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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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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闹得挺大啊, 我隔着这么远都听到了动静。”

    孔时雨果断地发动汽车,朝着大路上驶去:“女士们先生们,京都到东京特快专车,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 祝你们旅途愉快。”

    甚尔几乎是撞进车厢里, 战斗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还没有彻底从身体当中消褪, 阿镜将猫包放在自己的腿上,拉开拉链,那只黑猫终于能从狭窄的空间当中被释放出来, 就着夜色打了个呵欠。

    如擂的心跳渐渐平复,甚尔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 老老实实系着安全带的家伙,终于没忍住, 问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去东京。”

    “我当然知道, 是说更具体的那部分。”

    “阿伊努咒术联盟在东京也有些房产, 基本上都是在房价大跳水的时候低价收购的——叫什么来着?泡沫经济……后来这些地方就变成了咒术师在东京活动的根据地,我委托那边的术师帮忙申请了其中一间, 暂时就先在那里落脚。”

    孔时雨握着方向盘,唯恐天下不乱:“大小姐不需要来一场新婚旅行吗?”

    甚尔踢了一脚他面前的驾驶靠背椅, 车内发出明显的咣当一声。

    “等到被反应过来的禅院家追杀的时候会补上这个流程的。”

    “哈, 您可这是从容。”

    “毕竟是这种眼睛,也没办法吧。”

    阿镜笑了一下, 一整日的精神紧绷之后,她开始有点困了。

    划分了一下车内的空间,她毫不犹豫地原地躺倒, 侧脸枕着甚尔的一条腿, 调整出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黑猫揣着手被搂在怀里, 比人类稍热的体温之下,能感受到不断搏动着的心跳。

    “喂——!”

    “安静,现在不会有袭击,到了东京之后再叫醒我。”

    当事人丢下这句话后,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孔时雨看着中央后视镜:“……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对付女人真的很有办法。”

    甚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第一反应是想要再踹一脚驾驶座椅,然后又想起来现在不能随便乱动,只能压低了嗓音:“你明知道不是那回事。

    他比谁都清楚,相处的这些年里,他大概是整个禅院家最熟悉未来视运作方式的几个人之一。

    “无法伤害禅院家的成员”这个束缚看似天衣无缝,甚至这个束缚的权限高于因为欠款而构筑起的誓约关系,但只要他还永远都流着这个家族的血,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这个束缚的漏洞。

    禅院家没有人会去看一个透明人,这意味着作为那个透明人,想要发起奇袭会非常容易。

    他垂下头,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另一个人——永远精准,缜密,从容,算无遗策,到现在为止,甚尔终于有点理解镝木家那群人将这家伙奉若神祗的理由。只要彻底放弃动脑子,一切全由对方来遴选的话,说不定确实可以用最轻松的方式来抵达安全平稳的将来。

    但是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甚尔不抱希望地想,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让这个勿忙而仓促的婚姻届还有利用之外的其它理由。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突然已婚的实感。虽然孔时雨的玩笑话和调侃平均半小时一个,另一位当事人也从容甚至挺开心地接下了话茬,但这更像是结束了一场大战之后的放松,而非别的什么。

    就像是一开始在诸多选择当中来到禅院家一样,或许是为了避免青森的那一小片居所被咒术师所破坏,或许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不被牵连其中,而现在的这一纸婚姻届也是类似的东西,是权衡利弊之下的产物,是无数前路当中的最优选。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这已经够好了,是以前从未想过的命运的馈赠。

    *

    这种平稳的心情很快被打破,他发现睡着的那位体温有点不正常。

    “喂,稍微醒一醒。”

    甚尔轻轻拍了拍她的侧脸:“你在发烧。”

    “要去医院吗?”

    孔时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力的副作用:“可以在附近的高速出口下车。”

    “医院治不了这个。”

    甚尔敷衍道,他坚持将对方叫醒:“你在发烧,想想处理方法。”

    阿镜还迷糊看睡眼,现在她确实感觉到有点头痛:“没关系,是之前的用眼过度,下一个休息区帮我出去买个冰淇淋吧。”

    孔时雨比了个OK的手势,小姑娘继续阖上眼睛,这一次她改为握住了甚尔的一只手,黑猫动了动趴得有些僵硬的身躯,也在甚尔的腿上找了个新的位置,甚至开始一下一下肆无忌惮地踩他的腿。

    算上一直挂在脖子上仿佛一个靠枕的咒灵,他想,现在他“新家”里的全部活物都贴在自己身上了。

    那微不足道的可能性,似乎真的增加了一点点。

    *

    两小时后,这种咒力运用过度的发热就已经彻底消褪。阿镜在车上吃了一个冰淇淋用来物理降温,顺便还买了一瓶冰水贴在额头。

    甚尔和孔时雨出现在店里的时候看上去活像两个抢劫犯,值夜班的店员吓得整个人悚然一惊,不知道是先报警还是先举手投降。万幸的是,这两名客人只是在冰淇淋柜里仔细挑选了一番,甚至还低声讨论了几句买草莓味还是香草味。

    抵达东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我肚子好饿。”

    她坐在车里宣布。

    剩下的两个人也都表示赞成,晚上六七点吃过晚饭之后一直没睡觉支撑到现在,其中的补充只有一人一个草莓冰淇淋,再怎么说对于成年男性也不够看。

    “不先安顿一下猫吗?”

    孔时雨问:“这家伙好像也一晚上没睡觉。”

    “阿响经常这样,他白天会自己补瞌睡,不过如果有能让它待一段时间的地方就更好了。”

    情报贩子摸着下巴:“能放下一只猫的地方?有倒是有……”

    阿镜和甚尔一起看着他。

    “就是……镜小姐你应该不太习惯。”

    十几分钟后,他们在一家热闹的酒吧里停下,酒吧老板似乎是孔时雨的熟人,很爽快地接下了照顾这只猫一小时的嘱托。周围灯红酒绿,各色招牌的霓虹灯散发出亮闪闪的光芒,孔时雨在甚尔复杂的目光当中开口:“第一次来吧?欢迎来到新宿歌舞伎町!”

    甚尔顿觉麻木,虽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但按照二十四小时为一天来算的话,这或许是他结婚的第一天。

    ……算了,现在大概已经没人在意结婚这件事了。

    “你最近伤到脑子了吗?”

    “以咱们的交情说出这种话也太无情了吧!”

    孔时雨说:“你这个人真的很容易没朋友!”

    甚尔对这个评价无动于衷,好在孔时雨之后解释,他只是带大家去找个吃饭的地方——“你也去过的,就是上次那家”。

    小得找不到招牌的小饭店,唯一的特色是深夜十二点开始营业,顾客范围辐射到新宿的一大片区域,包括孔时雨这样工作时间成谜的外国人。作为经常接黑活的情报贩子兼外包中介,他算是这里的熟客,很自然地挑开帘子,和老板打招呼。

    “有三名?哎——今晚的客人挺多嘛,而且甚尔先生竟然也一起来了!之前那几名女士,爱子小姐她们还讨论过你下次来店里是什么时候呢,真受欢迎呀……”

    ……这简直是社死发言。

    甚尔瞥了一眼表情毫无变化的阿镜,一种可能是这家伙无所不知早就清楚但无动于衷,另一种可能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私下里的社交,两种听上去都不怎么样。

    三人一字排开坐下,甚尔坐在最中间。孔时雨很熟练地点了辣白菜炒年糕,据说是他的家乡菜,而阿镜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咒术师大家族里不太吃得着的奶油炖菜。

    “我也一样。”

    甚尔很简短地说。

    一个浑身肌肉,脸上有疤的壮汉吃奶油炖菜显得格外画风迥异,不过这家店里似乎是因为极道人士吃油炸章鱼香肠的前例,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很快,伴随着热腾腾的奶香味儿,店主的奶油炖菜很快出炉,一锅煮出来的白汤菜被分成两份,填进面前的两只碗里。

    店铺氛围不错,很快就有老顾客前来搭话:“这位小姐也是京都人吗?甚尔先生之前来过店里,带着点京都口音……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吧?”

    “我是青森人,在京都住了几年。”

    阿镜脊背挺直,放下勺子之后才回答问题:“是一起,昨晚才刚刚结婚。”

    “哎?!是、是和那个甚尔先生吗——”

    众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逡巡,实在很难找到什么共同点:“好年轻!还是高中生吧……”

    “是职业棋手喔,靠下围棋赚钱的那种。”

    “下围棋的”似乎是这家店之前没解锁过的顾客新职业,大家啧啧称奇了一番,“在京都的时候和甚尔先生认识的吗?”

    “嗯,认识很多年了,甚尔帮了我很多忙呢,一直以来都承蒙照顾。”

    “哎——深夜爱情故事啊,不过和围棋手应该很难有什么交集吧。”

    “遭到袭击的时候被搭救了,这种情况发生过几次,之后就越来越熟悉。”

    “嚯!这不是少女漫画的剧情嘛!”

    “就是说啊……”

    大家自然而然地将“被袭击”理解为了深夜的醉汉或者拦路抢劫的劫匪,迅速而完整地脑补出来了一个英雄救美后坠入爱河的故事。阿镜也愉快地填补了不少细节,包括“围棋比赛结束之后会在东京找地方一起吃饭”,“甜品店里偶遇了京都的同行”,殊不知此同行非彼同行,而来到东京下围棋是一方面,祓除咒灵则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

    获得了一个好故事,店主也心情愉快地在他们的桌上放下了一小碟西瓜。

    “送你们的。”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高高扬起嘴角:“新婚快乐,镜小姐,甚尔先生。”

    甚尔朝着旁边瞥了一眼,身边的家伙堂堂正正地接受了来自大家的祝贺,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他怀疑那里面百分之九十来自脱离了禅院家之后对自由的向往。

    分食了店主的西瓜,又一起去将阿响取了回来,等拿到公寓楼门口信箱下的钥匙,彻底踏进房间之后,天已经大亮。

    屋内只有最基础的家具,开了一晚上的车,孔时雨早就已经回去补瞌睡,甚尔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觉得待在什么地方都不太合适。在禅院家的传统和式建筑里住久了之后,赤脚踩在瓷砖地板上都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阿镜把咒灵取下来,拍拍它的脑门,紧接着,咒灵yue地一声,把他们的全部家当都一股脑呕吐出来。

    满地口水,口水黏连着杂物,连显示器上都挂着口水,在客厅里堆成了一座湿漉漉的小山。

    甚尔:……

    他的复杂情绪立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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