这偏偏少年郎在观瞧自己。
随即妩媚一笑，仿佛方才的落寞并未出现过。
风韵妇人眼神勾人，落落大方。
想看谁，便就一直盯着看。
丝毫不避讳他人。
一番对视下来。
反倒显得李青山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扭扭捏捏的。
在短暂的眼神交流且互相点头示意后，李青山火速关上窗，暗道一声：
“好家伙！真够劲儿！”
只有一旁的吴大统领还在意犹未尽，全然忘记了起初是想劝自家少爷早些吃饭歇息来着。
但这些想法转瞬间便被一桌的吃食冲淡了。
红烧肉，醋溜里脊，苕粉肉，醉鹅，清蒸鲈鱼
满满的一大桌，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
就连原本在一旁无精打采的泥蒿，此刻都略显亢奋。
这是妥妥的过年了啊！
李青山也不顾形象，抓起筷子就造，其他人看大少爷都动筷了，也不甘示弱。
这一顿就好比秋风扫落叶，风卷残云！
都顾不上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哥几个是饿死鬼投胎呢。
三个大老爷们吃相是真的差，恨不得把盘子都“旋”了。
连带着一旁的泥蒿都吃了四大碗饭，看不出来她居然还是个小吃货。
这倒让李青山很是意外，时不时的捏一捏泥蒿撑得鼓鼓的小肚子，那手感，啧啧！
酒足饭饱后自然是要歇息，路途奔波，外加马车上睡得也不安生。
自然还是床要舒坦些。
众人收拾好满桌残局后
吴大统领看向李青山和泥蒿，又转过头冲穷奇使了个眼色。
旋即两个人挤眉弄眼儿的就跑了，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这酒足饭饱花前月下的。
可不能打搅了自家少爷的好事！
老哥俩走的这叫一个快！
却还不忘把门带上。
心太细！!
徒留李青山跟泥蒿在硕大的房间里不知所措
此刻已入了夜，月光高照。
点点辉光映在泥蒿身上，丰肉玉骨，袅袅婷婷。
一双桃花眸低垂，慌张的不知该望向哪里。
粉晕由面颊延伸到脖颈处，双手局促的揉搓着腰间的衣带。
一声略带慵懒的话语在身前响起。
泥蒿霍然抬头！
只一瞬间，眼前的白衣少年便将她的整个视野填满。
李青山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的反应，胸膛几乎贴在了泥蒿身上，旋即将头凑到她耳边，唇角略微上扬：
“要不咱俩先歇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