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心，庆祝宴
“只是，我也有好久没有见到父亲母亲了。”纪康的语气一转，嘴角有些颤抖。
曹晏知道、这终究是纪康短时间无法逃避正视的伤痛。他只能闭上嘴、静静倾听。
“还记得一年前吗？虽然这一年前对我来说、好像也就过去了几天一样。”纪康脸上满是苦涩，“那一天之前、你因为异能使用过度昏过去了，我和尼洛轮流背着你、回到事务所的时候，愕然发现事务所已经被袭击而不在了。一连串的变故还没有尘埃落定、又碰上了这样的事。”
“吉莲的通知也是那么突然，就这么要我们前去寐椁找她。我当时犹豫了很久：究竟要不要回去陪我的父母呢？要是我回去了，我怕我可能不会再去寐椁找你们、而是留着陪伴他们了。”
“那一天的雨好大，似乎是我在迪瓦肖待了这么久以来最大的一次。我最终在那个雨天与你们分开，选择回我的渔村。这一别，居然就是一年。”纪康脸上有些痛苦。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清楚了，甚至比我本人还要更了解。我的脑中还是一团混沌。我就这么丢失了我父母的踪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纪康浑身绷紧。“紧接着等我醒来后，却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寐椁，更是被事务所的你们给带回来了。”
“一醒来，我就和学长世磨打了一架，又忽然接到了我在寐椁犯的事。对于我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接二连三的海浪般扑面而来、我似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我承认，我的确快要被这些堆积如山的事情给压垮了。”纪康双拳攥紧，用力到发白。“我太没用了，不仅什么都没做到，更是害了很多很多的人。好不容易接到这个任务，我脑中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赎罪。”
纪康低下头，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而肌肉剧烈颤动着。“我不想再搞砸这一件事了。我知道大家都不想给我压力、你和尼洛又总是跟我说‘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呢？我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我已经把之前的事情统统搞砸了，我凭什么得到你们的原谅。”
“别这么说，”曹晏忍不住开了口，“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只是——”
“是我的错。”纪康打断了曹晏，“作为罪人，我不想再把这一件事也搞砸了。我必须要做到最好，必须要让大家都不要再受伤了。”纪康已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对自己的悔恨之中。
“纪康，你没有罪。”曹晏依旧坚定地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已经认为：你是一个好人。”
纪康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曹晏。曹晏继续说：“尼洛当时可不信我，甚至可能就要动手杀我了。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当时行踪如此诡异。然而是你拦下了他，并且把我放走了。我事后也曾想过：究竟是什么样的笨蛋才会这样做，甚至都不愿意把我暂时扣起来？”曹晏居然在笑。
“还有人偶师那一战，虽然我昏倒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然而尼洛可是一直和我说：是你拯救了我们。那人偶师最后居然还有一招，可是是你，纪康，”曹晏笑着看向纪康的双眼，“是你救了我。你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拯救了我们。”
“这跟实力的强弱没有关系。就像是纪康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英雄一样，我也觉得纪康是我的英雄啊。”曹晏笑着笑着，居然眼泛泪花。
纪康的心中如被什么东西柔软地击中了一样，他感觉身上一种背负许久的东西赫然粉碎！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所长最终为什么同意我加入吧。”曹晏擦了擦眼角。“那就是：同伴的信任。如果你们没有选择杀我，我就能加入你们。”
“你还不明白吗，纪康？”曹晏的声音忽然大了几分。“你不是罪人！”那些破事都是该死的除异教搞出来的！而你却拯救了我们，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失忆了什么的以后再说，现在给我好好打起精神，做好该做的事情！”
纪康有些呆愣地听完曹晏的话，脸上忽然笑了笑。
“刚才的话说出来，应该也会好受许多吧。”曹晏同样笑着看向纪康。纪康则点了点头。他心中的感谢与感动、似乎不用再说出口了。
“真是的，早说出来不就好了，害我和曹晏老是瞎操心。”一道不满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给二人吓了一跳。原来尼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门口偷听着呢。
“都给我去睡觉！几点了都，明天还得继续呢。”尼洛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还带着几分哽咽。显然他刚才一直在门外，听到了二人的全部对话。纪康的动静、尼洛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得会心一笑。是啊，该休息了。明天还得继续。
纪康一直以来快被压垮的心，似乎终于得到了解放。
第二日清晨，纪康被尼洛曹晏两人叫醒。“快起来！再不去的话就要错过了！”
纪康连忙像弹射一般从床上蹦起，他居然差点睡过头！然而昨晚的那一觉，却是比事务所的那一觉还要更饱满。
三人整理好该带的东西后便立即出了门，直奔拍卖会。拍卖会里里外外都聚集着许多人、甚至比昨日还要夸张，一时间整个区域都显得有些混乱嘈杂。
由于是最后一日，原先拍卖会的私人、凭号码入座的规定也取消了，转而对公众开放、允许旁观和旁听。于是更多的人开始涌入拍卖会现场，这也意味着人多眼杂、形势将会更加多变。
纪康等人自然全神贯注地留意起拍卖会里发生的所有碰撞。尤其是遮住面容、隐藏身份的人，更可能成为除异教的隐藏人物。不过随着拍卖会的火热进行、一件件宝物被顺利拍走，貌似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
纪康心中也浮现出了一团迷雾。从一开始他进入劳氏商业中心时便疑惑着：为什么这儿没有什么安保？哪怕是拍卖会内，也只有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异能的保安维持秩序而已。劳氏就算权势在寐椁再怎么庞大，也真的有这样充足的底气完全不惧异能者闹事吗？
不管纪康如何思索、拍卖会又顺利结束。今天的拍卖会的宝物更加稀有、人们的热情也更高涨，不仅又有所谓的“神界神器”流落人界，更有许多超大规格的科技产品也荣登拍卖会上——当然是以远程投影加拍后确证的方式进行。
这其中甚至还有超过事务所科技的一些仪器也被展出，属实是非常夸张的质量。只是纪康和其他小组的成员自然是没有什么资金能和在场的各位大佬和商贾叫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流入别人口袋。
“那一把手枪真有这么帅嘛？这要是给我拿了，恐怕我就无敌了。”尼洛开始做起了无端的幻想，他的旁边坐着纪康。原来是拍卖会的场次比昨天少了一些，于是尼洛便选择和纪康一场了。
“是啊，”纪康也配合地说，“不过你的子弹遇到能压制异能的枪，又是什么反应呢？”
“好问题。”尼洛居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事务所也没有这种科技，的确难以想象。不过说不定我能创造出‘压制异能的异能子弹’呢，那样子可就好玩了。
纪康也不敢继续接话，毕竟尼洛这个结论听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甚至像是悖论。
二人结束了一场拍卖会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下个地点。曹晏自告奋勇说要一个人行动，显然是为了让尼洛能陪在纪康身边而故意为之。尼洛也没有反对，显然他也很在乎纪康的状况。
“喂，你们昨天说完了那些话后，现在如何了。”尼洛忽然语气有些僵硬，显然要主动关心纪康这一行为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纪康笑了笑，“好多了，真的。”
“真的假的？别骗小爷我啊。”尼洛盯着纪康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把目标转向了主持台。“你要是还憋在心里，我拿枪给你胸口开几个洞，这样你就不会憋得慌了。”
纪康被尼洛莫名其妙的话逗笑了，心情真的放松了很多。不过下一刻尼洛却忽然说道：“纪康，你看那里。”
纪康笑容止住，顺着尼洛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第一排、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子赫然坐在那里。纪康认得此人——他就是昨日和幻梦竞拍到天额高价的2号神秘人！
此人也是纪康的怀疑对象之一。他的行动神秘莫测、且也拥有雄厚的财力，同样是不知相貌。当然也不排除此人只是低调的富豪，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到此人时、纪康自然不会轻易忽视。
“你认识这个人吗？”尼洛看出了纪康眼神的不对。
“嗯，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怀疑对象之一，”纪康缓缓说道，“我们可以仔细留意下这个人，看他接下来要做出什么举动。”
拍卖会依旧稳定地进行着。刚开始的几样拍品出现时，这神秘人完全无动于衷，好像完全没有兴趣。到了中途时虽然举过了几次号码牌，然而却更像是走个形式、完全没有要和人争抢的意思。甚至他还中途离开了几次拍卖会现场，只不过很快又回来了。
到了最后、最为贵重的宝物出现时，此人也尝试着举了几次牌子，并且也参与了竞拍。即使价格被炒到快要近亿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最终他也拍到了两件拍品。
他和一般的富豪无异：选择性地出手、并且出手后必然追求确切的结果，不会感到犹豫和迷惘。纪康和尼洛观察了许久，的确是找不到此人和其他富人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看起来不像是除异教的人。”尼洛眉头紧皱。“他拍卖的时候不像是冲着其中某样东西去的。若要说攻击性和隐藏的目的，则看不出来。”
纪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说完这句话后，纪康脑中倏然闪过幻梦的模样。劳氏千金怎么会突然失踪、并且再也没有出现在拍卖会上？她到底去哪了？
纪康心中也闪过了最坏的情况：那便是幻梦已经被某种势力私自控制，陷入了危险的境地。然而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一瞬、他便放弃了。这儿可是劳氏的地盘，不可能有他人偷偷将幻梦挟持、劳氏一方还无所作为的情况出现。
随着主持的最后的一锤定音、所有拍品都已经结束了竞拍。人们开始有序地散场、那个神秘人则在几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也离开了——想必是为了确认拍品。
此刻已经到了午间，下午的拍卖场估计要两小时后才开始了。纪康碰了碰尼洛，两人一同起身离开了拍卖会。
二人一出来、便看见了曹晏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曹晏小跑着走到二人面前，“我的那一场因为流程快了些，提早就结束了。”
二人默然点头，心中也不由得迷茫了起来。除异教的人目前除了纪康遭遇的那人外毫无行动，他们一开始任务里的目标对象也一个没有遇见。他们好像手持着地图探索迷宫时、突然发现迷宫的结构变了一样，陷入了思维的困境。
“没有见到疑似那个渗透者的人吗？”纪康问着曹晏。曹晏也失望地摇了摇头。
“难道他们就这么放弃了？”曹晏忍不住问道。
“不可能！”尼洛斩钉截铁道。“这伙人绝不会这么容易就终止行动。更何况如果纪康撞见了他的异能，他们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悄悄抹杀纪康，而不是放任他大摇大摆地继续调查！”
纪康自然也知晓，只是为何除异教的人后来没有来猎刺杀他、他也一无所知。
“该死，这些蠢货到底想要干什么！”尼洛烦躁地抓了抓头。
“也许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到最后一刻、让我们松懈。”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三人循声看去，居然是墨理和他的两位小组成员。
“不用隐藏了，事到如今、再装作不认识也毫无意义。”墨理冷冷地说着，“不如一同集合快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剩下的三组人一会也会赶来。”
纪康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墨理的做法。于是六人轮流详细地分享了各自参与的拍卖会、以及观察到的疑似除异教的人员。墨理则负责记录所有信息。
一小时过去了、六人事无巨细地将所有情报全部讨论完毕，墨理也记录了满满半本的笔记。纪康也这才发觉：幻梦、1号神秘人和他怀疑的胖子三人组居然只出现了一次——也就是纪康在第一天早上参加的那一次拍卖会。其余的人都没再见过他们的身影。
“你们有人留意进出拍卖场所的人吗？”纪康发问。
墨理望向他小组成员里的一人。那人缓步走上前、沉声说道：“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我的异能可以理解为一种侦察，并且可以在定向的地点记录下此处发生的事情。”说罢他环顾四周，还是没有放出异能。
“总之直接说结论吧：你们口中提及的这三组人都没有离开过拍卖场。除非这儿还有其他的隐藏出口，否则我不可能错过。”这人如此笃定地说道。
在场的几人愈发不安了起来。“这儿居然有人毫无痕迹地消失了？”尼洛不可置信，“会不会是在休息室待着没有出来呢？”
“不太可能。这些人都是拥有贵宾卡的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错过拍卖会的宝物呢？”墨理小组的第三人否决了尼洛。“那劳氏的大小姐更不可能这样做吧。”
“那会不会和‘鬼影袭击’有关？”曹晏弱弱的声音传来。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墨理思忖片刻，认真地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鬼影袭击已经一年没有出现过了。我们调查了一年，都没能发觉其究竟是如何实现的。如果上一次在迪瓦肖的范围如此之广，这一次为何又偏偏只选中了几人？”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他们发觉了拍卖场将要出现的异动，所以选择‘躲了起来’。”纪康也开口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这一观点获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认可。墨理点点头说道：“毕竟富人贪生怕死也可以理解。而且他们背后的情报网也许比我们还要更强，恐怕嗅到风声不对后就溜之大吉了。”
“不论如何，下午的拍卖会还是要保持警惕。”尼洛陈述道。
“我现在倒是觉得也许他们会选择在晚上的庆祝宴会上动手。”墨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