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各怀亏欠
俞景泰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秋云身畔，笑嘻嘻道：“怎么你也喜欢垂钓吗？”探头一望，只见鱼钩上挂着花，又笑道：“你当鱼是你吗？怎么用花来做鱼饵。”
秋云目光淡淡扫过他，并不理会，只放开鱼竿，起身离开。
俞景泰不以为意，淡淡道：“莫非你是想做姜太公，专钓大鱼。”
秋云吩咐漱玉另取鱼竿来，对俞景泰道：“既然公子知道，何必非要下饵？”
俞景泰丢开鱼竿，霍然起身，“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连鱼饵都不值得放的？”
秋云望着远处淡淡道：“公子既然知道，何必说得那么明了？”
俞景泰面无人色，咬牙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夜何必和我叙情。”
“公子忘了，那夜是公子花千金买的，至于叙情，这原就是妓家本分。”秋云勉力一笑。
“玉言，我知道你想为柳家翻案，你最近一直都在见些什么人，我都知道，你指望那些朝中大人帮你翻案，他们都只会占你便宜，并不是真的想帮你。”俞景泰抓住她的手，“玉言，你实在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无须你断言。”秋云用力抽手，却抽不出，“还有，我叫秋云，不是柳玉言。”
“我打探过柳家的案子，不是一般的大案，牵扯甚多，是皇帝亲自定的案，是不可能翻案的，你就算再作践自己，也是翻不了案的。”俞景泰不肯松手，“你有没想过，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是最对得住柳家。”
“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一定翻不了案？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如何才是最得住柳家？”秋云怒不可遏，用力挣脱出被勒红的双手。
“你亲眼看过自己家破人亡吗？你知道母亲在自己面前悬梁自杀是什么感觉吗？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还是柳家大小姐，双亲俱在，我还可以承欢膝下，我柳家望族泱泱逾千人，现在活下来不足百人，不是没为官妓，就是未足十岁的孩童！你让我如何苟且偷生？”泪光盈盈，强咬眼底。
俞景泰喝道，“就算不能苟且偷生，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
“你说得对，我现在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连这条命都不属于我，我还有什么可以作践，可以在意的？”秋云心中冷笑，未曾真正痛过的人，怎么会懂得真正的痛苦只有用痛苦来偿还
许久后她方才道：“俞公子，谢谢你的盛情，我心意已决，如果你真想帮我，就请不要阻碍我。”
“好，我帮你。”俞景泰下定决心，言辞凿凿，“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帮柳家翻案。但是请你答应我，要爱惜自己。”
秋云望着他急切的神情，笑而不语。
俞景泰看她眼神，上前一步道：“你别忘记了，俞家亦是大族。”
秋云瞧他的神色，露出一抹笑意，“我没有小瞧你，亦没有小瞧俞家，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俞景泰急忙道：“让我帮你，否则你就是杀了我。”
秋云听得好笑，不再纠缠，笑问：“你这个浪子今天怎么会和两个哥哥一起来。”
“到底是我的兄长，偶尔一起出门也是常事。”俞景泰笑道，“何况这里还有他们记挂的人。”
秋云顺眼瞧过去，俞景鸿站在夏月身畔为她细心擦去额上的汗，目光追随着她的一笑一颦，极其温柔。
与她记忆中那个目光懒散，气定神闲的男人大不相同。
“我现在才知道，爱一个人会不由自主做出任何事，不管多疯狂，多辛苦都会甘之如饴。”俞景泰目光温软望着秋云。
秋云并没瞧见他的眼神，只是目光游移望向俞景鸿，“你多虑了，前尘往事早已烟消云散，当年若非不是他做出这样决定，只怕俞家还会受到牵连，伤心人不止是我了。何况眼下对我而言，一切都不如柳家翻案来得重要。”
俞景泰正想说些安慰的话，秋云话锋一转，“怎么你两位兄长长得这么像？”
“我更像我娘一样，他们长得像爹，而且心性又相似，所以常常都以为他们才是亲兄弟。”俞景泰笑道。
“心性相似？难怪他们都钟情同一个女子，难得他们居然不会争风吃醋。”秋云笑得意味深长，“到底是兄弟情深，还是夏月手段非凡呢？”
俞景泰笑笑，不置可否，“二哥的眼界高远，非寻常女子可以打动。有时我们都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他话锋一转，“对了，你还没见过他们吧？我引你见见他们。”
秋云未及阻止，俞景泰已经连声呼唤两位兄长，俞景礼踱步前来，俞景鸿正欲和夏月说话。
忽闻俞景泰之声，回首相看，只见俞景泰身畔一位素衣女子凝眸浅笑，眉目如画，举手投足极其端庄，极有风范，与夏月极是不同。
秋云走到俞景鸿面前，道了个万福，“秋云见过俞公子。”袅袅娉娉，优雅非凡。
俞景鸿思绪万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略略点点头。
秋云心下明白他的尴尬，只淡淡言道：“秋云少陪了，公子请便。”说罢，素白身影掠过，只余一缕幽香。
那香冷冽却清幽，沾衣不决，丝丝缕缕如同幽灵探入心怀，揭开藏在心底的亏欠。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按捺不语。
夏月瞧他失神的样子，掩扇轻笑：“后悔了吗？”
俞景鸿怕夏月多心，温言道：“她虽好，却始终不是你。”
夏月面色懒懒，“我怎能及她，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长大，只可惜终究也和我这下等胚子混在一起。”
俞景鸿叹了口气不说话，夏月心头不快，却道：“你现在还有机会给她赎身。”
“夏月，我为你赎身吧。”俞景鸿道。
夏月面色微冷，“我以为那夜我们说得很清楚了。”
“夏月，我不想你继续留在这里，你若然只是为了气我，何苦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俞景鸿下定决心，“我要娶你为妻。”
夏月似笑非笑答道：“好啊，你要请我进俞府做少夫人，为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