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从未有过的恐惧
墨时钦清楚的记得，当年爷爷回来，终于把他从那个女人身边带走。
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在午夜睡梦中醒来，看见那个女人，站在床边，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可她明明被爷爷送去医院治疗。
每天晚上，她都会出现，一次，两次……次数越来越多。
后来，她变得越来越厉害，像真正的人那样开始伤害他，他总是受伤，浑身是血，然后从梦中醒来。
醒来的他发现，女人并不在，而他的手里，握着伤害自己的刀子。
幻觉、妄想、混乱、自残……
后来爷爷终于发现了，送他去治疗。
药物、脱敏、电击、催眠……
尝试过所有的办法之后，他终于“痊愈”了，医生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只要忘掉仇恨，保持平静。
忘掉，仇恨？
呵呵，怎么可能呢？
他学着克制情绪，学着像正常人生活，就连爷爷都认为，他已经痊愈，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忘不掉，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的痊愈。
成年后，他以为将那个女人关起来，狠狠报复她，一切就会结束。
但是，一切，似乎又要重来了。
不……
墨时钦用力按了按眉心，试图说服自己。
这次的幻觉，只是意外，他一直控制的很好，他绝对不会变成，像那个女人一样的疯子。
金教授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墨时钦，许久才叹了口气说：
“墨先生，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跟您说过，想要安度余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忘掉过去，保持内心的宁静。
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还是其他任何感情，凡是能调动你的情绪的，让你无法宁静的，都有可能，会成为你发病的诱因。”
也就是说，幻觉没办法消失，他的病一定会复发，是这个意思吗？
想要不发病，想要做正常人，就一定要按照他的办法。
墨时钦看着地面，冷冷的讥诮：“按照你的办法，那我这一生，岂不是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金教授匆忙说：“也不一定，当人的年龄越大，定力就会越足，心态就越能趋近平静，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你的病，就不会再怕任何刺激。
到那时候，如果有合适的人……”
“不会有了，如果这一次我放弃她，那么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拥有幸福。”
“做一个孤独的正常人，和做一个幸福的疯子，我选择：后者。”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她。”
“今天到此为止，我的药没了，再帮我开一些吧。”墨时钦顿了顿又说：“加大药量。”
又一次劝说失败，金教授叹息起身，去帮他拿药。
墨时钦拿出手机。
之前就听见手机响，但他没看。
此时显示两条wx消息，墨时钦点开。
【小媳妇儿】：jpg
【小媳妇儿】：老公，记得中午去医院拆线，mua一下！不怕不怕呦~
点开图片，一张白樱的自拍出现在眼前。
她梳着两条辫子，垂落在肩头，身上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蓝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长款百褶裙，优雅含蓄中，那一双灵动的眼神，撩人心神。
墨时钦抬手，轻轻抚摸照片，屏幕上的人跟着手指乱动，就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墨时钦眼底，泛起浓浓的复杂情绪。
如果药无法压制，他就不断加大药量，如果这种药无法压制，他就换另一种药，如果国内治不好，他就再请国外的专家教授一起治疗。
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可如果……
如果直到最后，他还是失败。
那么，为了她的幸福，他会任命的放弃。
金教授很快回来，一边把药放在桌子上，一边说道：
“现在这些药，还能勉强帮你压制，可如果有一天，你的情绪太过激动，这些药很可能瞬间失效，到时候压制不住，也许你的精神，会在一瞬间彻底崩溃……
墨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宁愿变成疯子，也要守卫你的爱情？”
半响，墨时钦用深沉冷静的声音说道：“我……绝对不会变成疯子。”
哎，在他听来，这完全是盲目的自信。
金教授失望的摇了摇头。
家族性遗传精神病，病的是基因，是大脑，那绝对不是靠一个人的意志力，就能决定的。
“我在里面加了一味新药，会缓解药物头疼的副作用，但也只能缓解一点。”
“还有就是，如果你发现，你的症状，比如幻听，幻视，妄想这类的症状，不断的出现，加深，你就要立刻停药，回到我这里，接受催眠治疗。”
催眠治疗么……再一次，把那些刺激到他的感情，封闭起来吗？
往他忘记白樱。
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墨时钦拿过药：“我知道了，多谢。”
正要离开，他又突然站住，皱了皱眉问道：“对了，金教授，这些药……会不会对我的孩子，造成什么副作用？”
“孩子？”
“对，我和我的妻子，正在备孕。”
金教授无比震惊的看着他：“什么？你、你打算，要孩子？”
“嗯，我爷爷年纪大了，他希望能看见我们的孩子，而且……”墨时钦突然顿住，脸上复杂冷峻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古怪，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之后的震惊，又像是，惊恐。
金教授一脸难言表情的看着墨时钦。
犹豫几秒，还是郑重其事的说道：“墨先生，您真的打算，和您的妻子，要孩子吗？难道您就不怕，您的孩子和您一样吗？”
哗啦。
墨时钦手一松，装着药的手提袋，掉到地上，所有药物散落一地。
一瞬间，墨时钦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了。
他咽了咽唾液，竟然觉得喉咙干燥疼痛，像火烧一样。
不，是他整个人，像被火烧一样！
孩子……
没错，如果他和白樱有了孩子。
那么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
不，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嗡嗡嗡！
墨时钦浑身一震，举起手机看了眼。
是白樱。
他额头满是虚汗，足足过了好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喂？墨时钦？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回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