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摆渡人
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少年还有这般操作，便下意识的开口问了声：“多少？”
“三十两！活儿给你整漂亮些。”李青山回到。
“成”黑衣人话音还未落。
只见少年身后剑匣微开，一根似绣花针的物件从中闪出，顺着屋顶瓦片缺口“嗖！”的一声飞速刺向屋内肥硕的胖子！
刹那间便洞穿其眉心，随后飞回匣内，剑匣轻合，仿佛从未开过。
至此，那“成”字的尾音方落。
黑衣人满脸震惊，这精彩一幕，怕是这小半辈子都不曾遇见过。
旋即追问道：“方才是何招式？”
少年并未开口，不是不想说，只是这八两剑的名头属实是难听了些，没好意思报出来，索性便只笑笑，心中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起个霸气的名字！
黑衣人见少年并未搭话，还以为是自身唐突了，便歉声道：
“是在下孟浪了！敢问如何称呼？如果介意的话，说个代号便可，像这般赚钱的营生，难道就不再想多接些？”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少年心坎儿里，单靠这刚赚来的三十两银钱，怕是活不了几个月。
索性一条路走到黑，就当是惩奸除恶了，反正自己原本就是想当个惩恶扬善的侠士，何况现今还有银子拿。
不过像这般暗杀勾当，还是不便报自身姓名的好，谁知这黑衣人哪天反水再黑了自己。
于是少年琢磨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青”
黑衣人听后双手抱拳，道了声“回见！”后，闪身腾挪着向远方跃去，眨眼间便已不见。
只留下李青山独自嘟囔着“那你上哪找我好家伙”
还未说完，脚下的房屋内似是有三两人发现自家少爷的惨状，开始喊叫着“抓刺客！”
少年见这阵仗，便悄然遁去。
有了银钱自然是好生活。
李青山属实是过了几天逍遥日子，也不是说有多奢华，只是顿顿有饭吃，夜夜有住处。
这江湖也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李青山的担忧似乎并没有发生，对于县太爷家大少爷的死官府也是毫无头绪。这拿人的本事可没有他们用在吃喝享乐上的多。况且强抢民女在先，这等丑事也不好声张，只好低调处理，空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县太爷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琢磨着破案。
而黑衣人在过了半月之后，终是第二次找上了门。
当时李青山正在客栈二楼的客房内泡澡，黑衣人就径直从窗户翻进来。
俩人都愣住了。
缓了有好半晌，黑衣人属实是有些许尴尬的道：“我去一边等”
简段截说，李青山草草收拾完出来与黑衣人对坐在客房内床的两侧，气氛有削微的暧昧。没办法，客房内除了床与屏风后的沐浴桶就再无其他物件了。
少年率先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开口道：“来活儿了？”
黑衣人点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少年有些疑惑。
“我自有我的办法。”黑衣人只是敷衍的回了句。
李青山见其有意绕开，便没有追问，这年头谁没点秘密手段，左右拿钱办事而已，不必要搞得那般复杂。
随后开口道：“钱，地点，人。”
“随我来。”黑衣人似是惜字如金。
李青山只好背上剑匣，跟着黑衣人跃向窗外。
今夜，同样月黑风高。
二人来到城中偏僻处的小房子周围，透过房顶上的瓦片缝隙看向屋内。
屋内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娃娃，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瘦骨嶙峋的老人。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似是包裹着什么东西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拿给身前的小娃娃，开口道：“孙儿，猜猜这是啥？”
小娃娃很是好奇，五六岁正是话多的年纪，肉嘟嘟的小脸儿凑过去左瞧瞧右看看，猜道：“馍馍！爷爷这是馍馍对不对！”
“不对不对，继续猜。”
“恩那是烧饼！是烧饼！”小娃娃瞪大了双眼，小手不停地互相揉搓。
“错啦错啦！”老人眼含笑意。
“爷爷！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我猜不到！”小娃娃顺势便往老人怀里钻，两只小手撒娇似的搂着老人的胳膊。
“好好好，爷爷给你打开！”
老人慢慢将手帕放在桌上打开，露出其中包着的东西。
“哇！桂花糕！我的桂花糕！”小娃娃双眼放光，抢着往嘴里塞，吃了大半才想起身旁老人还未尝过，便从嘴里拿出来一块递给老人说道：“爷爷你吃！”
老人慈祥的笑着，即便一脸褶皱，在此刻也年轻了许多，开口说道“好孙儿，爷爷不吃，爷爷都吃过了，已经饱了，孙儿都吃，都吃。”
小娃娃也不客气，囫囵吞下，老人生怕他噎着，便递过身旁茶水，递的同时还不忘吹一吹，怕娃娃烫着。随后又开口说道：
“等爷爷明日再去干些杂活儿，还给我的好孙儿买糕点吃！”
“哇！爷爷真好！爷爷真好！那爷爷明天咱俩一起吃！”
糕点只是普通的糕点，爷孙二人也是普通的爷孙，这寻常百姓家的幸福，大抵说的便是这般。
望着下方其乐融融的画面，黑衣人的话却那般不合时宜。
“宰了下面那个老头儿，五十两。”
李青山斜眼望向黑衣人，问了句“这么多？这老人可是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多说无益。”黑衣人的回答并无半点怜悯。
李青山皱眉，此刻的他有些无法接受，兴许老人年轻时做过些荒唐事，可有何罪孽需让屋内的娃娃一并承担？
杀人不过头点地，余下个五六岁的孩子，无疑是一刀两命。
这般烂糟事，李青山还做不出来。
“这单我不接了，你另请高明吧。”
李青山转身便走，丝毫不心疼这唾手可得的五十两银子。
“一百两！”黑衣人开口叫住少年。
“这不关钱的事。”
少年没有回头，黑衣人望着其离去的背影，终是没有阻拦。
回到客栈的李青山叹了口气。
“冲动了啊”
倒不是说可惜了那一百两银子，就怕今日这般决绝，日后黑衣人若有些其他惩恶扬善的活儿便不找自己了，好不容易谋了个营生，只做一单便谈崩了，怕不是真就成了“一锤子的买卖”。
“难搞啊”
少年闭上眼，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李青山便睁开了眼。摸一摸空落落的肚皮，准备起身寻摸些吃食，还未下床，便发现窗边不知何时站着个人。
李青山骤然起身，只刹那间八两剑便飞身而起悬在身侧！
少年背后湿了一大片！
“别紧张，是我。”
听声音似是昨夜里的黑衣人，只不过今日出现在少年屋内的他换了身衣裳，毕竟光天化日的，总不能穿个夜行服摇哪乱逛。
面具依旧遮在其脸上，仔细观瞧，面具呈白底，只双眼处开了两个孔，由眉心向外一层层描绘着黑色圆圈，逐次放大，好不怪异。
李青山这才抹了把汗，瘫在一旁道：
“咱不带这般唬人的啊！大清早的，我这心差点没飞出去！况且你怎么换了套娘们儿服，要不是这面具有点眼熟，我这剑早飞出去了。”
说完李青山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前两次月黑风高的，光顾着谈加钱的事儿了，还真就没留意是男是女，那时候哪有功夫操心这个。
“你管这东西叫剑？”窗边人似是不解，这明明就是绣花针！
少年也懒得解释，心想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指不定在一旁看了多久呢！得防备啊！自己这警惕性太差了，要真是有些歹意，那小命儿早没了八百回了。
“那个你怎么白天就来了？”李青山问到。
“难不成非要夜里来你这？”说话间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咳嗯你定，我都行。”李青山有些许尴尬，随后试探着问：“要不你也告诉我个名号？”
“落川”
自称“落川”的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轻放在少年面前，也不待少年开口询问，便自顾自的说道：
“‘隐月’，江湖三大杀手组织之一，只杀该杀之人，问明缘由，查明真相，而所收报酬也因苦主自身情况而定，但绝不会免单，这是规矩。
而我，是‘隐月’组织中的‘摆渡人’，负责寻找像你这般新鲜血液，考核，评估，及收入组织。
县衙内的大少爷无恶不作，双手沾染数十条无辜者的性命，苦主状告无门，官府管不了的事情，我们‘隐月’来管。
杀他，你并没有犹豫。”
“而昨日夜里的老人只是普通人家，你没有动手，即便爱财如命，也同样不为所动。”
李青山愕然，什么叫爱财如命？自己不就临时加了次钱嘛！
落川似乎并未说完。
“如若你对昨夜的老人出手，我会拦下，可你并没有。两个任务过后，你符合一切条件，且评估较高。不知你意下如何，可愿加入？”落川话音渐落。
“这”李青山有些犹豫，他哪听过这般玄乎的事情，难不成说书人口中的故事都是真的？不过“隐月”这二字听着确实攒劲，日后若行走江湖报出名号，显得自己多有文化！
旋即又想到既是组织，那岂不是加入就如同签了卖身契？少年山野村夫惯了，不喜那些繁琐的规矩。
似是想打消少年的疑虑，落川开口道：
“组织内并无任何约束，随时都可离去，也无上下阶级，除了首领，其余人皆平等对待，只是像我这般的‘摆渡人’较为特殊，只负责发布任务及招揽新人，不负责任务的执行，这些待你加入后便会知晓。”
落川说话间手中动作不停，将带来的包裹打开，里面整齐的摆着一套夜行衣、半张面具、及一个证明身份之物的黑色戒指，戒指内圈刻着一个由小篆书写的“青”字。
随后又补充到：“对了，无论身在何方，是否依旧是‘隐月’成员，出卖组织者，将受到全员追杀，致死为止。”
李青山听后并未急着作答，反而拿起身前的面具在手中把玩。
这面具只有遮住口鼻及部分脸颊的下半张，而眼睛及以上的部分却没有，与落川脸上的那具并不相同。
李青山的这半张面具以黑色为底，大致在嘴部的位置由赤色勾勒出一条长长的横线，上面七扭八歪的画着竖道，好似那条长线被缝上一般。
该说不说，这面具少年颇为心动。
“为啥我这面具只有半张？”李青山开口问道。
“我做的，你眼睛好看。”落川说完便望向窗外，似是在看风景。
少年犹豫片刻，点头道：
“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