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工商冲突
汗水、愤怒与寒冬的混杂交织在一起，焦灼对峙的气氛犹如即将燃烧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工人们的皮肤在白阳下看起来黝黑一年，长满茧子的双手高举着平日默契相伴的铁器。
眼中透露着疲惫，面容上挂着坚韧和决绝。
“就是他，他才是我们工厂实际的掌权人，裁员就是他通过的决议！”
当老二树人一脸懵地走出来人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高喊了这么一句，闹事的工人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按理说，黑羽家之所以被称为影子财阀，就是因为明面上查不出公司的实际掌权人。
显然，对方不是无的放矢，这是有备而来。
“咚~咚！”
一阵喧闹后，人群中传出一阵低沉的鼓声，有人是用空油桶和铁锅碰撞出战鼓般的节奏。
起先人群嘈杂且混乱，但在鼓声敲响后不久，却像是奏响了一首振奋人心的战歌。人群变得有序，声音从低落变得高昂，齐声高唱着自己的悲痛和愤怒，希望能以此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
&34;我们需要工作，我们需要生活！&34;
&34;没有工人，哪有财富！&34;
&34;工人不是数字，工人也有生活，有家庭！&34;
&34;抵制裁员，维护工人正当权益！”
公平正义的呼声不断从人们喉咙里猛烈地爆发出来，此起彼伏，犹如一头头怒吼的狮子。
黑羽树人被人群中的怒火猛烈地讨伐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脸上的表情显露出混乱和无措。
作为丰天汽车制造的实际管理者，他深知企业当前面临的困境。也并非没推算过裁员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资金匮乏，工厂损毁大半，企业存续困难，甚至就算救下来了未来市场状况也很不明朗……
但企业的所有问题，在高羽树人看来，说到底都只是钱问题，无关乎道义。
通过裁员来节省成本，保住企业，能保住一半人的饭碗。并且还能促进公司内部一波劳动力升级，用更年轻更具潜力的员工顶替僵化的老工人，更能创造企业活力。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为理智的决策了。
所以面对满眼的怨愤与抗议，他没有害怕，而是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紧握的双拳在口袋里微微颤抖，这是他情绪剧烈波动时的习惯性动作，显然这时已经快愤怒到极点。
“无知的愚民！”
忍耐到了极致，老二树人忽然大声吼道，声音冷硬而无情，犹如一个强硬的裁判员想为场上的争斗作出最终的裁决。
他大步走上前去，目光如炬，看着那些挥舞着标语，喊着口号的工人们。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每一步都仿佛在踩在他的尊严之上。
&34;你们以为我欠你们的吗&34; 他的声音充满了讽刺和愤怒。
&34;你们是这个工厂的工人，但这个工厂又是谁的呢？是我，黑羽树人，是我们黑羽家的！
是我给你们工作，是我养活了你们！你们应该感激我，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34;
他的话语如同凛冽的北风，回荡在空旷的空地上，让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冷硬，无视工人们眼中的惶恐与愤怒，仿佛工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
&34;一群白眼狼！&34;
黑羽树人再次大声吼道，言辞犀利，无情又残酷：
&34;我不知道你们从哪打听到，我是幕后的注资人。但既然打听到了，你们就该知道，是我们黑羽家在丰天快要破产时把它救了回来，顺带把你们也救了下来！
吃着我供的饭，现在却要在工厂危难时刻背后捅我一刀！要脸吗，还有良心吗？！&34;
话音落下，老二树人瞪着眼前的人群，眼中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几名站得比较靠前的女工人，在黑羽树人的怒目圆视下，竟然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先不论他人的说法正确与否，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做法和行为在此情此景下的确是不合时宜的。
无关对错，他的行为和态度在此时此刻无疑是极其不当的。
他的话语就像火星落入干柴，瞬间点燃了工人们心中那已经堆积已久的怒火。这种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原本还稍微保持冷静的争执瞬间变得一触即发。
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是老二树人杀死了比赛……
一颗石子突然出现，划破了空气，打破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石子不大，指甲盖大小，灰蓝色的弧线完美飞跃过人群，精准地击中了高羽树的额头。
“阿西……”
黑羽树人吃痛向后倒了两步，手掌紧贴着额角被石子划过的地方，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一时之间，现场一片死寂。
&34;我们是丰天的员工，不是丰天的奴隶！&34;
“就是就是……”
紧接着，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场地，工人们的怒吼声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无法阻挡。
见此情景，黑羽家的下人们立马上前，将树人围住保护起来。
愤怒的工人们挥舞着工具，高羽家的下人们则紧紧护卫着黑羽树，两拨人甚至已经开始发生轻微的肢体冲突。
一瞬间，原本还算乱中有序的黑羽家大门口，就要演变成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暴力冲突前线。
而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尽管声音是从扩音器传出，也让人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34;够了！&34;
这个声音强硬而坚定，高羽家的下人们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向后退去。
扩音器的声音让工人们以为是警察或者军队来了，也不再进一步逼迫，只是嘴里还在嘟囔着、骂骂咧咧。
“这也不是警察啊？”
“这老头是谁？！”
“不知道啊……”
等看到一个老头拿着扩音器走出的时候，工人们纷纷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黑羽宗，他以一种悠然自得的姿态，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有力，如果说先前诡辩的黑羽树人是面对猎人自作聪明的狐狸，黑羽宗独步走出的气势当如同苍穹上的雄鹰在俯视众生。
在人群的注视下，他自顾自地走到了黑羽家的大门口，站在那里，背手而立。
神色平静，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深邃而冷静眼神，仿佛在说，眼前的这些混乱和愤怒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在这一刻，即使是愤怒的工人们，也不得不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插入“战局”的人。
疑惑、愤怒、不安带着些许不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这份沉默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
“这人是黑羽树的父亲，是黑羽家的实际掌权人！”
这一呼喊，像是引爆了炸药桶，立刻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齐聚，但这次，它们汇集在了黑羽宗的身上。
整个场面又再次沸腾了起来，愤怒的目光像是射出的箭矢，无情地向黑羽宗投射过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么多人的情绪，黑羽宗仍然淡定自若。
“是我没错，怎么？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是想把我暴力处决，还是想开着铲车把这里全部推平，或者说你们全都想干一遍啊！”
黑羽宗的声音响亮而坚定，犹如夏日午后的闪电，瞬间将人们的喧哗压下。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更具有领导才能。
同样是道德绑架，高羽树说的话不仅听起来像是诡辩，还令人怨愤。
但高羽宗的话，直接指出工人们行为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这不仅能让群体愤怒冷静下来，还能瞬间将他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警告与警告亦有区别，攻守异位，他一下子就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
果然，工人们骤然陷入了寂静，原先是被跟随群体煽动，现在则是要冷静下来，倒是需要考虑会不会陷入犯法的地步。
毕竟虽然有不到一半的人会被裁员，但并不是都会被裁员。人都是自私的，冷静想想的话就明白了，犯不着为了别人的生计而跟着亡命。
罢工抗议归罢工，殴斗伤人可就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
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整齐的口号变得散漫，居然被他的声音吞没……
“这就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方式？”
黑羽宗看着人群，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能、只会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吗？”
“呵，如果是这样，那丰天制造当真是快完了！”
目光扫过，无人应答……
“既然你们觉得闹事、打人，或者拆家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就尽管来吧，开上你们的铲车压过来啊！”
黑羽宗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强硬而又冷静。
这样的话语，毫无疑问是挑衅，但却又不是无理取闹。
这正是黑羽宗想要达成的效果，破而后立。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被煽动的人群冷静下来，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所作所为会有怎样的后果，只有这样，事件才有和平解决的机会。
看着人群逐渐冷静下来，黑羽宗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的策略似乎奏效了。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阵发动机的隆隆声破坏了这个短暂的平静。
“隆隆——滴~滴！”
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山脚下，一辆闪着警灯的推土车正向他们这边驶来，而且，目标看起来直指中央的黑羽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