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山谷中的岚风带着些寒意，阳光透过交错的枝桠驱赶着雾气。
这日清早，余湘臂弯里挎着个食盒，踩着小短腿埋头往山上爬。
眼下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尊不在谷中，楼司便一力负责师门事务。但据罗斯尡吐槽，师尊即便在这，也是不大管事的。
余湘前一天夜里翻来覆去的想着白天突然顿悟的事，折腾到三更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她心底隐隐有些想法，凭自己实在琢磨不透，便起了个大早，费一番功夫煮了些可口的早餐，拎着上山去寻这位大师兄解惑。
不得不说山上风光确实不错，一路上清清淡淡的草木香让余湘精神了不少。
草木葱郁，树枝上、草丛里不时窜出一两只小动物又钻了进去。枝头上栖着叫不出名字的鸟，羽毛鲜艳，偶尔清脆的叫上两声。余湘像是个第一次郊游的小学生，瞧什么都觉得实在新鲜有趣。
一旁的灌木丛里传出一阵动静，余湘好奇的探过头去看。
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跟她四目相对。
毛绒绒的小家伙头大身小，白底黑纹，脸上有着好看的纹路。圆圆的大脑袋，圆圆的眼睛，就连小肚子也是圆鼓鼓的。肉乎乎的小爪子还摁着一只还在扑腾的兔子，歪着头与她对视。
余湘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叫虎头虎脑的可爱了。眼前这小家伙可不就是只活生生的白虎幼崽吗！
余湘是个胆子大的，从食盒里拿出个小笼包逗它：“就给我摸一下，我不白嫖，我给你吃好吃的。”
小家伙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她。
余湘不死心继续诱惑道：“这是小笼包，别人都没吃过，可香可香啦！”
她试探着向前一步，小家伙像是被她踩在枯枝上的声响惊着了，头也不回的跑进了丛林深处。没了威胁的兔子也蹿没了影儿。
余湘大失所望，云养猫多年，这可是她第一次见着没有隔着屏幕的小老虎，只可惜没能摸上一把。
大师兄楼司的住所十分有特色，是一间建在树上的木屋。高耸入云的巨树上，木屋隐在绿叶间。
余湘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试问有哪个城里长大的孩子能拒绝树屋这种东西呢？
余湘仰着头喊人，片刻后，楼司却是从林子的另一头走出来的。
“找我何事？”楼司在树下的石桌前坐下，丝毫没有请余湘上去开开眼的打算。
余湘收回羡艳的眼神，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这是小笼包，我特地给大师兄准备的，师姐她们都还没吃过。”
楼司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嘴角有一瞬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有事直说便是。”
余湘也不拐弯抹角了：“修行之法众多，先前听三师兄说我跟他同是火灵根，适合炼丹。”
“极品火灵根天生就对火有极高的感知于掌控能力，炼丹时事半功倍，丹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余湘追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修炼方向吗？”
“你不愿做丹修。”楼司看她一眼，说的是肯定句。
余湘挠挠头：“我从未学过药理，丹修一事更是从未接触过。那日我在灶间做饭，想着炼丹要是能像做饭一般就好了。怎知就突然顿悟了。”
楼司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并非抗拒丹修。只是我从会走路起就跟着家里的长辈在厨房里转，能拿的稳菜刀就开始练刀工，私以为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一番自夸，余湘有些脸热，“那是否有可能将菜品做出丹药的效果呢？”
说的直白一些，这就与余湘前世的药膳有些相似了。将药材与食材融合在一起制成美食，在保证一定药效的同时，食用者也满足了口舌之欲。
楼司挑眉，讶于她小小年纪有这样独到的见解，但还是给她泼了盆冷水：“丹修传承已久，如今就是走在先人开好的康庄大道之上。你若照着你自己的想法修行，就只能自行摸索，也许能自辟一条通天路，但也可能撞上南墙。”
余湘眼神一亮，楼司没把话说死，就意味着自己的天马行空有可能实现：“那大师兄的意思是也不是不行？”
“食修一事虽没有先例，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楼司顿了顿，“妖族与人族修行方式不同，自愈能力极强，没有丹药的需求。不过他们的药师也会将治伤灵药与兽肉一起熬煮成肉汤。”
余湘愈愈发确定这事儿靠谱，举一反三：“当归养血活血，羊肉滋补益气，一碗浓浓的当归羊肉汤喝下去，浑身都是暖的。寓医于食，二者兼得！”
“你可先考虑清楚，另辟蹊径可没那么简单。等过几日师尊回谷，可再去仔细问过他。”
余湘连连道谢，心下想着这大师兄看起来一张冷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人不错。对师弟师妹还挺有耐心的。唐鹄鹭每日雷打不动的挥剑万次，他也并非在一旁瞧热闹，全程陪练。
为她解完惑，二人相对无言，四下安静极了。
余湘只得打开食盒缓解尴尬：“大师兄可尝上一口，若是合胃口我下次再给你做些。”
包子做的小巧精致，晶莹的面皮下，能清楚的看见饱满的虾仁被肉馅裹着，满满的汤汁在里面流动。
食盒出自四师兄肖秉玕之手，有长久保温的功效。此时像是刚出锅一般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楼司夹了一个放入口中，身子一僵，尔后面无表情的吞了。
余湘习惯了三师兄的彩虹屁，歪着头期待着楼司的点评。
楼司转头看她：“不错。”
余湘：…
不愧是你大师兄！楼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余湘分明读出了你怎么还在这的意思。
余湘有眼色的溜了，没听到她走后才发出的一阵吸气声。
特地回去看过，没再见小白虎的身影，余湘有些失望的下了山。
耽搁了一上午，没蹭上早饭的几人齐齐用幽怨的眼神瞧她。余湘举手投降。好不见外的指使罗斯尡虽是个丹修，那一手舞得虎虎生威的烧火棍也是有些威力的。余湘毫不见外的指使三师兄去猎只羊回来。又问二师姐要了些当归人参之类的药材，明显是要做先前举例用的当归羊肉汤了。
羊肉除筋膜，煮去杂质。当归用黄酒炒过，加入人参、姜片，加满干净的山泉水，同羊肉
煮沸后小火慢炖到熟烂，起锅时再撒上一把盐就成了。
阵阵肉香顺着风飘了出去，还夹着药材特有的苦香味。院子里的四人翘首以盼。
罗斯尡小声同师弟咬耳朵：“好好的肉怎就放了那么些苦药呢？”
唐鹄鹭也有些摸不准：“味儿是挺香的，就是不知吃起来如何。”
“你俩一会儿最好别给我多吃！”二师姐汤沅此时俨然是余湘的忠实拥护者了。师妹做的饭不仅好吃，量还管够！
一头羊炖了满满当当的一大锅，得了开饭的信号，罗斯尡用不上催，十分积极的帮着往桌上端了两个大木盆。没办法，个顶个的大饭量，余湘瞅着越换越大的菜盆，愈发觉得自己像个食堂阿姨。
肖秉玕领了给大师兄送汤的美差，多多的装了两人的份，神色愉悦的跑腿去了。
鱼羊为鲜，这羊肉吃的就是一个鲜字，但处理的不好就会有股膻味儿。
余湘喝一口汤，只觉得直暖到了胃里，当归人参的药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肉烂汤浓，汤鲜而不膻，隐隐有些药材的苦味，尔后却有些回甘。
几人喝着热汤呼呼直响，二师姐汤沅更是撸起袖子直接上手抓着个大棒骨就开啃。肉早已炖的酥烂，轻轻一抿就脱了骨。口味清淡的就这么啃，重些的就可以蘸上特制的辣椒水。
明明是大冬天，一个个都出了一身汗。余湘人小胃也小，吃了两大块肉后就捧着碗小口的喝汤。
众食客依旧十分给面子。
“本以为加了药材汤定是苦掉舌头，没成想竟有一番风味。果然是小师妹！”罗斯尡吃到连连点头。
汤沅觉得再没有比大口吃肉喝汤更痛快的事了。
最后，盆里只剩了些汤，一个个揉着肚子，只恨自己再没有肚量再盛下一口了。
羊肉热性，汤沅此时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干脆寻了把斧头，劈起了柴火。看起来挺细的胳膊，将斧头举至头顶，手起斧落，碗口粗的木头就这么干脆利落应声而裂。
罗斯尡也觉得有些燥的慌，“师妹你这汤放这么些药材有什么功效啊？”
“人参补气，当归养血活血，羊肉则可温补脾胃。都是些滋补的好东西，有补虚祛寒之效，最适合…”说到一半余湘突然收声，脸上有些尴尬。
罗斯尡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最适合哪些？”
余湘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半天没憋出来。
汤沅劈完最后一块柴，随手将斧子劈进木墩子里。
“滋阴补虚，驱寒止疼，最适合刚生产的妇人，专治产后腹疼崩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