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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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在叶家堡的街道，有一群痞子正在围着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欺负。看那少年，鼻青脸肿，看来已经被这些家伙的拳脚给招呼过了。
“听见没有，叫你跪下。”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冲上前来，一脚踹在了这位少年的胸口，一脸凶狠的怒吼着。那少年被踹的向后仰去，一旁还有个使坏的家伙，在他的脚下一绊，那少年便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笨拙翻滚的身姿，真是叫这群家伙一顿好笑。
“你们看这个穷逼，满地打滚，连条狗都不如。”
一人指着少年捧腹大笑的说道。
另一人也没有闲着，跟了一句。
“看看他那怂样，无非就是行尸走肉，人间走卒。”
其他人也跟着嘲笑了起来。
“你们可别说了，你看看他，都快哭鼻子了。我想啊，他这会一定是想他老娘了。”
“你这话说的，他也得先有个老娘才行啊。”
“哈哈哈……”
“就他，不配。你再看看他老子那邋遢的模样，在这世上会有女人跟他吗？”
“照你这么说，那他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奚落至此，话音稍顿，都开始憋笑。
“野种呗！”
他们能够如此的异口同声，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这个少年了。
少年名叫风屠，是北冥王朝的一个落魄公子。不是他一个人落魄，而是整个家族的落魄，最后随着父亲流浪至此。
父子俩住在山间草屋，这些年都是靠着打柴为生。风屠这身板看着还算壮实，他父亲，就是一干瘪老头。要是他父亲有些本事，风屠又怎么会常年被叶家堡这些街道的地痞给欺负呢。
看风屠这一身的腱子肉，要是一对一面对这群流氓，除了那两个高大威猛的家伙，其他人，可能都能撂倒。但是每次他都不还手，都在忍。他的懦弱，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自幼父亲就告诉他。
“风屠啊，出门可不要惹事。咱家里穷，赔不起人家。”
“风屠啊，出门挑柴的时候要看着点，不要刮到人家的衣服。咱家里穷，赔不起人家。”
“风屠啊，买草鞋的时候要多长个眼睛，找做工扎实的，这样才能多穿些日子。”
……
诸如此类的言语比比皆是，风屠耳朵都已经听出茧来了。在老父亲的不断洗脑下，风屠开始便的自卑，变的沉默寡言。
想想那一万年前，风屠也曾号称狠人大帝。一言不合，便立马开干。要不是朋友的背叛，下属的坑害，他又何至于被碎了仙体，他又何至于被裂了三魂七魄。而今只剩一缕，也足以让他的眼神坚定如冰。
再看那群家伙，为首的可是叶家堡堡主的亲侄子，名叫叶南德。他在这叶家堡可谓是呼风唤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一身花衣，甚是招摇。
不过他的面相并不好看，尖嘴鼠眼。即使家中再富裕，在这人间大地，他也改变不了自己丑陋的嘴脸。
这一群人中，除了他身后跟的那个不动如山的家伙是他保镖外，其他几个跟屁虫都是他所谓的狐朋狗友。不过他们都是一个德性，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可谓是他们的专属辞藻。在这叶家堡，人人见了他们都得躲着点。地痞恶棍，谁惹上谁倒霉。
他们也知道别人口中卑鄙的自己，却不以为耻，还傲以为荣。在这叶家堡，好多人家的孩子都受过他们的欺负。就像风屠的朋友四水儿，经常也会沦为他们练手的沙包。
这会的他们并没有打算放过风屠，贱笑着又把倒地的风屠围在了中间，拳打脚踢，齐齐上手。
那风屠抱着脑袋，倒在地上蜷缩着。
而这时，突然就听见了一个咯噔咯噔的声音走来。那群家伙立马住手了，那叶南德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堂姐，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看见你又在欺负人，便过来看看。”
走来的是位女子，还带了几个仆从。
这位女子名叫叶芙，是叶家堡堡主的掌上明珠。细观她，身姿虽然曼妙，可长了一双势力眼。十指如葱，不曾沾过阳春水。丰乳肥臀，看来将养的好。脖间锁骨不明显，但那肤色白的诱人。
风屠也透过他们的腿缝，看了看来人。看着是位女子，风屠瞬间羞涩，脸庞发热。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些丢人，更害怕这女子嘲笑于自己。瞬时，那深深的自卑感穿透了他的身体。
“见过堂姐。”
那群家伙拱手齐声。
“嗯。”
那位堂姐爱答不理的随便应付了一下。
“堂姐，我可没有欺负人。我明明是在教训他，你看他那破破烂烂的穷酸样，脏了我的眼睛。”
这个叶南德，已经是个大小伙了，在叶芙面前说起话来还有些撒娇。
“明明是你们欺负人家，还偏要说他惹你们。他污了你的眼睛，丢开就是了。万一闹出人命，你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叶芙这话说的，好像穷人活着都是罪恶一样。
“我看见这些穷逼就烦，这么繁华的叶家堡，被他们这些臭乞丐毁了形象。等哪一天，我一定要让这些碍眼的家伙都死绝。”
这叶南德越说越气。
“行了，你也别气了，折腾够了就回去吧。”
那叶芙说着，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风屠。恰巧风屠这会也重新抬头，想要记住这个女人无耻的面孔。
四目相对，叶芙觉得恶心，风屠也觉得恶心。
“看什么看？”
这时，一个家伙朝着风屠的脸上一脚踹了去。风屠赶忙用胳膊挡住脑袋，不过还是多挨了几脚。
“真不是个东西，看着就恶心。”
那叶芙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堂姐慢走。”
那群家伙毕恭毕敬的齐声喊道。
叶南德又对那几个家伙交代到：“好好招呼他，别让他再污了堂姐的眼睛。”
随后，他跟着叶芙离去了。而那几个家伙又开始摩拳擦掌，一人上前便质问风屠：“拿来吧，今天看你可没少卖柴火。连规矩都不懂了吗？”
风屠知道他们打自己一是为了解气，二是为了要钱。他们都觉得自己脏，但是他们从不认为自己赚的钱也脏。每次给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但很开心，还要在手里掂一掂，才会满意的离开。
风屠抠抠搜搜的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铜板，递给他们。他们拿过钱以后，又对着风屠一顿暴打。
“就这么点吗，你还能不能再废些？”
他们嘴里骂着，手脚也没停过。打的风屠鼻青脸肿，直到风屠口角流血，他们这才停手。
“小子，爷爷们今天心情好，就放了你这狗东西。你记住了，想要在叶家堡里卖柴火，就得把场地钱给交足了。”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边走还边说道：“真是一个傻小子，挨打都不知道还手的。”
“你就得了吧，你看他那落魄样，还敢还手？就算打死他，也不过就像踩死了一只蚂蚁。你看他老子，敢在人前大声说话，我就算服了他。”
“哈哈哈……”
伴随着他们爽朗的笑声，一个家伙回头看了一眼风屠。立马叫住大伙，说道：“你们看。”
众人朝着风屠看去，那风屠早已站起了身，正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一人想要冲上去挖了风屠的眼睛，被同伙给拦住了。
“算了，今天打也打完了，钱也拿了，就让他多恨几眼，咱又不吃亏。”
“就是，走吧！”
“我就不信打不服这畜生。”
“算了，他每次都是这个鸟样。都打了多少回了，也许他长的就是背光眼。”
“就是，算了，别在计较了，咱们走了。”
他们推推拉拉的离开了。
风屠斜着拉扯着自己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了药铺。在破烂的裤腰里翻出了几个铜板，买了草药。又在药铺老板嫌弃的眼神中走出了店门，踏上了他摇摇晃晃的归家之路。
等他快到家中的时候，已到深夜。路虽不远，但脚步难行。迈开步子，但心中处处是坎。
老远看着家门，便听到了老父亲的咳嗽声。他加快了步子，推门而进。老父亲边咳边问：“你又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去哪儿。”
风屠随便回了一句，便点了油灯。老父亲看着他脸上的伤，气愤的说道：“你又闯祸了？都说了，咱家没钱，叫你少惹事，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我没惹事，是人家打我，我能怎么办？”
风屠很憋屈，但他也只是仅仅提高了嗓门而已。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没事，就你天天有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知道吗？咳咳咳……”
老父亲咳的很厉害，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在昏暗的灯光中，风屠憋着红胀的眼睛，上前去给床上的老父亲拍背。老父亲很生气的一把推开了他，再训道：“一天天的，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啊。我都这把岁数了，身体又不好，你要活生生的气死我吗？”
风屠转身便甩门出去了，随后便听到了一阵阵砍树的声音。
父子俩吵嘴，又是院边那可可怜的大树遭殃。每次风屠气急败坏的时候，他就会拿着他的柴刀，对着那棵双手抱不住的大树猛砍。等气消了，他便停手。
屋子里的情况也和以往一样，等他进去的时候，他老父亲在床上撸着嘴，沉着脸，却没有说话。
等风屠拢了火煮了粥，他老父亲才开口。
“把油灯的灯芯挑小点，这么亮，多费油。”
风屠倒也干脆，把火盆的火烧亮以后，直接灭了油灯。既然油灯费油，烧自己拾来的柴火总行了吧。
他们喝了粥，又帮他老父亲煎好了药，才去隔壁自己的小屋子睡了。
第二天还是一如既往，打柴，卖柴，回家。
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老远听见的不是老父亲的咳嗽声，而是一连连的声唤。
“你这天杀的啊，哎呀，疼死我了。哎呀，老天爷啊，你就睁睁眼看看吧，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
风屠赶忙跑回去，推开门，便看见了老父亲被人打的半死不活，也是鼻青脸肿。
“爹，这是谁干的？”
那老父亲一看风屠回来，便开口骂道：“你这畜生，还知道回来啊。就知道天天在外惹事，现在好，仇家寻上门来，把我打了一顿。你这天绝的，怎么不去死啊！”
原来这位老父亲口中天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儿子。他总觉得都是风屠在外面惹了祸，才连累了自己。
“谁干的？”
风屠厉声再问。
“你问我，我问谁啊？”
那老父亲来了脾气，也不咳了，对着风屠吼道。
“你就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吗？”
风屠一脸冰冷，心中着实着了火。
“你这个忤逆子，不去帮我请大夫，还在这里审讯于我。你是官老爷吗，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今天有多大的官架子。“
风屠听了这话，真是气愤，摔门而出。
问他老父亲肯定问不出什么，因为他老父亲是被人蒙着被子打的。这一顿打，他老父亲算是糊里糊涂的挨了。
风屠请来了大夫帮他父亲瞧了病，临走时在院子外对风屠说道：“你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看他有什么想要吃的，尽量买给他吧。老人家本来常年有病，已是麻烦。现在又挨了一顿打，胸腔不畅，淤血汇聚，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风屠送走了大夫，摸了摸眼泪。强颜欢笑的走了进去，看着哀嚎不断的老父亲，他心里五味杂陈。那种心酸，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风屠去了街上，买了一年都未必能吃一次的猪肉回来，给他老父亲煮了一锅。因为他老父亲平时总念叨着说要吃肉，但年年都是囊中羞涩，没能让他很过瘾的吃上一顿。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那便圆了他的心愿。
老夫亲躺在床上闭着眼，突然闻见肉香，立马拍打着床铺，大喊道：“你这个败家子，是不是又乱花钱了？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钱要省着点花。你看看你，大手大脚的，还能耐了，居然买起了肉。咳咳咳……”
风屠没有说话，也没有发脾气。一边煮着肉，一边听着老父亲唠叨。
“你要知道，吃肉那是有钱人的生活。咱家穷，哪能吃的起肉啊。你看看我，一天不如一天。要是哪天我蹬腿了，你这么大手大脚的该怎么活啊？！”
风屠听到这，不由的模糊了双眼。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划过了脸颊。他不想让老父亲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随即把头转向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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