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原本以为老太太吃过午饭就该告辞了，谁知等汪栩言和傅斯年一起收拾好厨房出来，老太太又拉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大多数时候是老太太说，汪栩言听着，时不时柔柔地笑笑，一副乖“孙媳妇”的模样。
傅斯年和傅斯瑾两兄妹毫无存在感，只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老太太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就说到了傅斯年小时候的事情。
“他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上学的时候还能招小姑娘喜欢，长大了倒是没见着带女孩子回家来，我跟他妈妈都快愁死了——”
“奶奶！”傅斯年忙出声阻止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还不让讲，”见孙子急了，老太太笑得牙不见眼，“我也就是跟栩栩说说。”
“女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呗，知道这人啊不能光看一张皮囊。”傅斯瑾在一旁插嘴。
傅斯年也不甘示弱：“有些人以后嫁不出去，多半就毁在这张嘴上！”
“两兄妹说两句就吵……”老太太嘴上责怪着，脸上却是笑呵呵。
汪栩言看着爷孙三人温馨和谐的场面，内心说不出的羡慕。
正出神间，老太太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悄声道：“改天等他不在，我再讲给你听。”
傅斯年在一旁听得听得清清楚楚：“奶奶，栩栩又不爱听这些。”
汪栩言不知怎地，起了反骨，冲他一扬下巴，故意道：“我爱听！”
傅斯年一怔，随即抿唇轻笑。
汪栩言被他的笑冲击到了，心湖像是被掷下一颗石子……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
客厅的电视开着，此刻正在放电视剧。
老太太又跟汪栩言聊起了她工作时候的趣事，时不时也瞅上两眼。
电视画面里，男女主因为误会吵了起来，老太太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谁知画面一转，前一秒还吵得不可开交男女主不知怎地突然就吻上了。
缠绵悱恻，暧昧不已！
傅斯年和傅斯瑾同时不自在地将眼神撇开。
汪栩言也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斯瑾跟我说过，你们那个什么圈啊，男女关系比较复杂，你看这这电视上演的，抱来抱去亲来亲去的。”老人家眯着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一副不太认同的样子。
这话汪栩言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得干笑一下。
担心奶奶对汪栩言的职业有看法，一旁的傅斯瑾正准备帮腔。
“不过你放心，”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我们斯年虽然长得俊，但是个专一的，他要对不起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傅斯年：“……”
汪栩言：“……”
傅斯瑾闷头笑起来。
合着后面才是重点。老太太这是在给自己的孙子作保呢。
“你还笑。”傅斯年趁着老太太没注意拿膝盖碰了一下傅斯瑾，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低声命令她：“快把老太太请走！”
“急什么！”傅斯瑾才不怕他，冲他挤了挤眼睛，“你看老太太今天多开心。”
……
电视屏幕里，吻得难分难解的男女主渐渐平息下来，男主额头抵着女主额头，问她：“什么时候嫁给我？”
凭心而论，剧情虽然老套狗血了些，但这会儿也没有谁在认真看。
老太太估计说话说得口渴了，微微颤抖的手端起茶几上的温水喝了一口。
汪栩言见她喝好，正准备帮她接过来放好的时候，便听她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这话汪栩言没法接，微张了嘴看向斜对面的傅斯年，谁知傅斯年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看样子并不打算替她解围。
汪栩言朝他皱了皱眉头以示不满，同时愈发觉得这样将老人家蒙在鼓里挺不好的，特别是老太太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孙媳妇。
事情迟早瞒不下去，时间拖得越长，往后知道真相后就会越失望，不如趁早解释清楚。
这么想着，汪栩言便决定将真相告知老人：“奶奶，其实我跟斯年现在正在——”录节目。
“正在上升期，暂时还没有，”刚才还袖手旁观的男人突然接过话头，看着汪栩言一字一顿地拖着音调道：“结婚的打算。”
汪栩言微张着嘴看着他：“……”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傅斯瑾在一旁捂嘴偷笑。
—
老太太养成了午休的习惯，到点就有些困了，汪栩言和傅斯瑾一起将她扶上楼休息。
等安顿好老太太下楼来的时候，傅斯瑾挽上汪栩言的胳膊：“奶奶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总想看着我哥早点成家。对不起啊栩栩姐，为了让她开心只能先委屈你先做我哥的女朋友了。”
汪栩言脑海里还不停浮现着傅斯年方才说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时那意味的表情，心里闷闷的，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低落：“也不是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就是觉得欺骗她老人家不好。”
“嘿！”傅斯瑾笑起来，偏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要不你真跟我哥在一起得了，这样就不算欺骗啊！”
“哪有那么容易啊！”汪栩言嗔她一眼，小声反驳。
感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自己才刚结束一段失败的感情，还没有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
再说，这个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有什么不容易的，相互喜欢就在一起咯！想那么多干嘛。”听汪栩言的话外音，对傅斯年并不反感，傅斯瑾留意着她脸上的神情，问她：“栩栩姐，老实说，你跟我哥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几次接触下来，就没有对他有一点点动心吗？”
她伸出一只手，捏着食指和拇指在汪栩言眼前比着一两毫米的距离。
眼看着已经下到一楼了，汪栩言往沙发那边扫了一眼，傅斯年没在，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汪栩言担心他听到她们的谈话，此刻完全不想跟傅斯瑾讨论这个话题，忙打断她：“斯瑾，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相比平常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此刻她语气有点急，神情看上去也很严肃。
可能是习惯了汪栩言平日里的温声和气，有那么一瞬间，傅斯瑾觉得她生气了，“对不起啊栩栩姐，要是你实在不能接受我哥的话也没关系，以后我再也不开你跟他的玩笑了，等奶奶午睡醒了我再好好跟她说清楚。”
“不用了。”汪栩言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急，缓了语气，“奶奶身体不好就别让她再受刺激了，只是，”她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口气，像是倾诉，又像是喃喃自语道：“短期内我没有开始另一段感情的打算。”
也没有那个勇气。
按理说，她不应该在节目录制的时候说这些，但想到后期节目组会剪辑，也就没管那么多了。
明知是一场戏，醒来之后就会回到现实各自的位置上去，她不想入戏太深。
特别是，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傅斯年，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她好像陷进去了。
与其说她是在跟傅斯瑾解释，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别动不该动的心，别爱不该爱的人。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一楼，对面的卫生间门在她们经过的时候突然打开，傅斯年刚好从里面出来。
汪栩言看到他挺拔俊朗的身形出现在眼前，心跳陡然停止了一秒，又倏然狂跳起来，漏掉了一拍。心虚于刚才的对话他有没有听到，她假装不经意地瞥他一眼，想看看他脸上的神情。
谁知傅斯年也刚好在此时看向她，四目相对，汪栩言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难辨的情绪……
那是一种类似于隐忍和不甘的神情，同时又含着淡淡的失落与委屈。
心像是被无形的针扎过一般，泛着绵绵密密的刺痛。
不会为何，她竟然在心里，生出几分心疼来。
“我，”汪栩言避开他幽深沉静的眼眸，眼神闪躲，“该回去了。”
刚刚她们送老太太上楼午休的时候，节目组那边已经在电话里通知第三期的节目录制结束了，为了不打扰老太太休息，节目组后面再来拆安在家里的拍摄器材。
“我送你！”傅斯年垂下眼帘，走到茶几旁去拿车钥匙。
汪栩言想说不用了，直觉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话到嘴边又咽下，她抿抿唇，到衣帽架那里去拿包。
傅斯瑾感觉到两人间的氛围变化，本来还想留汪栩言多玩一会儿的，知趣地选择了闭嘴。
她将汪栩言送到门口，跟她告白，“栩栩姐拜拜！”
“拜拜！”汪栩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朝她摆摆手。
正要走，傅斯年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等一下，你上次忘了样东西在我车上，我上去拿。”
“什么东西？”汪栩言实在想不起来她忘了什么在他车上。
傅斯年看她一眼，没回答，而是道：“很快下来。”
两分钟后，汪栩言见傅斯年从楼上下来，手上提着个淡紫色的纸袋，待她看清那个纸袋的样式后，腾地一下红了脸。
“这不是那天我们一起逛街买的——”傅斯瑾显然也看到了，意识到家里有摄像头，她当即顿了顿，放低了声音，“那个吗？”
尽管傅斯瑾的性格大大咧咧，但还是觉得她哥一个大男人留着一个女孩子的贴身衣物，感觉怪怪的。
“那天走得匆忙，忘车上了。”汪栩言红着脸小声解释道。
那天要不是傅斯瑾突然走掉害她一个人坐他的车，她也不会那么窘，把这样私密的东西忘在他车上了。那天晚上汪栩言回家后其实有想起来，但又不好意思再打电话给傅斯年
让他送过来，后面更是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老实说，你有没有偷看。”傅斯瑾一把拽住正要出门的傅斯年。
听她这么一问，汪栩言脸更红了。
“……”傅斯年被傅斯瑾拽得脚下一顿，转头瞪她一眼，两秒后，他淡定开口：“你要是很闲，我可以提醒奶奶给你安排相亲。”
一句话便让傅斯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她脸色一变，甩开傅斯年的衣摆，跳开两步，“你要是敢在奶奶面前乱说话，我就——”
她假意恶狠狠地朝傅斯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傅斯年觑她一眼，懒得再搭理她，提着纸袋出了门。
“我拿着吧。”一出门，汪栩言便从傅斯年手里夺过袋子，往怀里一搂，快步往他停车的位置走去。
—
送汪栩言回去的路上，傅斯年收到了傅斯瑾发过来的微信，他开着车没法看，趁着停车等红绿灯的间隙才来得及打开看一眼——
【今天因为奶奶的事情，栩栩姐好像生我气了，qaq！哥你帮我安抚她一下，拜托拜托~】
傅斯年轻“嗤”一声，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打字：【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两秒后，傅斯瑾回：【你帮我哄好她，我告诉你追她的秘诀！】
没等傅斯年回，她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女人最了解女人，保证你成功！】
傅斯年轻吸一口气，状似不经意地快速瞥一眼副驾驶上的人。
汪栩言此刻正放松了身体靠坐在车座椅上，怀里还搂着那个淡紫色的购物袋，原本平整的袋口被她压得满是褶子，看上去皱巴巴的……
从上车之后她就一言不发，这会儿正侧头看着窗外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斯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半晌，只回过去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