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双腿交叠，背靠皮质沙发，姿态放松，略显随意，一双上挑的眼睛正专注望着主持人，似在仔细聆听。
坐在她右侧的主持人微笑着问：“恭喜小游在选秀中以极为优秀的成绩出道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一秒，两秒……主持人的笑凝固了。
大约四秒后，小游才不着痕迹地从主持人卡粉的面颊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主持人的眼睛，微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在台下就想问了，徐姐的粉底液是哪个牌子的？”
她毫不违心地赞道：“清透自然，刚刚和徐姐见面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您是素颜出镜。”
闻言，徐姐的笑真心实意起来，心道这小艺人还算上道，知道适时递话头植入广告。
“哎呀，小游注意到了！”一连串流利的口播输出后，游子漪望向徐姐粉底结了块的脸颊，眼神微微敬佩。
赚钱嘛，不寒碜。
不过还是得告诉化妆老师避雷这个品牌。关乎吃饭的家伙，一点不能含糊。
两人回到刚刚的问题，游子漪作势思考，回答道：“选秀那段时间我自己的感受是竞争非常激烈，网友给我的鼓励我也都接收到了，非常感谢。”
徐姐听着，连连点头，欣慰的情绪充斥心间。
选秀期间再无厘头，毕竟还是个想红的小艺人。
“我自己在出道后也有一些沉淀思考，最后我想，肯定还是要在谐星路线上做大做强。”
游子漪语气认真，总结道：“争取站着搞笑，还能把钱赚了，为广大闲着没事的观众提供源源不断的乐子！”
“……”徐姐笑容僵硬。
电视荧幕终于打出结束字幕，身边的经纪人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她竖起大拇指：“你别说，这小游还真行。”
据顾穆青了解，自己经纪人这段时间没少关注选秀节目，时不时还和她提一嘴。
只不过顾穆青泡在片场，没功夫理她。
“你这小游可真能空口白牙说瞎话。”隔着块屏幕都能看到怼脸镜头下主持人卡粉的笑容。
说着，顾穆青拍开经纪人，将沙发上蹭歪了的靠枕摆正。
经纪人习以为常，反驳道：“吃饭嘛，不寒碜。”
顾穆青没说什么，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出道的偶像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她自己是绝对记不住什么小游小鱼的。
“你还别看不上人家，综艺感比你棒多了。”
顾穆青：“？”
什么综艺，什么感？她没事儿跟小游比这干什么。
她不禁打量一番自己的经纪人，开始考虑她是否失了智，自己是否要换经纪人了。
经纪人拿起遥控器换台，对她翻了个白眼：“再不改改你的毛病，你就没戏可拍了姐姐。”
顾穆青还挺较真：“小游就有戏可拍？”
“她一个选秀出身的小爱豆，你跟她比什么。”
“你也不是情商智商上比人差点，也没有病理上的强迫症，就是龟毛了亿点，偏偏人家就传你片场耍大牌，那怎么办？”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絮叨着。
顾穆青不说话，一看电视屏幕，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一张稍显熟悉的脸上。
又是刚才的小游。
这会儿她笑眯了眼，听主持人念出极其刁钻的问题：
“有网友说，子漪是内娱一股毒瘤，选秀练习划水，舞台表演拉胯，颜值近乎没有，靠着一嘴疯话出道了，内娱要完。子漪你怎么看？”
经纪人皱了眉，且不提游子漪自身能力如何，这节目选择的言论也太有攻击性了。
但凡游子漪公司、经纪人上点心，就不会给她挑这种通告。
屏幕上，游子漪笑容依旧，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看着节目组投屏的截图，语气悠然道：“这位…季湫家的小娇妻是吧？”
刻意略过的id被念出来，主持人不着痕迹地瞄一眼笑着的游子漪。
“芜湖！”顾穆青正凝眸注视，身边经纪人已经雀跃呼喊，喜气洋洋开始夸，“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聪明机智反应真快。”
“……”
顾穆青转回注意，她比较期待游子漪接下来的回答。
游子漪沉思片刻，一转话头道：“季湫跟我关系不错，据我所知，她暂无娶妻的打算，这位小娇妻，赶紧撤回这条博文说不定我能劝劝他。”
主持人扯扯嘴角，不明白她都酝酿了些什么。但仍然笑起来，接下话，好像只是网友一段普普通通的评价。
顾穆青突然没了看下去的兴趣，说道：“不早了，睡觉。”
经纪人目不转睛地摆手：“拜拜晚安。”
“你喜欢她哪儿？”离开客厅前，顾穆青又看了眼电视。尖锐的话语被消弭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话，主持人笑着继续节目流程。
“嗯……”经纪人耸肩，“倒也没那么喜欢。”
好像正如游子漪自己所说的，观众喜欢看个乐子，而她负责提供乐子，仅此而已。
目睹经纪人识趣地整理好坐乱的沙发垫与枕头、摆正茶几上的遥控器，顾穆青满意点点头，走进卧室，关灯睡觉。
忽然又开了灯，将台灯吊绳尾部垂下的流苏根根理平顺，而后才轻轻拉下吊绳关灯。
—
游子漪正在拍摄杂志封面，和她参与的那档选秀节目的出道团成员一起。
说到她那档选秀节目，游子漪没什么好说的。
这不是句废话，因为仅靠周围的窃窃私语就足以概括她的选秀生涯。
两个小男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真走运啊……”
“运气也太好了，刚好撞在风口上。”
“可不是吗，风口上就是猪都能上天。”
“有什么办法，粉丝就爱看她。”
“……”
游子漪不禁挑眉，说她走运她是没什么意见，说她是猪她可就有意见了。
她的助理询问过摄影棚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高兴道：“游老师，过会儿就收工了！”
助理名叫温晚，年纪不大。游子漪的经纪人手下带的艺人不少，平常顾不上她这边，因而给她派了个助理。
“温晚，现在是几点？”游子漪打个哈欠。
温晚赶忙看了眼手机：“11点42分，游老师。”
游子漪困得昏头，撑着脑袋看她限定团的队友们，一个个还支楞着，仿佛活力百倍。
比不了，比不了。
她转头对温晚道：“随你怎么叫，不用特地叫我老师。”
娱乐圈的毛病，哪儿哪儿都是老师，通货膨胀到游子漪这，怎么听怎么别扭。
温晚点头，“好的，游游！”
对上她毫不以为有问题的目光，游子漪难得默了默。
难道她很像是走亲和风的人吗？
在摄影棚一直待到凌晨过，游子漪才坐上回宿舍的车。
作为限定团成员，游子漪与其余八人一起住在选秀节目主办方准备的别墅里，在一起为演唱会练习、出通告的同时拍摄一些宿舍vlog。
车窗外夜市灯火辉煌，烧烤摊人来人往的画面看得人心痒。
短短两秒，游子漪就下了决定，清咳一声，对司机道：“阿叔，吃烧烤吹啤酒不？”
阿叔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艺人，摇头拒绝：“不得行，你个明星，要保持身材的嗦。”
“阿叔我请你，肉串腰子随便吃！回头喝了酒，温晚帮您开车回去。”游子漪的眼神分外坚定。
阿叔又望她一眼。
等到温晚回过神时，她人已经坐在热闹的烧烤摊里了。
阿叔酡红着脸对瓶吹，含糊道：“你个女娃儿酒量不错嘛。”
“一般一般。”说着，游子漪放下一个空酒瓶，满面风轻云淡。
温晚：“……”
游子漪顺手递给她一串烤肉，招呼她：“忙到这个点，早该饿了，吃。”
刚出炉的烤肉滴着热油，咬下一口微微发烫，表皮焦脆，肉质软嫩。
三秒后，爱岗敬业的小助理在热腾腾的烧烤中迷失了自我。
没吃几口，游子漪接了个电话，说话前戴上墨镜、口罩，走到了僻静无人处。
经纪人的声音冷淡，“干什么去了。”
“撸串。”
“温晚没拦着你？”
“这……”
游子漪笑了下，“小姑娘上班第一天就跟着我没饭吃，我带她来吃口，没问题吧？”
“尽快回来，还有拍摄。”
经纪人说完，顿了顿，“如果温晚不能尽到一个助理的职责，我不介意把她换掉。”
“换掉她，你亲自来？”
游子漪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悠闲，隐隐还掺杂着几分欠揍。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几个助理都不够换的。”
经纪人大约不想与她进行无意义的对话，“嘟”一声挂了。
游子漪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眼神意味不明。
又吃了大约半小时，游子漪与温晚将阿叔送上出租车后，温晚想想自己刚拿在手里还没捂热乎的驾照，一路小心开着车。
回到别墅时，队长季湫正在煮粥，另外三个队友坐在餐桌旁嗷嗷待哺。
经纪人所说的拍摄大约就是这个，彻夜工作后队员的温馨闲暇时光。
游子漪心中啧啧称赞，连播出时的名字都替后期想好了。
作为出道团c位，季湫拥有极高的人气，与之相称的是她台上极强的舞台气场与唱跳能力，而与之形成反差的自然是她台下更为谦逊的性格与极佳的生活能力。
宵夜煮个粥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换言之，眠龙娱乐捡到宝了。这样各方面出众的艺人，不成为人气王才是奇怪的。
想来，自家经纪人对着季湫这种艺人得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