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想世界的滤镜碎了一地
“你来干什么？”章文远强压着不耐烦的情绪地问道，“我很忙。”
白若羽听得出字里行间的厌恶，一句“我很忙”让她几乎崩溃了，忽然大声哭喊道：“你就那么忙吗？五分钟时间都没有吗？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对吕欣欣你怎么就有那么多时间的？”
“你忙，那你就别来找我呀！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喝醉酒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和吕欣欣吵架了就想起我了！”
“你不是说爱过我的吗？不是说觉得对不起我吗？为什么你现在要娶别人了？为什么你就能那么肆意践踏我的感情？”
“十多年了，章文远！你凭什么！就凭我爱你给了你底气对不对？就凭只要你回头我永远在原地等着你对不对？就凭你觉得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对不对？”
“章文远！你混蛋！”
白若羽越说越生气，哭声越来越大，哭到喘不上气来，她感觉好多好多人围着自己，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地议论自己，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崩塌了。
电话里面章文远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听白若羽哭，他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记得今天莫名其妙接到好久不联系的白若羽打来的电话，寒暄两句，刚说了句有点忙想挂电话，若羽就开始崩溃大哭，边哭边数落，也也听不太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听着，不敢挂电话。
时间就这样焦灼着，流淌着，一头是崩溃无助的白若羽，一头是郁闷愧疚的章文远。
她在哭，他在听。
好久好久。
“若羽！若羽！”妈妈焦急的声音惊醒了混沌中的白若羽。
妈妈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怎么会满脸都是眼泪？耳朵旁边的手机为什么烫得厉害？头为什么这么痛？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白若羽的脑袋里全部都是问号，她惊讶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爸爸妈妈，陈笑戈、马浅草，还有不认识的胖男生。
若羽想起身，被妈妈一把：“快躺好！别起来。”
若羽看向陈笑戈，眼神充满困惑，示意笑戈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笑戈接收到了这个眼神里的信号，心疼地回答若羽：“若羽，是我给叔叔阿姨打电话叫他们来的。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我看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出门，我和浅草都很担心你。昨天晚上在门口就听见你哭，可是我们怎么敲门都不开，实在没办法只好……”
“就是啊，你遇到啥事儿咋不给家里说呀，我和你爸担心死了！幸亏笑戈和浅草叫我们来了，要不然出了啥事咋办？”妈妈也哭了起来，她的语气里有埋怨，也有难过，还有掩饰不住的担心。
白若羽愣住了，原来最近自己都没出过门？那月老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新工作是怎么回事？章文远和自己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又是怎么回事？
她发了疯一样，不顾众人阻拦，光着脚下地，跑去找笔记本电脑，打开邮件查看，拼命想找出当时给月老投递简历的邮件，想要证明什么。
然而邮箱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又打开手机相册，印象里和章文远甜蜜相拥的自拍照也没有出现。
什么都没有。
不！
白若羽又打开通话记录，是的，有且只有一个接通过的电话，是自己打给章文远的，从昨天晚上十一点半，通话五个半小时……
所以，只有崩溃大哭的这通电话是真的吗？其他所有的……全部是……幻想……
白若羽愣在了原地，身后的陈笑戈和马浅草上来搂住她，三个人抱在了一起。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就是最近她感情和工作的压力都太大了，所以抑郁加重，出现了幻觉。坚持吃药，改变一下生活环境，很快会好起来的，”医生对白若羽的父母解释道，“你们也不要给她太大压力，现在年轻人本身工作生活压力都很大，情绪不稳定，加上某些事件刺激，就容易失控……”
若羽的母亲打断医生的话：“所以她真的有抑郁症吗？我们一直以为她是不会想问题，遇事爱钻牛角尖，她爸爸还老说她是闲的没事找事……”
医生无奈地笑笑：“也不用把抑郁症当成洪水猛兽，这个疾病本身是可以逐渐好转恢复的，家长要接受事实，和孩子一起勇敢面对，好好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才对！”
“谢谢医生！我们一定配合！”若羽父母接过医生递来的病历和处方，感谢着走了，若羽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受伤的小兽，不安且无措，哭红的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了，她就这样跟在爸妈后面，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乖得让人心疼。
爸爸摸了摸若羽的头发，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白若羽终于感觉很安心，坐在沙发上，看着爸爸妈妈忙前忙后，忽然没有了以往的自责感，好像重新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在看电视，爸妈在做饭，忽然爸爸从厨房探出头来喊：“若羽，准备开饭啦！帮忙来拿碗筷！”
“好！来啦！”小若羽关上电视，开心地跑进厨房帮忙。
小时候有好多快乐的回忆啊，真好。若羽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变了样子呢？是从后来爸妈无休无止的争吵开始的吧，她那时候放学都不太愿意回家，不知道哪天爸妈就会迁怒于她，找各种理由训斥她，甚至言语羞辱她……
白若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回忆了。妈妈看到了，关心地问：“若羽，你是不是觉得冷？赶紧躺床上，盖上被子躺一会儿吧！”
爸爸也随声附和，若羽看着他俩，现在他们关系这么好了吗？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白若羽回到自己房间，刚刚躺下来，就听见爸妈在客厅争吵起来，虽然都尽力压低了嗓门，可还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妈妈说：“你看看，就是因为你不重视，咱闺女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是好不了，我跟你没完！”
爸爸也不甘示弱：“怎么又怪我了！她自己本来也不坚强，遇到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想不开，还不是你从小惯出来的！还没完还跟我没完，你没完能咋！”
……
“果然。”若羽闭上眼睛，苦笑了一下，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