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周冰开门的一瞬间,就察觉出客厅里的不对劲儿,她有些后悔过来,但人已经进了门,手也按了灯的开关,一切都晚了。
果不其然,随着灯光的亮起,她一眼就瞧见了裸着上身的陆火正压着他女朋友吴湘湘亲吻,女人背贴着墙,双腿缠在陆火的腰上,还有一丝丝的不大正常的声音传过来,挺吓人的。
处于干柴烈火中的二人听到开门声,均扭头看向门口,见到周冰的那一瞬间,吴湘湘惊叫一声,立刻把头埋入陆火脖颈里,双手握拳锤他:“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陆火把人放下,一手搂住她,一手扣上腰带,神情淡然,仿若周冰是空气一样。
周冰目不斜视地越过两人,像幽灵一样飘进了自己房间。
吴湘湘这才抬头,看到陆火的颈侧有几道红印子,大概是她在情急之下挠的,她轻轻吹了吹,然后拢着衣裳,小声说:“对不起啊,刚太慌了,伤着你了。”
陆火没搭话,只是扣好了腰带,说:“我送你回去。”
吴湘湘仍有些惊魂未定,“行吧。”说完往周冰的房间瞟了一眼,“你不是说今天就你在家嘛,刚刚把我给吓够呛,哎,你那个还正常吧?”
陆火又说,“没事儿,穿上衣服,我送你。”
尽管不情愿,吴湘湘还是默默地收拾了东西,跟着陆火下了楼,直到被陆火送到家,两人都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她到了家,看见自己的妈妈邱娟在看电视剧,她喊了一声:“妈。”
“不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
“嗯,聚会临时取消了。”吴湘湘换了鞋子径自回了房间换了睡衣,去洗澡,大概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听见防盗门响,是爸爸吴国惟回来了,紧接着,外面传来父母的争吵声,她烦躁不已,戴上耳机,将声音摒弃在外。
从小到大,她就在这两个人吵架声中长大,早已习惯,不过她会努力脱离这种生活,她会有自己的家,念及此,她给好友蓝卡发了一条信息:“我回来了。”
不多时,手机屏幕亮起:“这么快?没在那过夜?”
吴湘湘回复她:“我俩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是陆火不行吗?”
“也不是都没做,接吻了,也差点儿到最后一步了,周冰突然过去了,弄得挺尴尬的。”
“哎呦我去!她看见你俩那个啥了?”
“嗯,差不多吧。”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然后你就回家了?”
“陆火把我送回来的。”
“陆火真不是个男人。”
“这也不能怪他。”
打完字退出和蓝卡的对话,点开跟陆火的对话框,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止于:“我到家了,你早点休息。”她放下手机,躺到床上,脑中浮现出周冰那张脸来。
周冰今年十七,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吧,关于她的事情,温钰和陆火都跟她完整地讲过,对于这点,陆家的人对她十分坦诚,半点没有隐瞒,周冰的妈妈周蘅和陆火的妈妈温钰是大学同学,当年周蘅和周冰的爸爸南庭知只谈恋爱不结婚,后来意外怀孕才生了周冰,彼时俩人在临市靠近本市的县城里开了个家具工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天有不测风云,周蘅刚出月子,厂子就出事了,说是库房里堆放的高端木材被大火付之一炬,起因是其他厂子的工人因为被老板辞退,心怀怨恨,便去点了把火,但那边有好些厂子的仓库是连在一起的,那天风大,火势一起来,连着片就全给烧了,虽然也给那人判了刑,并令其赔偿经济损失,可那人只是个打工的,根本拿不出什么钱来赔,周蘅和南庭知损失了上千万,为了堵住这个窟窿,便没日没夜地忙,无暇候照顾周冰,温钰当时因为流了个孩子落下心病,就把周冰接过去养着,周冰算是在陆家长大的,陆家所有人都特别宠她,连陆火都争不过她,基本上她想干嘛就干嘛,无忧无虑又肆无忌惮,这会儿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是个小美人了,吴湘湘从陆火家看过周蘅和南庭知的照片,俩人的相貌都非常出众,而周冰更是集合了两人的优点,玉雕似的一个人儿,又聪明伶俐,她有时候都抑制不住的喜欢她,更遑论把她养大的陆家人了。
吴湘湘挺佩服周蘅的,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女人要有家有孩子才幸福,而她的梦想也是有个自己的家,并且要没有争吵,只有相互关心和扶持,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现很多朋友的父母都没有相守一辈子,但是也没见他们长歪了,更没见他们因为家庭破碎而活得不开心。
有的女人就不需要家庭,比如周蘅和蓝卡,而有的女人,即使家庭让她很痛苦,也无法离开,比如邱娟。
那她自己呢,她一直想要的那个家,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呢,她还是之前的那个需求吗?还是,她根本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内心,仅仅是为了脱离现在的家庭换种环境呢?
吴湘湘跟陆火相识在她大学毕业时,彼时系里有人牵头组织最后一场联谊会,联谊对象是隔壁医
科大学的学生,陆火也在其中,但当时仅限于相识而已。
她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文职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胜在轻松,早九晚五地上班,闲暇时和朋友小聚,听听大家的消息,某某出国了,某某嫁人了,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儿;而陆火和她不同,他意气风发地往前冲,读研究生,通宵做实验写论文,准备各类考试和培训,两人的交集非常非常少,直到今年初,恰逢友人生日,她被拉去玩儿,见到了同样被拉去玩儿的陆火,论起渊源后,便被大家往男女朋友的关系上撮合,一来二去的,两人发现都不讨厌对方,就也认真处了起来,只是陆火太忙了,刚刚在一起时,他正处于研究生毕业阶段,一周能抽出一天来约会已是非常奢侈,可当到陆火毕业进了医院后,才发现原来的一天都算多的,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生活时间。按照原本计划,他俩今晚会突破那层禁忌,可能正如蓝卡所说,他俩的缘分尚未到那个地步吧。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的争吵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床穿鞋,把门开了条小缝儿,果不其然,老妈又在抹眼泪,她叹了口气,爬上床,把自己埋进被子,清空脑海,渐渐睡去。
陆火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玄关处有周冰脱下来的鞋子,他走到周冰房间门口,举手敲了敲,里面没动静,扭了两下门把手,里面反锁了,他觉得十分有必要跟周冰谈谈,或者,他要做个其他安排,避免再出现今天晚上的情况。
周冰半夜睡醒,觉得口渴,出来找水喝,刚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饮料,突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瓶子没拿稳,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冰凉的液体溅到脚上和腿上,激得她打了两个颤栗,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跟这儿吓唬我呢?”
陆火走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腿脚,还好,没被扎到,然后去厨房拿了扫把将玻璃渣清理了,又用拖把清理了地面。
周冰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收拾。
陆火整理完毕,见周冰还站在那儿,她穿了一件吊带睡衣,他皱眉,偏开目光,“坐这儿,有事儿和你说。”
周冰坐下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吧。”
“我跟你说周五晚上有约,让你在家里待着陪他们,你大半夜跑我这儿干什么,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的吧唧忘记带了,没有它我睡不着。”吧唧是周冰的玩偶兔子,因为她小时候总是喜欢把它丢来丢去,啪啪摔着玩儿,陆火给取了个名字叫吧唧,她晚上必须得抱着它睡觉,没了这个兔子就天塌了一样地哭闹,心理学上称这种情况为恋物癖,好多孩子都有这个毛病,只是有些孩子会慢慢戒掉,周冰是属于戒不掉的那个,虽然这个兔子已经洗得掉了色,好些地方都缝补了多次,她仍然要在晚上睡觉时抱着它睡,以至于不得不为这个兔子准备一个包,方便她带来带去。
“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冰小声嘀咕,“我哪知道你有约会啊,再说谁爱看你们在那亲嘴儿啊。”
“看见了你还不走,还进屋?”
“我都说了我去拿吧唧的,没拿到为什么要走,再说了,你俩不会回房间么?非得在客厅?”
陆火不再与她争论这个,她没事先跟自己沟通就是她的错,于是向她伸手:“钥匙拿来,下星期罚你住一周宿舍。”
周冰冷哼,回房间拿了钥匙丢到他身上,然后用力关上门,劲风扇在陆火脸上,她还生气了,陆火伸手敲门,听到周冰在里头喊,“我明天就走!”
陆火微微叹气,依周冰现在的状态,再继续下去,她就要哭了,指不定这会儿就走了,那样的话,肯定要折腾地很多人都不能睡觉,届时他就是罪魁祸首,会被长辈们念叨死,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是折回卧室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