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学员的个人要求
“审判长，纪康的行为并非毫无底线，并且除了主动袭击他的偷袭者，也没有造成实质的死亡，这个提议实在是过于草率。”吉莲毫不犹豫地在后面的坐席上起身抗议。
众人看向吉莲，吉莲的话似乎没有遭到审判长的阻止。
毕竟关于纪康的处决并非常规的法院审判，而是事务所自行拟定的汇报提议。公诉人所代表的是经由事务所的规定、和官方大概的指意下所提出的建议。
纪康的行为无疑影响了事务所的名誉、甚至会进一步加深人们对于异能的恐惧，因此一了百了地开除自然最省事。
年迈的审判长看向吉莲，居然主动说道：“那么您有什么看法？”显然吉莲在事务所的地位当真十分的高。
“纪康也算是我的学员，他的品行端正、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同时实力和天赋兼具，完全有资格成为未来疯狂族的一员。”吉莲直接给予了纪康十分高级的赞誉，就连仍旧无法缓过神的纪康也看了她一眼。
“我理解上层的意思：纪康近来的行为的确失控了，但如今他也恢复了神智、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接受审讯。接受惩罚自然是必须的，然而直接逐出事务所是非常不负责的做法。”
审判长也陷入了沉思。然而纪康却忽然面如死灰地说道：“我接受这个结果。”
“纪康！”尼洛终于大声惊呼，就连吉莲也急切地打断了纪康：“你疯了吗？”
纪康自己自然更为清楚。这一年间所发生的事情、他居然毫无印象。在寐椁的事务所发现他之前，他甚至还有一段更长的时间未被发现，而在这些事情之前、他是否做出了更为可怕的事呢？
他发觉自己的异能在一年间又莫名其妙地加强了。然而他却完全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成长的。所长和吉莲认为他是疯狂族的后人，可是他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他的体内似乎潜藏着一团未知的、恐怖的力量，即使是所长和吉莲也未能发现。
而正是这股力量、趁纪康在经历了渔村的重大冲击后赫然侵袭了纪康的意识、夺取了他身体的控制权！这便是纪康心中的猜测。他绝对不仅仅是疯狂族的后人这么简单。
他捏住胸口——也就是心脏跳动的位置。似乎是这里、他与常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心脏处藏着一股超出他认识的力量，即使是之前的战斗，他也会隐隐察觉到心脏会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奇怪的力量。
而正是这股奇怪的力量，让他在战斗时往往格外的亢奋、甚至于失控！
此刻的他深深怀疑起了一切：他究竟是谁？难道他生来便是失序与残暴的存在，他体内的力量其实也才是他的本性？
他的父母又是谁？难道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父母，他所诞生的地方、他的认识、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吗？
纪康的心不断地坠入无尽的深渊。他的眼神失去了光，毫无生气地重复：“我接受这个结果。”
尼洛气急地冲上来，一把抓住纪康的衣领喊道：“你脑袋哪根筋坏了吗？吉莲都已经这样为你说话了，大家也都不想你离开，我也不想你离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纪康忽然失控地对尼洛大吼，眼神死死地盯着尼洛，这气势直接震慑住了他。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从那位先生说起我的事情开始、我就在不断地调动我的大脑去回想，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可是我一遍、一遍、又一遍、把大脑都翻空了我也想不起来。我究竟有多么可怕”
纪康惨然地看着尼洛，“无知者，恰恰才是最大的罪恶。如果有一天我再次失控呢？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一起出任务、我忽然间不认得你了呢？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彻底失控，连曹晏也拦不住我的时候，我残暴地袭击你们、甚至要置你们于死地呢？
到那时、你们该怎么办？”
尼洛呆愣地听着纪康的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曾做了那样的事情。那些你们口中的受伤的人，我却是连其中之一位的面容都无法想象。如果下一晚我在你们身边入睡，你们能安心地入眠吗？”纪康再次失控地吼道。
“我是罪人，是一位不知道自己何时犯罪的罪人。如果我主动离开，也就不会伤害你们了”纪康喃喃道。
在场的人无不沉默以对地看着纪康，场内近乎悄然无息、只剩下纪康回荡着的、绝望的声音。
“吉莲女士，您还有什么要说明的吗？”老者第一个开口，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吉莲像是如梦初醒般看了眼审判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纪康的痛苦，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
然而随即、一声有些紧张但是坚定的声音开口：“纪康不是坏人！”
众人包括纪康无不看向声音来源，那人更是许久未曾发声的曹晏！
曹晏缓缓走出坐席，一路走到了纪康面前。他坚毅地看着纪康的双眼说道：“纪康不是坏人！你们都知道纪康不是，纪康也知道自己不是！”
纪康呆呆地看着曹晏。曹晏则是继续喊道：“我们都知道纪康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人，谁又能保持平静？”站在一旁的尼洛双拳猛地握紧。
“纪康的确是做错了，这我承认。然而正是因为发觉自己的失控，才更需要事务所的帮助！事务所应该主动规劝纪康的行为，并且帮助纪康调整自己的状态，而不是就这么将他扫出门！”
曹晏的情绪也激动了许多，“疯狂族的唯一规定就是：强者第一！纪康觉醒了秘技一阶段，他的天赋如此之高，正是强者的表现！难道事务所愿意就这么赶走一位高手吗？”
“更何况、最先招募纪康的可是本事务所的所长！最高位置的掌权者也欣赏纪康的潜力，就这么赶他走、你们问过其意见了吗？”这话一出，即使是职员们也是冷汗直流。他们的确没办法联络到神界的重光，只能自己做出决定。
“就算是不谈方法、不谈规矩，纪康本人也绝对不是恶人！上次我也说过了，纪康绝对不是轻易失控的怪兽，他只是需要帮助，仅此而已。”
曹晏的这番话显然想了很久。他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的确有理有据，在场的人一时也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纪康本人也怔怔地听着曹晏为他的维护，心中的巨石似乎微微松动。
“没错，纪康的能力非常强大，也许他需要的只是学会如何控制就行了。”吉莲也立即附和道，“事务所的资源丰富，完全可以帮助纪康控制异能；甚至我可以直接将纪康带去神界，那儿可是条件更好。”
此话可真是相当霸气。听到“神界”一词，即使是公诉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毕竟那是完全超出他们职权范围的地方。
“是啊，小爷我也是可以帮忙监督纪康的行为。”尼洛也跟着喊道。只是这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大家”纪康有些语噎地看着帮他说话的众人，他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大家都站着干什么呢！”一声爽朗的大喝又是先门一步传来、世磨再一次踏入审讯室内。
世磨一进门便打量起了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立刻说道：“你们这帮人，到底有没有把我刚才的报告记下来啊。这样强悍的新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们难道还要排挤吗？”
在听到一个人好奇地替世磨解释后，他惊讶地嘴巴大张：“开除？你们这帮老顽固的脑子想啥呢？他要是走了，我哪来的对手可以陪练？”
众人顿时满脸无语。纪康则是呆呆地看着世磨。世磨走到纪康的跟前，重重地拍了拍纪康、拍得他有些呲牙咧嘴。世磨接着高声喊道：“这个新人叫啥名字来着——好像是纪康，总之潜力可谓是非常惊人，绝对是疯狂族将来的强者之一！”
就连对战过的世磨也如此评价。在场的职员开始聚集讨论起来。事务所的众人显然也清楚：纪康最终何去何从，还是要跟从高层的意见。
最终、审判长角色的职员站了出来，先是对吉莲、世磨微微示意后才答道：各位大人的意见我们已经收到了。不过这也意味着、关于纪康一事，我们需要重新上报，并且经过更为细致的考量和讨论后才能予以答复。
”在此期间，请各位好好休息。至于纪康先生，我们也会如对待其他异能者一样保持尊敬、并且为他安排事务所内的居所。”
众人都点了点头，显然都认同了这个方案，而纪康则依旧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那么，审讯会可以解散了，请各位大人好好休息。”职员最终总结道。
“不能把隔壁的人给踢掉吗？”尼洛不满地喊着。
“毕竟纪康太晚才来了，隔壁的房间也都住满了。”曹晏尴尬地挠了挠头。“直接赶走别人也不太好。
“哎，你小子也倒好，一消失就这么久！”尼洛说着却忽然起了情绪，“别胡思乱想，人在就行。我们也在。”
纪康看着尼洛，也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如此关切他的二人，他倍感亲切。
“那你先回房间收拾去吧。晚点我去和吉莲说说，让她给你安排日常训练！”尼洛笑着喊道，将悲伤的思绪一扫而空。
“好好休息啊，最近你可受了不少罪。”曹晏担忧道。
“嗯，好。”纪康同样笑着回应。
纪康的房间和尼洛曹晏的并无差异。咖啡桌和两把椅子整齐放好，且擦拭地一尘不染；床单崭新干燥，似乎材质也十分柔软；墙面则是事务所的金属架构，防止了受潮或发霉；甚至还有地暖在地底悄然运作。
纪康原先并不觉得疲累，然而一到了独自一人的放松环境里，精神伤的疲惫开始如潮水般涌来。
他整个身子倒在了软软的床铺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这几天都在不停地战斗（虽然他不记得了），更是经历了一系列的他意想不到的冲突和意外，最后更是被一堆严肃的职员进行审讯和判罚，他的确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他慢慢阖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纪康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众人都默契地没有选择惊扰他，而是让他终于得以好好休息。在纪康昏昏沉沉睡着的同时，上层对于他的讨论也在紧密地进行着。
“所以结果到底怎么样啊？”尼洛仍旧喋喋不休地问着吉莲。
“我说了，等上面派人来通知才能知道。”吉莲快被他烦死了。
“哎，他们要是赶纪康走，我也不待了！”尼洛愤愤地说着。
“我也是！”曹晏居然也应合道。
“说什么傻话呢？乐观点，纪康根本就不会被逐出事务所。”吉莲无语地说着，“你俩的个人要求都还没提呢，难不成要改成‘请纪康留下’吗？”
二人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尼洛咬咬牙，说着：“只要有用，我会这么做。”这话连曹晏吉莲听完都是一惊。尼洛居然甘愿为纪康做到这地步。
作为寐椁事务所的异能者，每一位新入驻的学员都拥有一次提“个人要求”的机会。
个人要求的范围很大，既可以是请求实力方面的提升，也可以是事务所资源的使用权，更有甚者最简单的——借钱——也能实现。
事务所规定一年为学员的一学期、而一学期仅可以提出一次个人要求。
“所以，你们决定好了吗？”吉莲发问道。
“嗯。”二人异口同声地点头应道。显然二人考虑了很久。
“确定后便告诉我，我会上报给上层。一旦我上报后，就不得修改了。切记要选择最为适合自己的要求。”吉莲再次提醒二人。
“那么，尼洛你先吧。”吉莲看向尼洛。
“嗯我决定了。”尼洛稍稍犹豫后便坚定地答道：“我要求动用事务所的全部资源，搜寻一个人、或者说一家人的下落。”
吉莲一怔，这一家人是谁，在场三人自然都十分清楚，那便是尼洛的爱人——雪莉。
“确定吗？”吉莲严肃地看向尼洛，也有些惊讶尼洛居然没有选择利用事务所提升自己，反而是为了爱人而提的要求。
“嗯。”尼洛确定。他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复仇、以及找到雪莉，更为此才来到了寐椁。无论如何、除了找到雪莉外，他也尽量不想依靠事务所的实力，因为复仇将由他自己亲手完成！
“好。”吉莲点点头后，看向了曹晏。“那么你呢？”
曹晏也紧跟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要获得魂晶。”
此言一出，尼洛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魂晶”究竟是何物。而吉莲却是脸色大变，紧紧盯着曹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