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平行一周目完结
经历了无数残酷的战斗，将现境所有空想指示过的地方翻过来的寻找的「膏肓」，勉力保持着残余的意识，走进了这间扭曲倒错的阁楼。
——原初之间。
这里是与现境分隔开来的特殊空间，是用以分隔无数原初的空间。
这里万物皆虚，有的只是一片单调的暮色。
他知道，统筹局将此方宇宙仅存的、现境唯一的希望放在了这里，传闻能够将一切回到过去并带来更好未来的力量。
听说最好的使用方案是用延寿的手段一直将她延续到尽头，这样重新来过的未来才会更加美妙。
但经由数年才找寻到此处的「膏肓」已经没时间也没办法去等待那个所谓的未来。
也许那个所谓的、更美妙的未来里就是将他给提前抹去了呢？
正是因为忍耐过那难熬的过去，所以如今已经近乎无所不能的现在才让他珍视到无法割舍。
原初之间会互相干扰，这个只告知特定原初者的秘密连空想都只能模糊的得知一点。
所以，他需要‘见证’到那所谓的希望，然后再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开创可见的未来。
这是他从另一个原本看不起的平行宇宙的自己那里得知的构想，也是他现在作为支撑下来的执念。
将不知名的原初力量化作的浓雾驱散，「膏肓」拖着重伤的身躯走到阁楼的门前准备将其打开，彻底揭晓这堪称现境最大希望的面纱。
但当他抬起手时，代表原初恐惧和原初憎恨的颜色在他身上纠缠。
以往能够轻易压制下去的几道原初之契此刻却是一同掀起了造反的旗帜，不断分散着代表他自身原初——空想的压制。
最为庞大的恐惧和憎恨几乎要把他的身体都撕成两半，无数基于恐惧和憎恨的设定开始崩解，「膏肓」无比强横的气息也开始削弱。
气息奄奄的他望着面前浩如烟海的恐惧深渊，麻木的胸口处传来微乎其微的痛感。
具现的刀剑同样失去了往日里的神异，磕碰在恐惧铸就的防护上连声音都没有。
这时「膏肓」才意识到，自己当初能够随意压服的两道削弱体原初已经借机会复苏到了何种状态。
这是原初恐惧那能让人忽视忘却的能力！
空想具现的能够知晓一切发生在身上效果的设定被触发，互相干扰的原初最后以空想在瞬间得出结论告终。
但已经晚了，原初恐惧解脱了他的束缚，在空中化作当初见到时的丑萌玩偶模样。
倒错的楼阁在祂的身后崩毁，空间之外则满是灾难过后的灰霾。
祂轻凑到「膏肓」的耳边，玩偶的形象有些压抑不住的破坏变得张牙舞爪扭曲不断：
‘你是……我们的希望……’
「膏肓」一怔，莫名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语调和话语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就像是自己的母亲在照常对日常琐碎抱怨之后看着他，发出的那句期待。
不仅没有激励的感觉，反倒只有如坠深海窒息。
何况此刻，这句话是由代表着恐惧的原初说出。
代表着一切的功败垂成，代表着万事皆休。
“原来……如此。”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膏肓」早已经在一次次心力憔悴下失去了多余的情绪，明悟后也只有种空洞感。
原初恐惧昭示自身权柄的灰黑线条链接而来，仿佛要将枯竭的身体里最后一丝残余也给抽走。
“没有【希望】，差的会那么多吗……”
原初之契被剥离，受着重伤过度疲惫的身躯已经连念头的产生都变得困难，他连把贴在身旁那惹人生厌的丑陋玩偶拍开的力气都没有。
麻木的胸腔里，肺腑处炸裂的疼痛使得呼吸这污浊的空气都无比困难。
正如他无数次把敌人用原初恐惧的灰黑线条抽干化为烟尘那样，他也无力挣扎。
就这样吧。
看来这种事情只有另一边的自己才能做到了，本来也只是一个尝试。
我才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渴望……
「膏肓」轻轻的蜷缩身体。
然而，此处空间的特殊波动又重新开始流转，有一抹新的波动出现在了这里。
一道力量阻止了他的衰亡，还让他那经历无数战斗留下的伤势都开始治愈。
——原初生命早在先前的战斗之中被原初死亡剥夺了，没有心也没有希望的他现在已经连自己的空想都掌控不好。
细胞重新恢复活性，强烈的剧痛让麻木沉寂的意识也清醒了些。
望着闯入这异空间的熟悉身影，「膏肓」发出因疼痛发颤的沙哑声调：
“你们赢了。”
发颤的冷声带有贯彻始终的冷冽。
来的人是战略局中的救世之星「胧月」。
可能是因为有太多考究和思量，或许也是另有什么不便述说的缘由。
几乎把现境参与‘猎捕魔君’行动的势力尽数覆灭的「膏肓」唯独留下了「胧月」和战略局中几位原本打算采取柔和态度的成员。
身为统筹局五大巨头之一的龙国战略局底蕴深厚。
「膏肓」认为或许如今这个被自己连同无数入侵原初祸乱后的现境里，战略局或许很乐意见到这个自己败亡，无数代表灾祸、毁灭的原初被分隔于原初之间的局面。
因异世侵蚀而千疮百孔的现境里少了一个巨大隐患，简直就是可喜可贺。
“没有人赢，我们这次都输给了这些毁灭原初。”
「胧月」将温和的幻境力量涌入「膏肓」的身体，驱散他的伤痛，从身躯到心灵。
「膏肓」这才发现这个清冷冰山的能力里居然会有治疗这种属性。
“或许‘第二次’我们依旧会重蹈覆辙，所以我们需要你为这最后的机会做出一点改变。”
「胧月」低声说着，十二道璀璨的星辉在她的身旁环绕。
这时「膏肓」才发现原初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是被希望的光辉逼退了吗？看来希望的力量真是强大。
重伤恢复的状态让他愣了半天，望着被星辉包围的「胧月」，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
周围的暮色更深了几分，氤氲不断的倒错阁楼上，有扭曲时空的力量交错缠绕。
“里面那个，到底是什么。”
良久，他支撑着起身，握着剑向身前这个对他而言比较特殊的少女发出询问。
「胧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如果杀一个人就能让世界重启，让包括所有人的命运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展开，你会杀掉这个人吗？”
他有些想笑，这算什么问题？
整个现境的人谁不知道他是‘恐惧与憎恨的魔君’，况且有能让现在乱麻一样局势重新来过的机会，谁会拒绝？
——现境经由数年的异世侵蚀，此刻彻底进入了毁灭的前夕。
至于会不会担心重来的自己是不是自己？
他当然会用空想在所谓的‘重启’里为自己谋划好一切，这是他从收到平行宇宙的讯息后一直都想要做的事。
没有等一脸嘲弄的「膏肓」回答，「胧月」就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是我。”
十二道星辉聚拢，合并成了一团略显眼熟的幻彩光球。
「膏肓」的表情有些凝固，但「胧月」没有理会，只是在暮色深沉的原初之间里举起了光球。
倒错的阁楼重新浮现开始缓慢归位，像是纷乱的指针拨回正轨。
阁楼的门自动打开，里面摆放着一道透明的冰棺。
“她的原初技能就是死后重启一次【二周目】，并将赋予【二周目】的她本人一个幸运的未来，理论上她的幸运同样要建立于宏观之上，所以她理应能将整个【二周目】都变得更好。”
“但她早在第一次特典之前就中了西美幻术之神的‘意识梦魇’，本该早在意识湮灭死去，是我用经由十二道救世星辉强化的幻境将她的意识留住，并且在幻境里拟造无数重要的信息幻境，让她完成那些亲身经历的记忆。”
“只要我死了，我原初技能的力量就会在原初之间中消散，她的意识也会随之死去。”
「胧月」怀抱着双臂，说话间睫毛微动。
“你自己不能取消吗？非要多此一举的麻烦我？”
「膏肓」不屑的望，语气讥讽着这件事多此一举的愚蠢。
她不说话。
实际上她能把握二周目是会经由命运协会的协调，不仅不能主动触发二周目，而且二周目由她关联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命运协会的副会长说过一句奇怪的话：
“没到结局或是什么无法把控的地步，你是肯定不会被刀的。”
如今她大概能明悟这句话的意思了，在命运这条河流里，她或许掀不起什么浪花，却能一直顺着河流走到很远的位置。
就连眼前这杀人无数的魔君也没动手杀掉她。
不过现在还是要被命运的河流冲向既定的位置。
异世侵蚀经过这数年的不断深化，已经将整个现境送上了彻彻底底的绝路。
战略局从一开始本来就是要借由这位魔君那可更改规则具现一切的能力，为那只是宏观上幸运一些的二周目铸就更加宽广的未来。
在万亿年的历史和无尽的未来之中，个人渺小幼弱的如同尘埃。
所以为了崇高的未来，要有崇高的牺牲。
“这是只有你可以做到的事，只要用你的那个能力，加上这十二救世星辉的收集到的希望，就能完成对【二周目·美好结局】的设定。”
「胧月」将十二道救世星辉合成的幻彩光球放到了「膏肓」的手中，温润的希望光泽让他因原初生命和原初恐惧脱离之后衰败的身躯都重新焕发了新的光彩。
有了‘希望’，才能‘空想’出‘未来’。
被她的果断惊得愣神，「膏肓」摇摇晃晃的接过星辉光球，「胧月」则是已经闭上了眼睛，秋波微阖。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没有更多的话要讲了。
就像是动漫里鏖战许久的两派突然要因为更加巨大的灾难而暂时联手。
当然可以留下心机或是拒绝合作，但这些卑鄙的事情在一切都将终结毁灭的背景之下都没有什么意义。
许久的沉默与平静，「胧月」想着现在的气氛，就算自己被刺穿心脏都不会愤恨和惊愕的场景。
好平静，是已经死了吗？
要像个故事结局里那种温暖的角色那样对他表现出一个大家都明了含义、释怀的笑容吗？
怎么还不动手，他应该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这么想着，「胧月」睁开了眼。
迎上的是「膏肓」那凑得很近的脸庞和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