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的安排启动
天已经暗下来。
终于两人有醒来的迹象。
晚青最先睁开眼,发现自己双手被捆住,不过这对杀手而言小菜一碟,看柳芳就在身边,她欲挣脱开,带柳芳走,可一抬眼,戚怜怜坐在宝座上,闻朔就在她身旁,内力还要五个时辰才能恢复,她不敢乱动。
随后柳芳捂着作痛的头醒来,她没有被捆绑起来,双手撑地尝试站起来,只是四肢绵软无力,堪堪站起,又倒下,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稳住身形,见晚青在自己身边,一个重心不稳,又吓倒在地。
“醒了!”前方,少女略带低沉的声音清脆响起。
“一个个&39;身怀绝技&39;都隐藏的够深的。”
“来聊聊吧!”
“谁先说?”
从五层台阶的宝座上走下来,戚怜怜表面上柔旭的嫣然一笑,其实内心已经激动的掀起起千层浪。
晚青警惕的把柳芳护在身后,“公主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
“你这么护着她,瞧你这个样子生怕本公主伤了她分毫,不过她好像更怕你。”
柳芳理也没理睬晚青,直接跪到戚怜怜脚下,“公主,救救奴婢!这个人她要害奴婢。”
“来,跟本公主好好说说,她为什么害你?怎么害你?”
“柳芳,别说!没必要成为她的棋子,我带你离开。”晚青一再阻止,她似乎又不死心,无惧的举起刀。
戚怜怜广袖捂唇,阴笑两声,然后挥袖打断晚青的刺刀,脸色阴狠,“你们现在只能做本公主的棋子了,别负隅顽抗。”
“柳芳,你不是想杀了她吗?本公主给你这个机会亲自动手。”似乎是嫌晚青麻烦,戚怜怜现在就想杀了她,递出一把刀给柳芳。
柳芳似乎只是犹豫了一秒,就接过刀,对向晚青,“是你逼我的,我求过你,放过我,可你偏不,是你先要害我的。”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刀尖,看着柳芳,就算是杀人如麻、过惯刀口舔血的晚青还是忍不住眼角滑下一行泪,心如死灰,道:“我不想死,柳芳任凭公主处置,我绝不干涉。”
夺过柳芳手中的刀,戚怜怜道:“很好,你是谁的人?”
“太子,我是太子的暗卫,受太子来刺杀柳芳,她怀了太子孩子。”
“你胡说!太子怎么可能会杀我,你撒谎。”柳芳抓住晚青的衣领,很显然是不接受晚青的说法,“公主,你答应过奴婢要杀了她的。”她转而又质问戚怜怜。
“本公主从始至终就没有应过。”有时候,她实在算不上什么多好的人。
“你跟太子的事,跟本公主好好说说。”
柳芳噙着泪珠子摇头,“公主,你怎么能骗奴婢呢?”
“你好歹也是在皇后眼皮子下爬过太子床榻还怀孕的人,你这么有本事的宫女可不多见,怎么如此天真!”
掐住柳芳的脖子,戚怜怜冷漠道:“本公主的耐心不多,赶紧说。”
似乎是认命一般,柳芳如实道来。
我是十三岁进的宫,今年十六,比太子小两岁,一年前,受自己的姑姑,也就是皇后身边的柳嬷嬷的帮助,去到太子身边伺候。
那时候皇正商论要与伍将军之女伍盈订婚,太子不满,心情不畅,又是个好色之徒,她便趁机找到空隙,有意接近,宽慰太子,一步一步爬上太子的床,她有野心,想翻身做主子。
可是,随着太子越发纵淫无度,整日纵情于声色,皇后恼怒,要处罚整个东宫的下人,宫女更是要严查,每个人不由分说先是一碗红花汤,并全部换成太监伺候,那个时候太子为了保护她,把她送出了宫。
不想走的太远,想尽快回到太子身边,遂自己做主顶替了冷花宫的宫女,心想着这里离皇宫不远,又是个被禁闭之地,应该不会有人想到。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孩子就是太子的?”
“奴婢有太子殿下束发冠的簪子。”一根纯金打造,镶嵌红宝石的簪子。
握住簪子,戚怜怜的笑声响彻在大殿,“皇后,我戚怜怜终究是你关不住的人。”
柳芳的出现,好像上天送给戚怜怜的一份天赐,就是要把戚怜怜放出来,一切安排的刚刚好。
“公主,你会保护奴婢吗?保护奴婢的孩子吗?”
“本公主当然会保护你,好好保护你。”少女的声音如香甜的苹果一般蛊人心,眼睛却如毒蛇一般。
“那公主能把奴婢送回太子身边吗?”
柳芳的这个问题,稍微聪明一点就知道是绝对不可能,但是柳芳好像怎么都想不明白似的,痴傻了。
既然已经骗了她,戚怜怜打算骗到底,弯唇,脸上是没有危险的笑,但却也让人亲近不起来,“当……”然!
戚怜怜话未完,晚青从背后敲晕柳芳,“公主,请你不要戏弄她,她会当真的。”
“她是被太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吗?竟如此想不明白,落到本公主手上是她倒霉,也是她咎由自取。”戚怜怜右眼正中下的痣妖艳绽放,唇中吐如蛇信子一般无情的话语。
“她确实笨了些,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欺骗的可怜人罢了,还请公主高抬贵手。”晚青道。
“身为一个杀手,你为她求情?”戚怜怜似乎有点小小的惊讶,杀手是一把刀,没有感情,更没有一颗悲悯的心。
晚青面色低沉,似乎有许多言语无法诉说出来,“是!我可怜她。”
“可是她刚刚都要杀你了!”戚怜怜道。
“我不怪她。”
“你对她似乎很好,可为什么又要去伤害她?”戚怜怜迷惑。
“我也是为她好,这孩子根本就是她的催命符,不是吗?公主。”晚青道,再多神情也是一闪而过掩藏住。
“是你自己决定要打掉她的孩子,还是你的主子命令你这么做?”戚怜怜道。
“都有!”
“还有谁知道她怀孕的事?”
“左相!”
戚怜怜在被关进冷花宫前听说过这位权势滔天的丞相,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似乎还是他提议让皇帝不要对前太子府的人赶尽杀绝,免得留下一个残暴的骂名。
“他是怎么知道的?”
晚青面露苦涩,道,“我说的!最开始柳芳离开后,太子派我去左相府打听消息同时把柳芳杀了,于是我打算先去左相府,再来处理柳芳的事,我偷听到左相打算把自己收养的义女嫁给太子,但是皇后已经打算跟家世深厚的伍家联姻,他似乎很有野心,想威胁皇后让太子娶他义女为太子妃,只是那天,我受伤严重,只听到这么多,随后被左相府的暗卫抓住,左相问我东宫最近反常之事,并答应我,只要我说了就帮我捏造出一个假死之名,骗过皇宫,从此往后还我自由,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我会疼,也怕死,我想活着,想离开这里,我出卖了柳芳,告诉了左相柳芳怀孕之事,左相要我在冷花宫先好好照顾柳芳,我本是打算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就走,可惜,没能做好!”
“作为一个暗卫,叛主!你胆子还挺大的。”
“有个一个机会在我眼前,不抓住岂不是太可惜了,我的过去已经无法追忆,但未来只想要做回我自己。”晚青道。
“有意思!你不怕左相骗你。”
“我还有什么选择,死和在皇宫里做一个暗卫,我选前者。”
皇宫里的可怜人很多,在绝望中挣扎的人也很多,晚青就是其中一个,她们都是没有脚的鸟,飞在皇权里效力,最后只能竭泽而死。
“可是现在你落入本公主手中了!晚青,你这么想要自由,来为本公主做事吧!”戚怜怜道,她现在很需要人手来帮她,单打独斗始终是成不了事。
“难道听命于公主,不是一条更绝的死路吗?”晚青话说的很直白。
戚怜怜现在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空有虚名的公主罢了,而且作为前太子府的未亡人,现在的皇宫,从皇帝起,她都应该是一个不受待见的人。
“所以啊!要你帮本公主,你同时得罪太子跟左相,反正都是死,你不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吗?等本公主有了权势,未必护不住你。”
“我只是想活着,想要一个自由。”晚青嗓音嘶哑,神色中不带有任何情绪,可是又有千万情绪积蓄在胸口,戚怜怜的条件很诱人,她现在的处境,只有一条死路,前方一片渺茫,苦苦挣扎一下,好像也无妨!
“那柳芳呢?”即使这个时候,她也没忘记她。
“尽我所能吧!”戚怜怜道。
晚青笑了,眼含悲怯,“真没想到公主是这句话,其实她早就该死了!”
“公主,后面还是让我守在她身边吧!事已至此,我不会再伤害她了。”
“可以!”
“多谢公主!”晚青抱着柳芳退下。
大翠和小鹦窝在被子里,看着晚青把柳芳放到床上捏好被子,她们俩真的好想问话啊!但不敢,说真的知道这种事,她们震惊死!一肚子八卦。
“今日之事,你们两个要是敢说出一句,我就立马让你们人头落地。”
两人眨巴眼,咽下口中的话,瞬间八卦之心消失的了无踪迹,直点头,而且今日白天公主就已经警告过她们了,不敢不从。
“还有以后说话对柳芳温柔一点。”
“好的。”大翠无语,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就对柳芳说过那一次重话,怎么还逮着不放了。
熄灭火烛,睡下,晚青躺在柳芳身边。
手背放在额头上,有时候在想自己怎么就狼狈了呢!在给太子做杀手的时候,什么危险的任务没有完成过,怎么放到自己头上反而做成这样糟糕,为什么要心软去救这个蠢女人?明明她不愿意的很,怎么自己也跟她一样固执上了。
可是说不救,放任她去死,也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就应该强硬一点直接带她走,就她那副小身板还扭得过自己不成。
落寞又凄凉的眼中,思绪不禁飘回到三年前。
那是一个雨天,天空暗沉褪色,她的心也如同天色一般,冰凉的春雨淋在身上,裹得她窒息,寒气丝丝侵入肌肤,晚青从来没有觉得那样冷过,冷的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要分离了,为了完成太子交给的任务她已经三日没吃饭了,可就算这样,太子心情不好还是不由分说罚她三十大鞭,对着她的背狠狠地使劲抽。
罚完后披了一件单薄地黑色斗蓬,晚青独自走在皇宫的大道上,身上的伤被水一冰,她只觉得麻木,少了痛感,身上的流出的鲜血顺着后背流下,流到地面,然后一遍又一遍被雨水冲刷、冲淡,最后看不出血迹,她又冷又饿又累,却又无处哭泣,即使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身体也不是铁打的,那是晚青第一次生出逃离皇宫的想法,她希望能撕碎这高墙,放自己一个自由。
她的脚步越来越不稳,摇摇欲坠,随时要倒下,她又想要是这个时候有人给她一刀,结束这痛苦,该多好。
“喂!你是哪个宫里的?”一个声音不知道从那个地方穿进她嗡嗡鸣叫的耳朵里,一个温暖的手扶住她地手臂,一把伞突然举在头顶。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身子瘦瘦小小的宫女,她从身后走到她身边,为了照顾晚青的个子,她把手臂抬起,伞举得高高的。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啊?”她有些美丽,步伐轻快活泼,应该是刚入宫不久的小宫女。
“我没伞!”晚青道。
“我有伞,你跟我一起。”
晚青嗫嚅着苍白的唇,道:“好!”那一下,她突然喜欢上没有雨水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柳芳问,但其实柳芳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晚青每走一步,地下流淌的雨水是血红色的。
握住晚青的手,“手也这么凉!”
晚青怔怔地看着她。
从记事起,她的手中便只握过刀,那是她第一次握住别人的手,竟是那样的温暖。
“你吃馒头吗?今日剩了不少,我多拿了几个,分你一点。”
柳芳把怀中私藏的馒头拿出来,总共就两个,她打算分晚青一个,但是被晚青全部抢去,馒头有在手里还有余温,她狼吞虎咽起来,柳芳也不恼,只是道:“你慢点!”
可在不经意地一眼中,柳芳看到晚青下衣有红色的血迹,她以为是晚青腿受伤,手指着道:“你这里流血了!”
晚青低头看去,斗篷时不时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的衣服,雨水流动,带着血把衣服浸了个遍,前面的衣摆竟也沾上了,柳芳轻咬下唇,略带惊恐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
晚青拉拢斗篷,突然飞快地从伞下跑开,雨水一路冲刷她暗红的血迹。
“喂!你不打伞了!”柳芳呼喊着追去,一直追到道路的尽头,在一个拐角后晚青的人影消失无影无踪。
“人呢?”柳芳疑惑。
等晚青再见到柳芳,是柳芳来到东宫。
作为太子随身暗卫,晚青平日都是一身黑色劲装掩藏在角落里,金属面罩半蒙面,鲜少出来,仅一眼,晚青便认出了她,可过肩交错间,柳芳始终没有认出她,不知是不是那日天色太暗她没看清,还是带了面罩的认不出来的原因,不过又想,自己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好认识的。
从过去的记忆抽出来。
“柳芳,你是给过我两次希望的人,谢谢你!只是这辈子我无法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