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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观月夜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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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与桥,你还怎么骄傲呢?毕竟你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栽到我手里,泥人都有三分脾性,之前我都不与你计较,那是因为我等今天很久了。”

    梁与桥无力的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陆胡安,他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感了,仿佛失去了知觉,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是陆胡安一脚踹在了他的胸膛上。

    “梁与桥,你说我先废你哪一点好呢?与其让你痛快的死去,不如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是如何像个窝囊废一般的死去,那样的场景想来就有趣的紧呢。”

    陆胡安拿着锋利的匕首阴暗的走向梁与桥,“不如让我先帮你挥刀自宫,了却尘缘可好?”

    梁与桥手肘撑在石地上,他的表情很平淡那双爱笑的眼睛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和波澜,就在陆胡安靠近的那一刻,他从怀里拿出包着的石灰迅速的洒在陆胡安的眼睛上,自从上次苌乐被生石灰险些伤到眼睛,他就觉得这个玩意危险又好使关键时候能保命,他也时常备了些在身上。

    他费力的起身,他实在没有力气,不然他一定会踹一脚回去,他故意说:“这是石灰可千万不能碰水”,他深知陆胡安不会信他说的话,他就这么看着陆胡安摸索到一个水桶边,那本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水桶,随时准备浇醒痛昏过去的他。

    陆胡安摸索到水桶边竟然真的将整张脸埋入了水桶,谁知这痛感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剧烈了。

    “都说了不能碰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卑鄙无耻么,只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梁与桥拖着受伤的身体意料之中的看着陆胡安冲向那桶水,生石灰遇水会产生大量的热量,他就等着被灼伤或者腐蚀吧。

    梁与桥此时挑了把剑带在身上,他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山洞。

    陆胡安愤怒的推开那桶水,他知道梁与桥此刻逃了,他对着洞口的方向大喊,“你跑不了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跑多远呢?你就像我养的一条宠物,我只当放你出去透口气,你并不用得意多久。”

    梁与桥并没有力气再理会陆胡安,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去,他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今夜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大不了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的脚步缓慢,脚下踩着被烈日晒的焦干的树叶吱吱作响,他苦笑一声就他这个步伐,他恐怕三天也走不出眼下这个四下无人的荒山,他抬头呆呆的望着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可能连月亮都害怕他这幅模样而躲了起来吧。

    另一边的苌乐,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小楷狼豪,她微微转动带着些酸意的手腕,等她从书房走出来时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她望向小青,“他呢,还没回来么?”,之前他都是笑眯眯在门前等着她,今天倒是意外的没有在熟悉的位置看见他。

    小青摇了摇头,她守在苌乐的身旁,回公主:“驸马今日出去之后,一整天未曾归来”

    她有些疑惑心想他就算平时回来晚了,他也会差人回来提前说一声,今天的他却有些反常,她唤来侍卫让他们先去找一找,他就像个小孩子偶尔也会玩闹到得意忘形的时候。

    苌乐迈着分花拂柳的步伐,登上了这个她很久再没有踏入的阁楼,她双手轻轻靠在阁楼前的栏杆上,她抬头望了一眼灰暗的天空,今夜的月色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暗淡,好在阁楼檐下的灯笼照亮了她这一片天地,但墙角的蛐蛐扰的她又有些心烦,她转过身就看到了阁楼上摆放的完好无损的瑶琴。

    她离开栏杆来到了瑶琴面前,她用手指轻轻拨动瑶琴的琴弦,使琴弦发出了断断续续却悦耳的声响,她小心的提起身上的裙摆,最终还是坐在了瑶琴面前,用她的纤纤玉指使瑶琴发出了清越悠扬,如一股清泉在人心灵深处流淌的声音。

    此刻她的脑海里想的都是他,他在的时候觉得他恼人,他不在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想他。

    似乎那个佻达的风流少年就在眼前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说:“我想看公主身着轻纱,在一个无人的小院,月下起舞,只有我和月亮可以看。”

    但侍卫突如其来的闯入,打破了动人的琴声也打破了眼前美好的一幕。

    “回公主,驸马不在梁家”

    “回公主,驸马并没有与宁婉郡主在一起”

    “回公主,驸马并没有与唐大人在一起”

    “回公主,驸马也没有去找韩青大人”

    苌乐听着侍卫接二连三的向她汇报令人心神不安的消息,“他既没有回梁府,也没有与唐悟一起,更没有再去和宁婉胡闹鬼混,那他能去哪里呢?”

    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心,一想到她近几日要事缠身或多或少总归又忽略了他,她站起身离开了好不容易才弹奏一曲的瑶琴,她问“你们可知,驸马最后去的是哪里?”

    然而各个侍卫都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

    她心知他定然是出了事,但她强迫自己沉着冷静下来,她一面唤侍卫再去好好打听他最后去了什么地方,又一

    面跟着侍卫一起去寻他。

    侍卫们却面露难色不为所动,他们跪在地上自忠心耿耿道:“公主金枝玉叶,这些差事交给属下们去办就好。”

    苌乐紧蹙眉头她冷下脸不悦的说:“你们记住,他是本宫的驸马,他同本宫同样重要。”

    本来漆黑又宁静的夜晚却有无数道影子在晃动,苌乐去了他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她甚至找到了卖甜食的老板家里,却不得不在此刻打扰这对夫妇,小心的询问他们是否有看见过她的驸马。

    老板披着衣服摇了摇头,他望着眼前清冷的美人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担忧,他突然想起他瞥见了那个站在大街上显眼的少年,因为小厮的一句话,如一阵来去自如的清风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苌乐听着老板的描述,她一面派人加紧去寻他,一面又去找那个最后让他离开的小厮。

    她将荷包挂在她的手指上,使荷包荡漾在她的手心,她突然捏紧了他曾经在荷塘边为她系上的荷包,她淡淡的开口,“派出御林军去寻吧”

    侍卫惊疑的望着眼前的公主,“公主!派出皇家御林军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只是眼看子时快过马上到丑时了而她的驸马却毫无音信,她也不是第一次为他失了理智,她抬手让侍卫只需执行她的命令即可,一切后果她自会承担。

    此时另一个侍卫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厮跨着大步而来,“公主就是他,他去找卖甜食的老板确认过,就是这个小厮在驸马离开前和驸马最后说的话”

    小厮惶恐的跪在地上,“小人什么也不知道,是有人让小人帮忙传话,说公主在良洲山等驸马”,小厮欲哭无泪,现在那个传话的人也找不到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他这才知道他这是上了别人的道了。

    苌乐却没空处置这个小厮,她带了一队人马就往良洲山先赶过去,再让御林军来良洲山与他们汇合,她怎么忘了还有良洲山她没去过呢。

    此时,梁与桥体力不支的靠在树干上,他望着已经麻麻亮的天色,他估摸着一会儿陆胡安就要找过来了,他拿起长剑放在了脸上,那他宁愿毁了这张脸,自戕于此,也不愿意陆胡安扮作他去哄骗苌乐。

    长剑不小心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顷刻间他手中的剑就被击落在地。

    陆胡安一眼就看穿了梁与桥的心思,虽然他的眼睛受损视线模糊,但是面对此刻恨之入骨的人,他的眼睛却格外清亮,他料定梁与桥一定逃不出他的圈套。

    “梁与桥,你逃不掉的,有些故事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而我才是这场故事的主人公。”

    陆胡安用手中的剑一寸一寸刺入他的心口,他痴狂的问,“这里痛吗?你也应该体会一下这种滋味了”

    梁与桥痛苦的用手抓住那刺向他心口的剑刃,“痛?怎么不痛?他甚至希望陆胡安给他一个痛快。”

    陆胡安却不慌不忙的抽出了剑,“我怎么舍得你痛快的死去?你就应该变成一个傀儡,看着我是如何打压梁家,又是如何与她恩爱相伴。”

    陆胡安抓着梁与桥的衣领带着他来到一条小河边,河面上倒映着一个狼狈不堪和一个颐气神指的少年,“你现在就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现在的你是个什么鬼样子。”

    “是你活该,你就那么听女人的话么?”,如果是他,他一定先下手为强,毫不犹豫杀了他,然后再装作无辜的样子再哄一哄她。

    梁与桥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难怪陆胡安得的不到苌乐的心,是他看轻了女人更看轻了她。

    梁与桥已恢复了些力气,他一掌推开了陆胡安,用手掌暗暗汇聚内力再气沉丹田。

    陆胡安被不经意的一掌推开,他发了狠的看向梁与桥,“梁与桥!是你自己找死的”

    晨光已经露出了头,也看清了梁与桥那张因失血过多还惨白的一张脸,他丝毫不惧的与陆胡安对峙,他从容淡定的接下陆胡安招招致命向他袭来的剑,他还能坚持一会儿!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恼羞成怒的陆胡安,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是你逼我的,陆胡安红了眼,他用力的将剑刺向梁与桥的胸膛”,这一次陆胡安并没有刺向心口,因为吾硕琪由说过要留梁与桥一命,让他也亲自体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斩落人头又被马蹄践踏的滋味。

    “梁与桥!”,苌乐胆颤心惊睁大了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她生怕陆胡安手中的剑再多偏了一寸。

    而心思细腻的苌乐根据她敏锐的观察和心细于发的细心,循着荒山中不小心留下的打斗痕迹和脚印,她一步一步摸索着寻了过来,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陆胡安将剑对准了她的驸马。

    苌乐伸出了手,侍卫便心领神会的将弓箭递到她的手中,她将弓箭对准了陆胡安千钧一发之际射中了他,也让陆胡安松了手中用剑的力道。

    她将弓箭背在了身后,她一手里拿着缰绳,一手挥动马鞭,骑着骏马,一马当先的涌向了

    她的驸马。

    陆胡安回过头就看见了疾驰而来的苌乐,他心里苦涩又嫉妒,“想不到她竟然连御林军都肯派了过来。”

    突然陆胡安发了疯的看向梁与桥,他知道他再不动手之后便再没有机会了,他故意将剑对准了苌乐为的就是分散梁与桥的注意力,再出其不意的将剑往后调转了方向向梁与桥的胸口狠狠的刺去。

    即使在簸箕的马背上也丝毫不影响苌乐精湛的箭术,她边骑着马儿边举起弓箭,开弓拉弦,一气呵成,再次将弓箭对准了陆胡安,阻止他接下去的动作。

    陆胡安毫不犹豫拔掉了胸口再一次射过来的箭,比起梁与桥的伤,他这点伤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梁与桥趁着这个机会,他一脚踹开了陆胡安,刺在他胸膛的剑也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他看见满脸不可思议和不甘心的陆胡安,被苌乐用弓箭对准了心口,一如当日他被江愿射中那般,他看见陆胡安口吐鲜血,这个邪魔般的人终于倒在了地上。

    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浑身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又要重重的摔倒在坚硬的石地上时,他却意外的摔进了一个软玉温香的怀抱里。

    此时的苌乐早已跳下了马,扔下了弓箭,奋力的奔向了他,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将他搂在了怀里,同时又担心再次将他弄疼了。

    他却无力的想后退,“公主不要,脏!”

    苌乐的泪珠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滑了下来,她依旧搂着怀里的人心疼又内疚的说,“梁与桥,对不起”

    梁与桥虚软无力的靠在苌乐的肩膀,远处是“白日一照,浮云自开”的日出,此刻的他再也无暇顾及,他忍着身上的剧痛,不想她太过担忧,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但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公主,我好累啊”

    “公主,我又要喝药了么?不喝药了成不成?我不想再喝药了。”

    “公主,我想睡觉,我想一直一直睡下去”

    “公主,痛,心口好痛,心里就好像被挖走了什么东西一样,怎么也填不满心口缺失的一角”,他难过的捶打着还在流血的心口,他倔强又委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最终他失力的埋在了苌乐的颈窝上逐渐闭上了眼睛,他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苌乐紧紧搂着浑身血迹无力的倒在她怀里的少年,她如鲠在咽,“阿衍,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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