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唯一清醒的当事人，同时也是谋划者五条，一副嫌解释麻烦的语气：“私奔你都不知道，就是离开这地方的意思啊。”
杰：“你就没试过用反转术式治下你的脑子吗？”
五条：“实际上因为六眼的缘故，我每分每秒都在治。”
“……”
结果到头来，居然是草摩悠仁最先反应过来，“五条大人是让我们一起去西国的意思吗？”
“为了找犬妖抢……”众目睽睽之下，五条稍微收敛一点，正经的改口道，“借刀用下，治好沙罗。”
事实上，看五条和悠仁的反应，沙罗的身体应该处于危险的边缘。但沙罗本人因为没有痛觉，一点感觉也没有。反倒是他们两人看起来比较焦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沙罗是病人，五条是亲哥，悠仁是医生。
杰眯眼笑：“那为什么要算上我。”
五条理所当然：“坐你的咒灵比牛车快。”
他是车行。
五条又说：“我们抢……借刀就跑，用你的咒灵也能快点到沙罗身边，早点用完早点还回去，免得半路被抢回去。”
他是逃跑工具。
五条：“揍……打犬妖的时候，你也能出份力。”
他是打手。
工具人·杰：“……”
咒灵操术是给你这么用的？
五条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之前杰都在外面，今天才刚回来，结果一回来就被朋友拉出去做损事。
五条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义正言辞道：“所以，我们几个人一起私奔吧。”
杰纠正道：“是离家出走。”
沙罗望了一眼五条，合理怀疑“私奔”的说辞是对那晚的反击。
面对五条提出跟当代文青一样“说走就走”的旅行，沙罗环视一圈，觉得自己除了衣服之类的就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
她想了想，只多带上了天皇当初赏赐的鸡蛋大的玉石。
被五条看到，他说：“我还以为你会讨厌这块玉。”
“确实讨厌，一看就糟心。”就是这块玉代表她之后离开五条家独自去神社，“但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五条夸她：“……有觉悟。”
杰的咒灵确实是很好的代步工具，到了夜晚，他们几人早已离开热闹的平安京，在比较偏僻的野外。恰逢落雨，几人才不得不停下来落脚。
巧的是，他们的落脚点就是供奉沙罗的神社，看着上面写的“翠神”，她心中并没什么实感。平民都求她消灾解咒，谁能知道她本人现在不仅恶病缠身还被鬼神缠上了。
这座神社并不是新建的，更像是之前的神明被人遗忘之后，有人将“翠神”的名字移了上去。神社里也没什么神官守候，他们到神社里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看起来像是无父无母的流民。现在诅咒猖狂横行，这种孤儿并不算少数。
悠仁进去之后，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分给他们一点粮食。其中深紫色头发，有着蓝色猫眼的小男孩面带犹豫接下，他身后的小女孩一直躲在背后，时不时用绯红色的眼睛望着他们，除此之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原本以为这两个小孩已经是凑巧，没多久，在他们生起火堆后，门外又走进一位女人。这位女人容丽端庄，身着华衣，就算出现在平安京也会让行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总之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这荒郊野外出现的人物。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来身上还怀有身孕，进门之后径直走来，语气温和，说要和他们一起烤火取暖。她走近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夜晚视线不好，沙罗看到在她刘海下面的额头上有道若隐若现的缝合线。
五条毫不带犹豫，冷冷拒绝，“不要。”
没想这位妇人长得小家碧玉，被拒绝之后还是厚着脸皮直接坐了下来。这还不算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时不时往杰的方向凑。
五条之前就调侃过杰的女人缘很好，但沙罗没想到他居然魅力大到可以让有身孕的妇人还能一见倾心。
她心中震惊无比，表面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默默吃饼。
结果吃着吃着，有人突然塞了一块肉到她嘴里，她还没反应过来，认识没多久的杰又一副亲昵的模样，用袖子给她擦嘴，“你看，嘴边都是，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他语气宠溺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句八点档里都喜欢用的爱称，叫她一句“小傻瓜”。
沙罗：？？？
我和你很熟吗？你搞什么鬼？
而且嘴边为什么会有东西，还不是你刚刚没塞好？
沙罗欲言又止看向她不靠谱老哥的至交好友，杰依旧笑眯眯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不熟的模样。沙罗看着他笑成狐狸一样的眼睛，总算悟了。
这位哥恐怕是受不了那个女人，拿她当挡箭牌。
合着这吃瓜吃瓜吃着，突然自己就加入战场了？
杰顺势换了一个位置，坐到她身边，离那妇人远一些。沙罗不好拆他面子，就面无表情接受他单方面宠溺的示好，反正也就现在演下戏，好让妇人死心，她也没什么其他牺牲。
没想到那个妇人的脸皮是……放在现代就要多看一眼的社交牛逼症。
她也跟着换了一个位置，还是坐到杰的身边，突然小鸟依人地靠了上去，撞得相隔一个位置的沙罗也抖了一下。
她现在心情已经不是吃瓜，对那位怀孕的妇人的目光千言万语就是化成一句话，就是——佩服。
一言难尽，难以形容，只能说是佩服。
她心情复杂吃下杰给她喂的那块肉。沙罗觉得口中这块肉吃的像是在嚼干柴，她没控制好表情，引得杰来问她一句“怎么了？”
沙罗幽幽看他，他还好意思问，你不是最清楚吗，谁能在修罗场中心安心吃饭啊！
“好像调味料没放好。”她试图引开话题，让场中气氛不要那么诡异，和谐一点，“据说阿伊努族有一种叫‘奇塔塔普’的料理，用刀具把动物的脑花拍打做成肉末，就算不放调味料也会很好吃。”
说完，她觉得身上一股强烈的冷意。
她寻找来源，头上有着缝合线的妇人此时已经恢复柔柔的笑意看她。
沙罗：……
行啊，她不做好人了。
于是沙罗也来一个小鸟依人状靠在杰的身上，声音放软，“但你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妇人还没什么表示，另一边的五条已经受不了他们，也起身加入战场，将原本在沙罗另一边的悠仁挤开坐到她身边，不光如此，还将竹筒强势递到她嘴边。
“你渴了吗，要喝水吗？”
有种渴，叫家长觉得你渴。
沙罗慢慢喝下根本没必要的水，看了眼自己四周，绿茶飘香的妇人，满脸宠溺的杰，一脸关心的五条，还有一直低着头，让人不自觉心生愧疚的悠仁。
他们一圈中间的空气已经扭曲到没救了！
麻了，爱咋咋样吧。
一开始在神社的两个小孩，此时躲在木桌后面，悄悄探出脑袋，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他们这圈神色各异的人。
看来他们两个才是真正合格的吃瓜群众。
五条在沙罗身边坐下后，挑着火堆，将原本有些变小的火苗重新旺起，似乎是随口说道：“最近一直有贵族接连遇害，凶手还喜欢割走死者的耳朵，我看你衣着不凡，也不是平民，一个人这么晚出来，不怕家人担心吗”
妇人抬起袖子笑道，“和家人走散，只好到这神社中避雨。要说奇怪，我看奇怪我看你们才奇怪，你们身边一个佣人也没有吗？”
五条和那个妇人又互相阴阳怪气刺了几句。
不明不白的修罗场火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杰突然又转头想给沙罗喂东西吃。沙罗现在就好像是王者局中唯一的青铜，完全不知道身边几位大佬在干什么，所以十分乖巧，张口木讷吃下，杰故技重施要抹她嘴，不同的是他这次凑过来低声道：“我前几天遇到草摩家主，说他与‘虎’的联系断了，怀疑悠仁被你们五条家的人所杀，让我赶紧回来看是怎么回事。既然悠仁还活着，那只能是‘虎’出问题。”
他又斜望一眼正在和妇人高手过招的五条，“他也知道这件事，你要多加小心。”
难道杰一开始过来跟她凑近乎，不是为了躲妇人，只是为了悄悄和她说这个？
所以这次目的，除了打……抢……也不对，向犬妖友好借刀之外，还是为了让附身在悠仁身上的鬼神引蛇出洞。
杰离开她耳边，脸上又恢复满脸宠溺的笑容。
沙罗看的瘆得慌。
看着自己四周一圈人高手过招，再看角落里两个小孩子的吃瓜频道，心中不禁也想加入他们。
她原本以为这顿饭遇到的信息量已经爆炸，没想到到了晚上，更刺激的事来了。
在神社一片漆黑，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她也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杰躺下的方向有女人说话的窸窸窣窣声。杰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妇人轻快笑了两声。
这下可睡不着了，这深更半夜的，他们两个人干什么呢！
她已经在脑内头脑风暴，但现在四周一片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她也不能为这种事叫醒谁，就只好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与自己良心互相拉扯。
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睡听下去，毕竟如果突然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也不大好。
她就一边纠结，一边默默听他们两个人的动静。没多久，两人起身，朝已经雨停的屋外走去。
！！！
这就不能再继续若无其事装没听见了，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她震惊没多久，身边的五条动了动，沙罗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再多一个吃瓜群众，结果五条起身后一脚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沙罗：？
你出去干嘛呢？
沙罗一把拉住他的手，想说他吃瓜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居然直接就冲去一线，记者都没这么敬业。
五条回头，将食指竖在嘴边，他夜色中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没再多解释，也出去了。
沙罗之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妇人身上有蹊跷，以为还要时间留着观察她目的，看情况杰和五条今晚就要动手解决。
沙罗重新躺下之后，还是睡不着，闭上眼睛时她听到耳边又响起脚步声。不是五条的，也不像是另一边的悠仁。
她睁开眼睛，果然是神社里一开始就在那名紫发蓝眼的小男孩。
小孩子居然也醒了？不知道刚刚的事他们听到多少，也不知道杰现在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形象了。
窗外不停有轰轰雷声，闪电的光亮照进这座神社之中，在这瞬间她看到小男孩手中的刀插入自己胸膛之中。
这一幕很奇妙，她虽然知道自己被捅了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是因为没有痛觉，她没有一点真实感。
小男孩拔出手中的刀，沙罗不受控制瘫软倒地，小男孩按照之前的习惯上前要去割她耳朵。
沙罗在倒下之前，看到小男孩身后还有一人。
他依旧穿着悠仁的衣服，橘粉色头发，脸上和手上都有着不知来历的黑色咒纹。就像是黄泉初次看到的一样。
“宿傩……”
五条和杰解决这名妇人只差最后一步，天空之中突然有一位白色犬妖踏着雷鸣闪电而来阻止他们。
这只犬妖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斗牙王。他挡在妇人面前，语气凝重，“这是我夫人。”
五条乐了，合着这不知名的冤大头居然是日本西国地区犬妖大统领。
“我夫人死后被这个诅咒附身，就变成现在这样，但十六夜死前怀中已经有我的孩子……等我与十六夜的孩子降生之后，不用你们动手，我会亲手杀了她。”
五条这下明白，看来这人知道自己最后会被杀，所以急着找新的替死鬼，刚刚一系列举动都是想附身在杰身上。五条挑眉，“要我们放过她也可以，你手里的天生牙要借我用下。”
他语气嚣张，还好斗牙王与人类交好，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表示不快。
但五条见他听完之后迟迟没有动作，以为他不肯，刚想说话，斗牙王才将心中疑虑说出口：“你想要哪把刀我都可以给你，可是天生牙……自从我夫人变成现在这样之后，我再也拔不出这把刀了。”
五条不信，他有些强硬的一把抢过天生牙，可是这把可以起死回生的妖刀，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他不跟这把破刀死倔，直接当做废铜烂铁扔在地上，扭头就走。天生牙没用就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反正沙罗就不能这么去死。
没想到等他回去，他想救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原本在的位置只留下一滩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