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重拾士气
一位游击将领走进卢象升的军帐。
“侯爷，兄弟们的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完毕。”
游击将领双眼微红，似有难以言表之情。
卢象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然片刻后，嗓音略显沙哑地说：“说吧。”
“这次战斗，我天雄军损失了士兵两千八百六十一人，重伤三千二百九十五人，轻伤有两千六百余人！”
游击将领哽咽地汇报。
这些人，与卢象升一同从大名府出发，他们曾并肩前进，勤王进京，共同剿匪于陕西。
除了血脉亲情，他们已成为生死之交！
卢象升默然，微低头，眸中隐约泛湿。
卢象升原是大名府知府，但在皇太极入侵的紧急情况下，他迅速招募兵马，奔赴勤王。
当时府库贫弱，他原本以为很难募集到足够的兵马。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大名府响应踊跃，其中有许多人与他一样，放下文书，披挂上阵，与他一同前行。
还有富家子弟奉献出家财，供养天雄军军粮！
不少天雄军士还留下家书，为家人做好安排，他们明白面对鞑靼的凶残，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没有人退缩！
卢象升目睹这一幕，他深知大明还有无数忠诚的义士，还有希望。
卢象升决心，必须带领天雄军消灭鞑靼，收复辽东！
然而，与鞑靼初次对战，他的军队损失竟占整支天雄军的六分之一！
卢象升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我们击溃了多少敌人？”
“我军清点敌人尸体，有两千多具，俘虏三百多人。”
游击将领的眼眶湿润，微红的眼眸注视着卢象升，问：“侯爷，我们这一战赢了吗？”
卢象升未出声，略带苦笑。
是的！
这一仗，他们真的赢了吗？以如此伤亡面对敌军，算是胜利吗？
卢象升无法回答，最终将事先准备好的奏章交给了游击将领，共同呈报朝廷。
游击将领微微行礼后，退出了军帐。
卢象升坐在桌前，陷入沉默，思绪万千。
良久，卢象升穿上铠甲，带着几名亲兵，前往伤兵营。
伤兵营里充斥着痛苦的呼号声。
伤兵们有的坐在一起，哀怨之情溢于言表。伤兵营里，除了重伤者的惨叫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伤兵见到卢象升，纷纷站起，向他致意。
然而，卢象升仿佛未曾听到，他走向收殓尸首的地方。
数千具尸体摆放在一处，不少士兵被马蹄踏过，面容不复。
这些都是他和大名府带来的兄弟！甚至有亲人，有朋友！
有人曾经共饮，共议国事，有些人怀抱报国之志，但却束手无策。
后来，他们听闻卢象升组建了天雄军，前来投奔，愿意为国家效命！
然而，如今他们永远离去。
往昔如梦如幻！
卢象升无声，看着多时。
卢象升的心深处充满悲痛，转身面向伤兵，说：“兄弟们，你们无愧于大明，无愧于大名府的亲人！”
“这些英勇的兄弟都是杰出之人！”
“你们也是！”
伤兵们听到这话，热泪盈眶。
这些阵亡的士兵是大名府的骄傲，但他们为之付出最高代价。
卢象升心情沉重地继续：“原本，我们打算将兄弟们的尸体带回大名府，但鞑靼尚未被击溃。”
“因此，我们只能暂时留下这些兄弟。”
“等到我们凯旋，再把他们归葬家乡！”
“回家！”
“回家！”
……
伤兵们听到这番话，跟着呼喊，不少人痛苦地哭泣，眼泪涟涟！
明月皎洁如宝盘，月光披洒在广袤的平原上。
岳讬与萨哈连也调整了军队，扎营扎寨。
&34;此刻我们应当何去何从！&34;
&34;豪格贝勒已被俘获，大汗若获悉，我们将难逃噩运！&34;
萨哈连在军帐中焦躁地踱步着。
岳讬同样焦急，嘴角甚至冒出几个泡，满脸忧虑。
他万万没有想到大明居然拥有这样一支特立独行的天雄军。
天雄军与普通步兵没有明显的区别，唯一的特点是他们为战不顾命！
尤其是他们伤亡越重，战斗力越强。
这次他们确实大败！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
如今就连豪格贝勒也被生擒了！
这是大金建国以来，首位被俘的贝勒，更何况是大汗皇太极的长子！
这实在是无法容忍的耻辱！
要是这事传出去，不仅有损大金威望，他们两人也必将受到惩罚，即便不是死刑，也将严刑拷打。
&34;岳讬，你为何不开口说话！&34;
&34;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34;
萨哈连焦虑地问。
岳讬的眼中闪烁着冷冽之光，说：&34;我认为目前情况下，没有太多好的办法。&34;
&34;唯一可行之道，是在夜幕降临时袭扰敌军营地！&34;
&34;但我们刚刚遭受失败，艰难地退却，再次夜袭能否成功？&34;
不得不指出，对于天雄军来说，虽然这次战斗不算胜利，但对于鞑子来说，已经是一次重大挫败！
因为自从他们占领辽东以来，鲜有失败的经历。
之前那所谓的宁锦大捷，实际上都是夸大其词，胜利多半都是以少胜多，数千人敢追击数万明军，明军则无法与他们抗衡，几乎都溃不成军。
然而如今天雄军的出现，改变了这种情势，天雄军绝不亚于白杆兵，甚至更为勇猛。
萨哈连亲眼目睹了无数天雄军士兵，不顾性命地冲击他们的骑兵！
这是萨哈连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
他们之所以能够横扫明军，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他们的骑兵，冲锋时气势汹汹。
明军通常在交战前就会胆怯，一旦他们的军阵被冲破，几乎全线崩溃，丧失了战斗的决心！
这也是他们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原因之一！
&34;大明有一句谚语，叫做哀兵必胜！&34;
&34;虽然此刻我们士气低迷，但未必不能充当哀兵！&34;
&34;只要我们善加利用，或许战斗力还能有所回升！&34;
岳讬深沉地说道。
自从大金占领辽东以来，岳讬对汉人的著作有所涉猎，特别是孙子兵法等兵书以及汉人祖先留下的战术书籍。
这些书籍给了他很多启示。
萨哈连听到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计划。不管怎么看，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机会！
经过岳讬和萨哈连的商议，他们开始召集军队。
此刻鞑子的士气显然低落，有些人甚至感到绝望。
他们以前从未在大明军手下失败过，如今却如此羞辱。
岳讬走上前，高声宣布：&34;大金的巴图鲁们，今天你们的表现令我感到失望！&34;
&34;大金向来以无往不胜的战绩自豪，如今却被一支鲜为人知的明军击败！&34;
&34;你们感受到耻辱吗？&34;
许多鞑子低下了头，呼吸更为沉重，眼中闪烁着怨恨。
事实如岳讬所言，这是不可容忍的耻辱！
&34;更糟糕的是，就连豪格贝勒都在我们眼皮底下被明军掳走！&34;
&34;这是大金历史上的羞耻！&34;
&34;如果这一事传到大汗和其他汉军手中，他们必将嘲笑我们，说我们不如草原上
的女人！&34;
&34;你们怎么看？&34;
岳讬的话激起了众人的怒火。
他们开始逐渐重拾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