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绿眼之人
游贯抢声而来,他和路通一赶忙阻截。
对方刷刷数剑,被路通一挺在自己前面,举刀生生挡住。
游贯见路通一之前被冷子锋打中一掌,厮杀多时,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竟还有余力阻挡自己,心下烦躁,正应结果了他。
全力一剑刺去,路通一声嘶力竭,肩头被他刺穿。
张予之见四叔受伤,大怒而起,刀中夹掌,一味猛攻游贯,逼得他连连格挡,当下竟硬拼了十几招。
游贯暗暗心惊,这小子徒具刀势,远不能与张客山相提并论,掌法也是稀疏平常。
倒是内力浑然有劲,果然是得到了凌虚子真传,日后必成大患。
其实以张予之现在的内力修为,本对游贯造不成威胁。
只是游贯对太虚真气心有余悸,每接一掌,就感觉内伤隐隐发作,剑法也随之迟缓下来,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张予之。
地上的幺六奄奄一息,已被阴尸砍断半边脖子。
“幺六哥,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婉儿坐倒在他面前,大声哭了起来。
幺六用尽气力,断断续续道:“婉婉儿姑娘,我在在山寨见到你就就我、我自知不配,我乃是是心甘情愿”
说完脑袋一撇,闭上了眼睛。
婉儿听他吐露心意,悲伤更甚,脸上泪如雨下。
这一哭又激起了游贯注意,一剑划开张予之,要来拿她。
正已近身,此时空中人影一闪,一柄刀飞速掷向游贯。
他听到背后破空之声,立即跳起。却也已躲避慢得一分,大腿马上被刀尖划了一下。
是那个黑衣人!游贯心焦不已。
他伤势尚未痊愈,腿上猝然中了这一刀,料定难以力敌众人。
搞不好命丧于此,谁来保护王爷。
万般无奈,容不得半分犹豫,乱剑冲开众人,飞身上马而去。
那黑衣人跳到人群中间,婉儿又是“啊”的一声,被他轻松挟持上马。
手中刀连斩两具阴尸,背后斗篷一展,夺路而走。
张予之追赶不及,只看到他一双眼睛赫然发出碧绿色的光芒。
远远听那黑衣人声音传来,“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待我大事一成,你们自有相见之时。”
才得与婉儿相会,她片刻又被掳走,张予之当真好生恼怒。双手持刀一阵猛砍,在剩下的阴尸身上倾泻着怒火。
一阵血战过后,最后一具无头阴尸摇晃两步,终于倒下。
游贯和黑衣人都已走远,张予之这才来得及细想:他说的什么大事一成,自是指石匣宝经。
他肯定是为了石匣宝经跟踪婉儿来的,在树林中听到婉儿欺骗游贯,说石匣宝经被自己藏起来了,更加信以为真。
故此他出手抢人,没有成功,只是杀了曹齐而已。
而后就一直潜伏在这附近,等待时机来劫走婉儿。
不过这人曾几次出手相助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即使在婉儿身上得不到宝物下落,以他的行径,应该也不至于为难她。
只是到时又去哪里寻找婉儿才是。
一番沉思后,看到幺六已然身死,恶战之下,周围也只剩下三十余人,且都负伤在身。
急急跑进院内一看,陈继遗体竟然不见了。
忙着里外找了一遍,还是毫无所获。
路通一道:“要不要追上去,他们带着阴尸,定未走远。”
张予之摇摇头,那醒尸水如此厉害,此去无异于自寻死路,何必再连累众人为自己拼命。
看着幺六的遗体,想到如今婉儿又被劫走了,还有何脸面独自回启临城去。
归弢所言什么要紧之事,自己一介草莽,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回到院子外头,向众土匪言明自己去意,让他们将此处的消息带回去禀报归弢,请他严查各处炼制阴尸的秘密地点。
众人失去头领,无人劝他回城,个个只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当下把幺六和其他战死的弟兄掩埋了,告辞而去。
张予之在土堆前祭拜了一番,想到他们虽然曾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现在到底是因为自己而死,不禁内疚难过。
又念到,陈继大人教我绝学,舍命救我,纵使不知义父对他有什么大恩,他对自己这份恩情,已再无相报之日。
种种悲伤,涌上心头,默然无语,原地伫立良久。
他数日前还是受人呵护的堂堂少盟主,本是一派少年心性,无忧无虑。
哪想天降横祸,先后遭遇命悬一线、家破人亡、冤屈背叛种种人世至惨之变故。
巨大创伤还未来得及抚平,又连遇凶险厮杀,连意中人也失散了。
几番化险为夷,还全靠他人相救。性命尚且无法自保,何谈报仇雪恨、手刃仇敌?
总算是彻底见识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深陷绝望。
沮丧之际,脑海中又浮现出义父伟岸的身影,不禁潸然泪下。
想起他曾教导自己: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须担得起苦难二字,卸得下名利枷锁,看得透生死离别。纵历经世上万般困苦,也要持本心、行正道,百折不挠而行。
随即擦去眼泪,绝不能让义父在天之灵看到自己这般怯懦。
路通一见他偷偷抹泪,只道是为了于婉儿,说道:“小芋头,来日方长,怎么还哭鼻子。”
张予之道:“四叔,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刚才那黑衣人一双绿色眼睛,你可知道是何来历?”
路通一思索了一阵,只知道西域外邦有蓝色眼睛之人,却从未听过谁的眼睛是绿色的。
就连四叔也不知道,此人竟如此神秘,看样子只得日后慢慢打探了。
问道:“四叔,你伤势怎样?我看能不能助你疗伤。”
路通一试着运转内息,猛地牵动伤势,痛得叫出声来。
张予之忙扶他坐于地上,运起太虚心法,将真气传入他体内。
感觉这股气息一离开自己,就迅速被四叔奇经八脉带走,才知他伤势原来如此严重。
路通一有他内力相助,运气片刻,惊讶道:“太虚心法果真神奇,我感觉身上通透许多。”
张予之甚是高兴,尽起丹田之气,源源不断灌入对方体内。
“快停,小芋头,你留着点真气,我自个运功便是。”
他毫无保留,真气必然过度耗损,也要受伤。
张予之却全没有收力的意思。
路通一深知,若强行打断他,真气一泄,两人只怕都有性命之忧。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一根筋,再不收手,四叔可要发火了。”
张予之冒着豆大的汗珠,咬牙说道:“四叔,我撑得住的,你快专心运功。”
路通一无奈犟不过他,只得依从。
不一会儿,张予之渐感真气不足,丹田猛烈刺痛起来。
随之全身无力,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