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春花被抓
她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无数话咽了下去,勉强笑道:“公子说得有道理,我如今是个绣娘,做活糊生,不比姐姐用心。恭喜公子得偿所愿,从前公子找我打探姐姐的消息,为了姐姐一片痴心,这份深情我是看在眼里的,恭喜姐姐终于找到一心人。”
手指用力掐着掌心,勉强自己说完这段话,讲得并不流畅,只是她素日少言寡语,自住偏院后,更加少于人说话,说话断断续续倒也合理,只是脸色惨白,似有泪光。
林磐十分后悔,他知道自己说话说过了,但是绝没想到春花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他有些后悔,却又有些赌气,两下里无言以对。
凤雏见状问道,“林公子今日来,是为了金嬷嬷一死之事。”
春花正暗自感伤,忽然听到凤雏这话,完全不明所以,只张着嘴望着他们。
林磐心头一凛,倒忘记了公事,他每每见到春花总是会忘却公事,想不到今日竟为了公事找她。
林磐问道:“这几日你都在做些什么?”
春花不明白林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迷茫答道,“我就在这里绣花,没有出去过。”
“有人可以证明吗?”林磐接着问道。
春花迟疑了一会道:“小耗子每隔四五天来拿一次绣品,其他时候没人来。”
林磐看着她,许久说话,这里无人居住,只她一人,她没有人证又与金不换有嫌隙,只怕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果不其然,整个万花楼里最大的嫌疑人是春花,衙役们甚至在她住的院落里找到了推尸用的小车,林磐吩咐人将春花押走带回衙门审问。
临行前,凤雏叫住了他问道:“你真的相信是春花杀的金不换吗?”
林磐望了一眼春花纤弱的身影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
“如果真是她杀的怎么办?”凤雏逼问一句。
“国有律法,依律而定。”林磐冷声道。
凤雏深深看了林磐一眼,“公子果然是国之栋梁,不念私情,请公子千万查清楚案件,莫要冤枉好人。”
林磐没有答话,只跟着众人的脚步离开了万花楼。
春花没有被关押到监狱里,林磐在衙门后院安排了一间房间将她安置在这里。
因为上次她积得好人缘,众衙役无人为难她,反而个个出声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
林磐和衙役们在万花楼搜查一切可疑物品,直到入夜方才回转到后院。
他推开房门,只见春花独坐在角落里,没有点灯,桌上的饭菜也没有动。
见他来了,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又垂下了头。
林磐顺手点燃了灯火,照亮了一室微黄:“今天的饭菜难道这般难吃?”
春花默然不语,林磐又道:“你不必害怕,案子未定,我怕有人栽赃嫁祸你,所以才将你带到这里。”
春花这才明白他的用意,自她被林磐吩咐带到衙门的那刻,她如堕入万丈深渊,他竟会怀疑她杀人,她清清楚楚听见凤雏和林磐的对答。
满腔的痴心打得粉碎,她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下午,回想她和林磐之间林林总总,不过都是她的执念而已,若她不再执着,也就无谓伤痛。
倘若她真是被判了死刑,她也不道冤屈,活着与她而言不过是受刑。
抱了必死之心后,反而看得淡些,可是林磐这句话说出,她的心情又有些动摇,到底他不是自己想得这般无情。
她浅浅一笑:“多谢公子。”
“不必言谢,也不止是为了保护你,我想瞧瞧你被当做嫌犯后,有没有什么动静。”林磐道,“你且宽心住几天,过些日子我破了案,你再回去不迟。”
这些话如同夏日骄阳瞬间将她努力说服自己绝望之心融化。
他是信任她的,他是为了保护她的,她眼里迅速起了一层雾,鼻子里酸酸的,半天才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的?”
“她是吃了迷药,被人绑着身子丢到河里的,为了让尸体沉底,身上还绑了几块石头。想想金不换的房间到河边那么远,凭你一己之力如何做到?即便是她去了你的院子里,你得把她从院子里拖到万花楼后院,再打开门丢到河里,不说你的力气不足,这么长的距离如何不会被人发现?”林磐答得飞快。
春花望着他,她第一次发现他在说起公事时这般好看,神色专注,自信笃定,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一般。
她那点脆弱的拒绝之意被彻底抛弃,那点痴念疯狂增长,如同春日雨后的春笋,疯狂肆意生长。
林磐见春花不说话,只目光灼灼望着她,只当自己没说清楚,接着道:“再说,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如何不知?”
春花脸颊红得像玫瑰一样,心跳得厉害,林磐的几句话像是仙丹一样,将她救活了。她见林磐神色疲累,忙倒了一盏茶递给他,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林磐见她忽然容光焕发,只当她知道自己没有嫌疑心情愉悦,便取笑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这才是见识了,刚才和现在竟然是两个人。”
春花面报羞赧,垂下臻首,脸上比上了胭脂还好看,微黄的灯光照着她娇软的身姿,墨黑如云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菩提香,她像极了新婚的小妻子。
林磐只觉得燥热不已,仿佛那盏灯火是熊熊烈火,烧得人五内俱焚。
他忽然记得他第一次要她,她柔软的唇角,笨拙地迎合他,温顺地叫他觉得无趣。
她大约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客人罢,他心里狠扎了一道。
他觉得自己有些古怪,居然计较起一个烟花女子的真心假意。
他抓过很多贼寇,自诩自己一向懂得人心,却在简单得近乎透明的春花面前变得疑神疑鬼。
她不惜自身救他的那次,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可是七夕之时,她似乎又并不在意而已。
似乎近在眼前的答案,却总也不敢去揭破,心怦怦乱跳,以致慌张。
他还是想要更明确些的证据,可是她却总如同捉迷藏般,令他如堕迷雾里。
直到他看见那个“磐”字,他像牢牢抓住了证据,可是凤雏的话却在耳畔,他想了许久这个问题,他并不在意身份悬殊,可她呢?
他哑着嗓子轻轻喊了一声:“春花。”试探地牵起她的手,她的手上薄薄的一层老茧,因为绣花手指上有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怜惜地抚摸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脸,忽而觉得自己好笑,从前倒没这般谨慎小心,感情越深倒越发小心,只生怕自己一时不慎伤了她。
春花迎着他的脸望过去,只觉得心都化了。
正待他欲低头吻她时,只听有人在门外喊:“头,头,有情况。”边喊边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