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大半夜的，屋顶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余湘直吓出一身白毛汗。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
屋顶上坐着个邋里邋遢的小老头。头发乱糟糟的，不知多久没梳洗过，雪白山羊胡扎了个小辫。胸前一大片不知是油渍还是别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底色，
“老头我就说你是块修仙的料子，如今知道我不是老骗子了罢！”
得，老熟人嘛！余湘干脆地翻了个白眼：“这是打算来还我二十一文钱了？”
老头拿起随身的葫芦，灌了口酒，飞身下来。一点不见外，拿起串就啃：“肉不错，味儿淡了些。”
余湘看着面前大口撸串的老头，有些无语：“你要给钱要求随你提，不给钱事儿还挺多。”
老头得寸进尺地指使她：“扣扣搜搜的，再多烤些啊，这还不够老头我塞牙缝的。”
余湘小手一摊：“承惠两块上品灵玉。”
老头拿肉的手一顿，气笑了：“上回还是三文两串，你这价也涨的太离谱了些。”
“在商言商，小本生意概不赊账！”余湘低头给肉串翻个面，撒上调料，“三文两串你也不没给钱。”
老头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三文我都不给，你还想我出这两块灵玉。”
余湘狠狠地在肉串上洒了半罐子的辣椒：“亏你还是个师尊，徒弟我没见着你的见面礼不说，白吃我两顿肉。”
老头被戳破身份一点不虚：“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你师尊？怎知我不是个前来谋财害命的恶人？”
余湘心下想，这师门偏僻得离谱，又不是谁想进就能来的。若是硬闯，此时楼司肯定早跟人大战三百回合了。谷里就这几个人，除了那位一直没露面的神秘师尊，还能是谁？
“确实是个吃饭不给钱的恶人。”余湘递给他一把肉串，扯过一块帕子擦手，“师尊欠的两顿饭钱不必给了，见面礼给我包的厚一些就行。”
老头就是块煮不熟的滚刀肉，一脸你奈我何：“你这小算盘打得倒精。饭钱我都赖了，这见面礼我…”
余湘打断他，故意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正好，明日那外酥里嫩鲜嫩多汁肥而不腻香喷喷的烤全羊也不必做了。”
一连串花里胡哨的词下来，老头下意识的咽口水：“那什么烤全羊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余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他：“好不好的，明儿个也不必做了。”
老头挣扎一番，一脸肉痛的丢给她一个灰扑扑的半旧乾坤袋。伸手在她眼前竖起两根手指头。
“我要两只。”
余湘心满意足：“成交！”
老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余湘笑着看他离开。这是师门是越来越好玩了，好像除了大师兄楼司，上上下下没一个正经人。
东西都进了老头的肚子，余湘也用不着练习了。她好奇的打开那个乾坤袋。
只见里头挤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咬了一口的烧饼
几株根上带着土的灵植
半把断剑
只有右脚的独苗破布鞋…
余湘低估了老头的不靠谱，拿一袋子垃圾当见面礼，还想骗她两只羊！这事也就他能做的出来。
实在翻不出什么能用的，余湘干脆一股脑把东西都倒了出来。
地板上的东西堆成一座山。
她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这一堆垃圾清理分类。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她替那只破布鞋找到了它的兄弟。
挑挑拣拣，最后有用的就只剩下些灵植丹药，和两本旧书。她将有用的留下，那一堆无用的垃圾通通塞回乾坤袋。
灵植看上去还挺新鲜。也是，带那么些土疙瘩能不新鲜吗！瓶瓶罐罐的丹药不知放了多久，也没个标签注明有什么功效作用，余湘先一一收了起来。
倒是那破旧的两本书给了余湘一个巨大的惊喜。
余湘大致浏览了一遍，这两本书严格来讲应该算是游记。
某某年，东海沿岸有妖物作祟，吾前往平乱。原是一千年妖兽作恶，毁渔船三艘，食十数凡人，吾一剑斩之。皮糙肉酸，难以下咽，遂收妖丹以火焚尸，弃之。
某某年，于古月秘境探宝，寻得五品灵植若干。归途生变，与一恶修斗法，后误入妖界。妖族行事放浪，饮血茹毛，暴殄天物。灵鹿肥美，若以火炙烤，鲜嫩可口。偶遇一幼虎为妖族追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吾救之，若将之养成，可食其肉，以其皮制衣，岂不美哉！
某某年，携劣徒楼司游历西境，遇大雪，粮尽。仅猎得灵兔一只，尽为孽徒所食，不孝之极。气煞我也。
某某年…
余湘笑到腹痛，捧着书在床上打滚。
这两本游记通篇都是游历大陆所闻所见。除去风土人情，说的最多的就是当地的美食。
余湘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定是出自那位便宜师尊亲笔。
书中的故事引人入胜，翻完两本书，不觉已至半夜。
第二日，余湘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被罗斯尡叫去宗门会客厅。
余湘还是第一次听说，宗门还有这种地方。
大厅里唐鹄鹭正来回踱步，一脸不安。
人齐了，罗斯尡宣布：“五师弟和小师妹都还没见过师尊，如今他老人家游历归来，今日就补上拜师礼。”
唐鹄鹭满脸激动，凑到余湘面前说小话：“听三师兄说，师门就这一位师尊。可大师兄的剑修，二师姐的医修，三师兄的丹修，乃至四师兄的器修。都是这师尊一人教授，我还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全才！今日总算能一睹尊荣！”
余湘老神在在，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身后传来动静，三人回头，只见一人逆光而来。
一身飘逸的白袍，银丝由玉冠束起，下巴上蓄着长须。双手背在后腰，大步流星的走向堂上的高座。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
“为师游历归来，听闻大徒儿替为师新收了两个徒弟，何在？”
唐鹄鹭上前一拜：“徒儿唐鹄鹭见过师尊。”
余湘撇撇嘴，跟着上前：“徒儿余湘见过师尊。”
“为师道号无心。问心谷向来不讲虚礼。”无心装模作样地打量二人，“你们上前来，为师给你们备了见面礼。”
余湘挑眉，这抠门精居然主动放血，稀了奇了。
给唐鹄鹭的是一把残剑。只有剑身，没有剑柄。
“这把剑，是三百年前，为师斩一四处作恶的大修所用。剑修的剑，是正义之剑。为师将此残剑赠予你，希望你修炼有成，有朝一日能执剑除恶，护天下苍生。”
唐鹄鹭双手接过，摩挲着残剑，如视珍宝。像是打了鸡血，慷慨激昂道：“谨听师尊教诲！徒儿定勤修苦练，不负师尊期望！”
若是没在昨天那袋子垃圾里看到剩下的那半截剑柄，余湘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亏她还以为抠门鬼要转性了。
给余湘的是一本菜谱。
“你小小年纪就有自成一道的志愿，后生可畏。但大道独行，你要承受的也比旁人多，只能自己多尝多试。等你参透人生百味，就是你大道已成的那天。”
余湘接过菜谱：“听师尊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上次我犹如醍醐灌顶还是上次呢。”
无心：…
“你二人既已入我师门，定要勤修苦练。”无心看着余湘，顿了顿，重重咬字，“尊师敬长。”
余湘忍笑，这老头端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师也拜过了，礼也收了。无心同几位弟子说了会儿话，众人准备散去。
“咳咳…”
无心疯狂给余湘使眼色，眼睛都要抽抽了。
余湘视而不见，不接他的暗示。
无心干咳两声装作无意提起：“昨日小徒儿不是说要给为师做那什么烤全羊接风洗尘？”
余湘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无心恼羞成怒指着她骂道：“翻脸不认人的小骗子！”
余湘嗞着一口小白牙，笑嘻嘻：“全靠师尊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