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辛西娅，你好大的本事
姜可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前一天。
沈逸突然出现在病房外，他朝她伸出手来。“辛西娅，跟我走吧。”
姜可染微微皱了皱眉，手心却被他一把抓住。“快走，要来不及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带着往医院外面跑。
两人一路小跑离开了医院，姜可染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我们去哪？”
沈逸回过头来朝她笑：“去哪里都好，辛西娅。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不回京都。你放心，傅聿辞是找不到我们的。”
他话语笃定，让人安心。
姜可染朝他弯了弯眼睛，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低沉的一声。
“你跑得了吗，姜可染。”
姜可染浑身一颤，下一瞬手腕就被人牢牢钳制住。她惊恐地抬起头，跌进傅聿辞阴沉似潭水的眼眸里。
傅聿辞大手一挥，姜可染就被甩在了地上。
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唇角勾起森冷的笑，好似地狱修罗。
玩味的声调清冽瘆人地喊她的名字，不是姜可染，而是：“辛西娅。你好大的本事。”
姜可染五官痛苦地扭曲，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喉咙已经被人死死摁住。
气息渐渐稀薄，脖子上的力道却还在不断加重。
姜可染低呼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了病床边挂着的点滴。
她心跳如鼓，好似溺水的人终于被救上岸，获得了一线生机，她急促地呼吸着空气，额头已然渗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耳朵，姜可染向外一看，京都已经下起了朦胧的秋雨。
昨晚她病情突然加重，而后又陷入了昏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姜可染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正在直播金棕榈电影节的颁奖仪式。
还好赶上了。
现在是晚上7点，特邀嘉宾还在表演过场节目，而最佳电影这样的重头奖项，都被放在末尾压轴。
没记错的话，今天原本就是出院的日子。
可惜昨天突发情况，恐怕一时半会是出不了院了。
本来姜可染还想着出院的时候会不会见到傅聿辞，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他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的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以为是司泽来送晚饭，姜可染并没有在意。
直到没有听见敲门声，那人直接走了进来。
姜可染侧身看去，人一下僵住了。
他怎么来了？
傅聿辞一身黑衣，快要融入浓墨般化不开的黑夜里。他手里提着食盒，径直走到她的床边，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直到他在床边坐下，淡淡的视线似乎在压制什么，危险十足。
傅聿辞会来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姜可染一时竟不知道该在脸上呈现出怎么样的表情，才最合适，才不会让他怀疑。
男人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怎么不说话了？”
姜可染微微一顿，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也许是刚做完那个噩梦，现在的姜可染不是在演戏，而是真被这副模样的傅聿辞吓到了。
心里虽然打颤，但因为一直扮演傅夫人的角色，有些话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有些动作都要形成肌肉记忆。
姜可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话音刚落，眼泪顺势就掉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傅聿辞这么说着，却没像之前那样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他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只是那份笑意未达眼底。“是见到我太高兴，还是见到我太害怕了？”
姜可染茫然地看着他，无助地摇了摇头：“聿辞，我不明白？”
两人视线交叠，姜可染心跳得飞快，但也不敢先错开目光，生怕让傅聿辞感受到一点自己的心虚。
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窗外的秋雨下得愈发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下面让我们有请本次电影节为最佳男演员颁奖的特邀嘉宾，三金影帝沈逸！”
台下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相比电视里电影节热闹欢喜的氛围，病房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终于还是傅聿辞打破了这份沉寂，他拨开姜可染的书，去拿床边的食盒。
“先吃饭。”
姜可染伸出手搭在他手臂上。“我不饿，我想和你说说话。”
此情此景，她早就吓得没了一点胃口。
听她这么说，傅聿辞手一顿，有点好笑地看了过来：“说话？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姜可染无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确实。她能说什么。
傅聿辞可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说得漂亮，就打消对她的半点怀疑。
她的哑口无言，仿佛都在傅聿辞预料之内。
他眼眸深邃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能从中看出她最真实的想法，狭长的眼里在那一刻缱绻起无尽深情，他薄唇轻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姜可染记得，是在咖啡厅。
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她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感觉身后有人尾随她，于是转身走进了那条街上唯一还在营业的咖啡厅里。
就在那里他见到了傅聿辞。
傅聿辞抬手贴在她的脸上，跟以往的哪一次都不一样。他生硬地摸上她的脸，好像在摸一件没有生命的艺术品。
他微微蹙眉，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你慌张地跑进来，鼻尖微红，眼里泛着水光。”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傅聿辞轻轻啧了一声：“你当时害怕的样子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咖啡厅里，傅聿辞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姜家的千金。传闻中她身体娇弱，不常见人，性格又温和恬静，善解人意。
那时候，他急着想找一个人来做傅家夫人的位置。这位姜家的千金，就是整个京都最好的人选。
他只是稍稍接近，毫不费力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傅家的事情太多，他想在结婚上花最少的心思。于是两人认识不过几个月，他就求了婚。
单纯的她完全沉浸在备婚的喜悦中，她环着他的手臂，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她说：“聿辞，我最喜欢你了。”
“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