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矛头
看着眼前这些冲动而盲目的人，南星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和厌恶，或者说，理解……
他理解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狂热，甚至是放弃自己的理智和尊严，特别是见识到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以后，这种理解更加深刻。
好像啊，自己当年被人当枪使的时候，看起来是不是也是这么傻？！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安慰他们的苦难，但南星知道这种行为是无用的，起码对于眼下是无济于事了。
眼下，他只能希望能够尽快化解冲突。
总不能再撒一次钱吧？
就算身上真的有那么多零钱挥霍，也是今时不同于往日啊……在北斗家门口撒钱，那不就相当于坐实了对方嫁祸的‘和贪官勾结’吗？
就在三人陷入绝境之时，却听到了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声音：“住手！”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头戴白色头巾，面容严肃而威严的中年男子。他正是北斗雀的父亲，也是道场的掌门人，北斗守山。
他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手持一根铁棍，脸上戴着半遮假面，人前身后百步威风，气势非凡。
目光如电，扫视了一圈闹事的人以后，许多刚刚吵闹很凶的人一下就都噤声低下了头。
南星三人也在他的动作示意下，乖乖的躲到了北斗守山的身后。
“闹事随你们闹，你们都是我的乡亲，我不想跟你们动手。但是如果你们再敢伤害我的女儿和她的朋友，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闹事的人听到北斗守山的话，有些惊慌和犹豫。他们都知道北斗守山是个拳脚高强且性格刚正的人，他不会轻易发怒，但也不会容忍任何侵犯。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不敢轻易与北斗守山对抗。
更何况，这里面的大多数人，或多或少过去都受过北斗家的恩惠……
顺应人潮还好，当出头鸟……恐怕在风言风语有实证之前，许多人都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不过，在场倒是有这样的例外……
就在这时，又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北斗师傅还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以为，硬守着这间名为‘北斗’的破道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过就是仗着北斗家祖上对附近邻里们有恩，乡亲们不敢说，我却敢说！”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穿西装，头戴礼帽，面容狡诈而阴险的中年男子。他正是那个负责拆迁工程的官员，也是那个策划了房屋骗拆强拆计划的面上执行人，林文达。
眼下看起来，他也正是将矛头转移到北斗家的幕后推手：
“北斗道场占地面积大，屋外还连着院子以及少量的园林资产。同时也因为占地面积大，在动拆规划中的占比也重，北斗师傅一天不签署拆迁协议，动拆迁规划就一天无法顺利推进，乡亲们也就一天得不到该有的补偿……”
林文达一出现，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反感和厌恶，即便是跟他站在一边的村民，眼中也满是厌恶的目光。
只见他从身边跟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保镖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气焰嚣张、目光阴沉。
盯着北斗守山然后说：“我今天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签署这份合同，把你的道场交出来。否则我可以保证，让你们全家不得安宁，后悔一辈子！”
“林文达，你别在老子家门口狗叫，你就说有关拆迁的脏事哪件不是你干的？哪家的脏水不是你泼得？”
林文达听到北斗守山的话，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说：“北斗守山，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说我干了什么脏事？你有什么证据？你不过是个死守着破道场的老顽童，你懂什么叫进步和发展？！”
“证据？”北斗守山哈哈大笑，不屑地说：“证据我没有，但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想方设法闹幺蛾子，那些邻里即便是被你祸害的流离失所，也能在道场里避个风雨，但现在却只能躲进没日没夜的防空洞里！”
“呵，没有证据你在这乱说什么？”
林文达咂嘴不悦地笑笑：“当着大家的面，我现在可以保证，只要你现在签下这份协议，我不仅能立刻给你安排更好的安置处，乡亲们也能得到各自应得的东西……”
一连串的厥词，可以说是为台阶下绝望的民众们量身定做的，在外人听来，这无疑是只有口头报在的大饼。但对于这些身处绝境的人们，这些没有保障的承诺，却是他们渴望已久、近在眼前却无法触碰的甘霖。
“我在这里可以向大家保证，如果北斗师傅签了这份协议，但大家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那我当着大家的面趴着学狗叫。如果还不信，我可以绕着北斗道场学狗叫一圈！”
同样是‘空头承诺’，林文达学狗叫的宣言无疑是王炸，这种放低姿态到自虐的承诺，其实在无形中就让人感受到了一种低姿态，这也是这种承诺经常被许下且常常被相信的一部分原因。
自然而然的，这种承诺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甚至有些道德绑架式发言： “北斗师傅，你就签了吧！”
“是啊，守着这不断衰败的道场有什么意义，小雀她是个女孩子又不可能会接班……”
其实不仅是对于久住乡下的粗汉，这种粗放式、以践踏尊严为代价的打赌或承诺，即便是对位居高位之人也同样有用，甚至可以说是出其有效，正如同《半泽直树》中每个反派都会要答应打赌‘士下坐’一样。
但北斗守山确实耐得住性子，即便眼前的舆论一边倒，他也可以满不在乎，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