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暗香幽幽
凤雏点了点头,林磐接着道,“她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的?”
凤雏道,“八岁时就跟在我身边。”
林磐问道,“那她和宋鸣天是否相识?”
凤雏沉默不语,她不知宋鸣天的底细,只知道采雪百般维护,也不肯向她多透露消息。
她可以从采雪的言行举止中,推断出宋鸣天时常来找采雪,而采雪的态度也渐渐变了,从前似乎非常烦恼,而后却经常独自一人发呆偷笑。
她猜到两人有私情,有何不好?若说不好,只是她不喜欢宋鸣天,流氓痞气十足。
然而,纵然外人眼中有千般不是,情人眼中却总是万般好。
就像杜安,采雪也不喜欢他,但是她喜欢。
感情大抵都是如此,只有爱你的那人才能看见你身上的光芒。
林磐猜出几分,叹了口气道:“主仆情深是常事,那宋鸣天并非良善之辈,坑蒙拐骗,杀人越货无一不为,我也不瞒你,我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那宋鸣天是我们抓的天字第一号的要犯。我为了寻他已经追三省十六县,到今天才在这里确定了他的身份。”
凤雏闻言,面色微变,她未料到宋鸣天是这样的身份,心中不免担忧采雪,斟酌再三又道:“此事和采雪没有瓜葛。”
林磐见她神色不自然,更加笃定,起身离去前说道,“姑娘聪明一世,可别为了情意蒙蔽了眼睛。”
凤雏轻轻一笑,“我不知道情意如何控制,不如林公子你教教我?”
林磐寂然无声,他艰难地走向楼外。
已经入秋,桂花悄然绽放,细碎澄黄的花朵地藏在浓密的绿叶中,不见花影,只隐隐暗香浮动,悄无声息地占领每个角落,待惊觉时已经密不可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遥遥朝着一株桂花树望去,树下正是春花的房间,窗下落了一地的细碎明黄。
夏月得知春花被打伤的消息时,正在房中专心择桂花,细细择出碎石落叶,取井水漂洗晾干,再做成桂花酿。
她许久未做这个了,俞景鸿爱喝,其实也只喝过一次。
她记得他喝酒时的神情,欣喜异常,他对她说,“我一向不喜欢饮酒的,只是为了你这道桂花酿,我恐怕要做个酒仙了。”
不知是不是哄她的话,但她听得高兴。
她不是不爱他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他,她明白所有事情都不是俞景鸿所为,却故意折磨他,只是想让他离自己远一些,宁愿许久之后听到他幸福的消息让自己伤心,也不想再这样两人痛苦下去。
可是他不肯,他一次次为了她备受折磨,她的恨意也一点点消磨,她原本就不该恨他的,
只是因为不忿,才将所有的恨都指向他,若没遇见他的话,也许会不同吧?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她还会在扬子江畔当垆卖酒,媒婆会来说亲,嫁到小户人家,从此柴米油盐过日子。
她脾气暴躁,也许会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若是嫁个好性子的人也许会听她的,若是嫁个暴脾气,那动手打架也是可能的。
只是不论她怎么幻想,想来想去,那个男人的面貌必是俞景鸿的样子。
他早就刻在她的心上,高兴也好,生气也罢,爱也罢,恨也罢,也许真如那神叨叨的老道说得,他们是上辈子的孽缘,注定这般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他也不比自己好受,上次和他相会时,她看到他身上新添的伤痕,面容上带着倦色,甚至发髻里多了几根白发,他憔悴了许多,却依然尽力露出笑容,试图安抚她。
她原想着挤兑他再也不相见的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铁石的心肠也被磨热了,她倾尽全力抱紧他,从前的恩怨皆都抛弃,从今天起,她要好好爱他。
一如他这般爱她。
她在他耳畔说道,“如果以后下地狱,我陪你一起。”
他欣喜万分,此时此刻等了万年一般,他小心翼翼抱着她,如同抱着珍贵的宝物,怕她又一时改了主意,许久后方才轻声问道,“当真?”
她气恼地掐了他一把,故意问道,“莫不是你变心了?”
他急了,忙笨拙地向她赌咒发誓,模样极其认真,凝望着她的眼神,目光澄明若一团光芒温柔包裹她的心。
她像是被收服的妖精,收敛了戾气,只余温柔。
她笑春花温柔痴心,自己却也张罗着学春花做菜绣花,不得要领,便问春花诀窍,春花只是笑,被她挠痒挠不过,只说了句:“用心罢了。”
她有些气馁,春花却问道,“你为何不酿酒?”
她心头微动,好久未曾酿过新酒,只怕他不爱喝。
又一想,她酿的酒,他不会不爱喝。
思来想去还是做了他爱的桂花酿,想着他下次来时品酒的模样,连手都变得柔软。
择了整整一上午桂花,外面吵闹都懒得观瞧,她越发懒了,整天嗜睡,胃口也不好,连步子都懒得迈出门,只偶尔和春花聚在一处闲聊。
金不换虽然极恨,却也无可奈何,俞家的银子一天也没少给,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正准备煮酒,小丫鬟急忙跑进来,说春花被人打伤了。
夏月立即抛下一切,直奔春花房间。走了半途,远远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金不换的房中走出来。
夏月心中疑惑,紧走了几步细瞧,却是俞景礼。
心中更加奇怪,他极少会来这里,每次来这里只是喝杯茶清坐一会就走,有时甚至都不停留。
为此夏月笑他眼界高。
俞景礼不答话,只是笑笑。他找金不换能有什么事?莫不是看上了她?
夏月忍不住想笑,清了清嗓子说道:“俞公子,一向少见。”
俞景礼神色有些不自然,只一闪就过,对夏月笑了笑,“近来如何?”
夏月笑吟吟走到他面前,指着金不换的房间说道:“公子这么一早来找嬷嬷有何事?莫非你看上了哪个姑娘?”
她故意拖长声音,妙目偏转,忍住笑意假意认真说道:“哎呀我忘了,公子瞧不上这里的姑娘,难道你看上了嬷嬷?”说罢咯咯笑个不停。
俞景礼被她一顿嘲弄,也不生气,只静静瞧着她,淡淡问了句:“近来兄长可常来瞧你?”
夏月含笑反问道:“你怎会不知?”
俞景鸿出来进去几乎次次都要他帮忙遮掩。
俞景礼笑得高深莫测,夏月微觉不快,脱口问道:“你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