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与帝祖
“帝祖对我的疼爱,看上去坚不可摧,实则内里都是虚的。就如同你那日所言,他疼爱的,是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一旦与他利益相悖,他手上的刀,便会毫不犹豫地对准我。”
“至于易天恒,他的虚伪,你看出来了,现如今我也能看出来,这事很稀奇?”
“不稀奇。”他双手抱臂,“行,我便相信你所言。关于你方才提的几个问题,我允你任挑一个再问一遍。”
长乐眼神一亮,“当真?!”
他双脚一搭,靠在桌上。
悠闲状,“快些,再慢一点,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长乐凑过去,“你跟帝祖之间有什么秘密?”
“没有什么秘密。”
长乐冷眼瞅他,“大师兄这还是在耍我玩呢。”
“我与他之间,确实没什么秘密。”他粲然一笑,“若非要说有的话……他想将我摆布成刀,替易天恒扫清障碍。”
“可是我这把刀,比他想象中长得更快,更锋利,他有些着急了,所以失态了,竟然连你都看出了猫腻。”
长乐皱眉,“什么意思?你是说……”
“那日破云洞中,我召出了异虚阵,他定然容不下。所以,不论你如何为我说好话,他都定然是要动手敲打的,不光要我在易天恒面前低头,还得受点重创,神力受大损,这一页才能翻过去。”
长乐双手紧握,“所以……那日是帝祖亲自动手。”
云夕沉眼神一冷,轻微的杀意一闪而过。他冷哼了一声,“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
他将上明扇捏在手上,一脸风轻云淡地把玩着。
“只是不想被你这小心眼的给发现了,差点坏了他的事。”
长乐沉着脸,只觉得心口怒气翻涌。
她没有说话。
云夕沉反倒凑过脸来,好奇的观察着长乐的神情,“怎么样,我说了,你敢不敢信?”
长乐回过神来,看他,“我为何不信?”
“一个顾念旧情的人,一位尽职尽责的师者,一个心怀天下的天地源神。”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这是那日吾修峰上,你亲口对帝祖给出的评价,原话。”
长乐眼睫微垂,“我曾以为你对帝祖,忠诚敬仰,绝无二心。为了打消你的疑虑,那是我编的。”
“这样。”他嗤笑出声,“我自小被他捡回吾修山,没有他,我早已不知烂死在哪里了。确实本应该对他忠诚敬仰,绝无二心的。”
长乐正色看着他,这才恍然发觉,他与原身的遭遇,是一模一样的。
帝祖对原身宠爱,对他又何尝不器重?
只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易天恒一人。
一切都是假象,所有人一旦成了他易天恒的拦路石,结局就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碎在泥里。
长乐看着他,突然觉得冥冥中自有安排。
为何上一世殿司台上,只有云夕沉一人回过头来,愿意为帝姬长乐叹上一声?
而这一世,又通过他的手,救回一命,多了上一世没有的交集。
一切都安排得刚刚好,谁又能说天道无眼呢。
长乐低笑出声。
“大师兄……”
云夕沉应声看来。
他眼底还笼罩着乌云,看上去深不见底,那里面藏着多少不公和痛苦呢。
长乐不自觉得靠近他,定定地望进他眼里。
“大师兄,每个人都是最珍贵的。是他的问题,你不要用他的问题来惩罚自己。”
云夕沉觉得自己要醉在她的眼神里,奇怪,她是去修了什么奇怪的妖术吗?
正心神荡漾间,她又突然抽身而去。
“不过,以你的性格,怎可能甘愿为刀?帝祖定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为何要冒这个险?不如另外挑一个听话的,岂不是好?”
云夕沉笑意渐深,“没错。可惜……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长乐泄气地一耸肩。
“也罢,定然是有什么缘由,让他别无选择。”
“不过大师兄,我刚说的是认真的。”长乐眨巴着眼睛,回想起那日无往殿前,他被自己轻轻一掌打出一脸苍白的模样。
“他当年捡回你,兴许只是顺手之劳,又或者,原本就是对你有所图谋。他既意图不干不净,你也就不必因此就任由他摆弄欺负。”
云夕沉歪头看她一脸认真,眼底那些或阴或暗的东西彻底散去。
“放心,我从不是任人踩在头上的心性。只是现如今,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你……”长乐欲言又止。
“嗯?”
长乐面露担忧,“帝祖对易天恒的看重,不是一朝一夕,日后恐怕只会更有甚之。你做事,需慎之又慎,否则,还有的苦头要吃。”
“呵,我怕吃苦头?”他不屑地又把玩起手指间的上明扇。
长乐想了想,又笑了,兴致冲冲地说,“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有我了。我多多寻隙让你陪我外出,你也少在他跟前晃悠,自然也少招惹些麻烦。你也可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养精蓄锐做什么?小帝姬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长乐蹙眉,“你别叫我小帝姬。”
“为何叫不得?”
“别人叫自然没问题,你叫起来阴阳怪气。”
“哈哈哈。”他爽朗大笑,引来屋外婢女频频偷看。
长乐忙踹他一脚,“别笑了!”
过了这一场,两个人的关系总算又拉近了几分。
过了午时,长乐正端坐在屋内修炼。
屋外的结界突然有些波动,有人进来了。
长乐第一时间睁开眼,一旁的云夕沉也看过来。
“药老到了。”
窗户传来几声叩叩作响,长乐打开窗户,调侃道,“前辈怎么还爬起窗户来了。”
“哼。小辈无礼!”
长乐淡笑着,将人迎到桌前。
药老长叹一口气,不再摆长辈的架子。
“你们既寻到这里来,又冒充了裕国公主的身份,想必是知道我的事了?”
“略知一二。”长乐谦虚道。
“过来之前,我曾去裕国查了查,自她在宫里站稳脚跟,那边就已将她的家人全部杀害。这可怜的孩子被瞒得严严实实,还一心为裕国王朝卖命。我本可直接将实情告知,可惜她不相信我。你现在的身份是裕国公主,由你之口告知她,她定不会怀疑。”
长乐若有所思,“只是此事原本会影响到裕国与天御国的关系,若将实情告知,两国间的这一矛盾就不存在了,怕影响后面两国的命数,后面恐怕又会横生些别的波折。”
“还需想个两全的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