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寐椁的事务所
尼洛悄然走到这栋建筑面前。眼前的房子平常无奇，若不是尼洛经常在这儿出入，恐怕也决不相信这儿另藏玄机。
他抬手轻轻用手指扣门，门的里面似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一道近乎机械的声音传来：
“命运对勇士低语”
“风暴将至。”尼洛回答。
“勇士低声回应”
“我即是风暴。”尼洛沉声回应。
随着一复杂机械的转动声响起，门应声而开。这扇门远比看上去还要厚重，里面居然有近一米的厚度。屋内的情形也不是外表看起来那般陈旧，一扇光滑锃亮的金属电梯赫然打开了门，似乎在等待尼洛进入。
尼洛缓缓走进电梯，那外门和电梯门同时关闭，紧密贴合，完全不留下一丝缝隙。
电梯缓缓地下落，速度之慢甚至让人以为是往上升。尼洛则满脸不耐烦地原地跺脚，似乎早已不满这慢吞吞的反应。
电梯不断地向深邃黑暗的地底深处下落，似乎无穷无尽。电梯足足下沉了十分钟才到达了底部。
电梯门打开，尼洛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他愤怒地冲着其他人喊道：“说了多少次了？建这么深的话电梯给我快一点啊喂！”
偌大的事务所的其他人各忙各的，似乎没有空搭理尼洛。这时有个人看见了他大嚷大叫的模样，笑着大喊道：“那你也可以走楼梯下来啊！训练，训练！”
回应尼洛的是位身型健硕的壮汉。此人的肌肉与纪康的精壮相比维度更大，单是体型就已经如一只棕熊般浑厚。
他穿着事务所的训练服，只是对他来说似乎太小件了些，肌肉紧绷着撑起整件衣服，似乎随时要爆开一样。
他无意间泵起肌肉指向尼洛：“细胳膊细腿的，还是要狠狠训练一下！每日的训练，才能变得更加强悍，我的人生才会更强悍！”
“跟这种满脑子都是肌肉的人讲话，看起来就很费劲。”尼洛低声不屑道。但是他也没空搭理这位突突然回话的壮汉，便直接往里走去了。
这儿便是驻扎于寐椁的唤能事务所。相比于迪瓦肖，这里的经营年岁已然非常久远。全自动科技化的运营空间，现代化的建筑，以及场地、人员和配备的齐全，都远远超过迪瓦肖的分部。
位于地底深处的事务所约有三百亩大，近八百多位精英成员在此维持事务所的运行，甚至还有事务所的专属工作服、训练服。光是这儿的异能者便已有四十余人，每人都享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尼洛曹晏二人在一年前来到此地时，便已被这儿的别有洞天所震慑。光是事务所本身维持的开支便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居然还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经营成这样庞大的基地多年。
不过二人也明白，唤能事务所的运营全是靠的神界——那个神秘的、他们仍未了解与接触的世界。如此想的话，似乎又变得合理了许多。
尼洛一路走到事务所的内部，略过了几间研究室与会议室后，来到了事务所的最深处、也就是最大的空间——训练室。
整个空间非常的空旷，比起之前尼洛待过的训练场甚至还要更大上几圈，这儿甚至还能停放几架小型的战斗机。
更为离谱的是这样的训练室共有三个，且都是专门提供给异能者训练的——里面的空间和材质也都经过了扩大和加强。
尼洛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待，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做，只是脸色却愈加不爽起来。
随着背后的门被缓缓推开，尼洛第一时间转头怒骂：“我说你能不能——”
下一刻尼洛的声音尴尬地停滞，因为他发觉进来的正是他的伙伴——曹晏。
曹晏则被吓了一大跳。他也换上了事务所统一的训练服，连金色的披肩发也收束起来，一时间反而有些像位娇羞的小女孩。他有些颤抖地问：“尼洛，怎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尼洛没好气地回应，但同时也泄气下来。“这该死的女人”
“来到这儿一年了，连来人的气息也不能判断吗？这样的废物不仅会被敌人轻易暗杀，还会误伤自己的队友。”一道不客气的女声从曹晏身后传来。曹晏战战兢兢地回头，来人也踏进了训练室内，正是吉莲。
吉莲的穿衣风格似乎发生了改变。她不再穿着那身惹眼的服装，反而规矩地换上了事务所的工作服，一时间气质大变，似乎成为了一位正经严肃的工作人员。不过她竟还戴上副小巧可爱的眼镜，与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尼洛冷哼着说：“你在这儿要是能感觉到我的气息，我让你虐我整整一个月。”
吉莲也是不爽地冷哼着，隐隐按了下手里攥着的东西。
而在其这一举动完成后，原先庞大的训练室四周平整的墙壁忽然动了起来，凸出了一块长方形的墙面，这墙面里隐约透出了蓝色的光线。
下一秒随着蓝色光线的熄灭，墙面又缓缓地嵌合回墙壁内，毫无痕迹。而尼洛曹晏二人又重新感受到了彼此的异能流动。
“不得不说还真是神奇，这儿的设备居然能限制异能。”曹晏惊叹着说道，即使见了很多次，他也依旧惊奇。
“我现在倒是感受到了，一股臭婆娘的气息。”尼洛奸笑着说道。
“看来前几天的教训你还没受够。”吉莲冷酷地回应时、抬手就要指向尼洛。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了。”曹晏连忙打圆场。“吉莲老师，您赶紧说下今天的训练内容吧。”
吉莲又是一声冷哼，这才放过了尼洛。“有一个蠢货回来之前暴露了行踪，用异能打伤了一个醉鬼，甚至还让他们跑了。”
“那又如何？”尼洛蛮不在乎地回答，“这群蠢猪阻碍了小爷回来。”
“事务所的第一条准则，便是不得暴露事务所的任意行踪。”吉莲的眼神异常冰冷，近乎要杀人般地盯着尼洛，“你这是在为我们的后勤增加工作量。”
尼洛不屑地撇过脸，却也自知理亏，气势弱了许多。
“尼洛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不好，吉莲老师您原谅他吧！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曹晏替尼洛解释着。
“最后一句话倒是可以不用加。”尼洛没好气地说。
“今天你的训练量翻倍。如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吉莲依旧臭着脸说。
尼洛也知道度，便也顺着台阶答应了。他也知道，暴露了事务所的行踪将会引致极大的麻烦。
任何人出入事务所时都必须确保不被跟踪，且在遭受拷打、暴力胁迫时，也绝不能说出事务所的位置。这便是事务所异常可怕的统治力。
“一年了，秘技一阶段都还没学会，你们也是真的饭桶。”吉莲毫不客气地训斥道，嘴硬如尼洛也不免别过眼神，的确在心里感到了羞愧。
是啊，一年了。
二人自接过卷轴、开始尝试学习并开启秘技一阶段已经整整一年，虽然尼洛有好几次差点成功，却总是卡在临门一脚。尼洛甚至几次已经唤出了那红色的异能，却总在最后关头失败。
两人的实力的确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尼洛已经达到了二级异能者的水平，甚至可以冲击准一级；而曹晏虽然等级上只有三级的水平，但是体能、异能的运用却是大幅提升，即使不依赖绝招和神器也能有一战之力了。
不过即使如此，二人依旧没能开启一阶段的秘技。
“记住，‘生死关头’便是开启一阶段的觉悟时刻。”吉莲又一次强调。
“除非你是天才，否则很难在日常的训练里实现。其实最合适的觉悟时机还是实战。然而寐椁的局势仍旧浑沌，现在让你们出去也太危险，我们只能尽量在训练里让你们掌握一阶段觉醒在即的感觉。”
然而三人心里都清楚，尼洛曹晏之所以未能开启一阶段，仍然是因为那个人。
是啊，整整一年了，他们都无从得知那人的消息。吉莲也早已得知渔村遭袭的情报，震惊之余，却也心中留着愧疚：若是她能早点想到这一点，或许还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是啊，若是迪瓦肖事务所的负责人——也就是她本人——能早点意识到，敌人也可能是了解到了他们的相关信息后，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事务所的位置，更别说学员的个人信息了。
这一点上她无疑是失职了。虽然成功打退了敌人，却没能护住事务所，更没能维护自己的学员——纪康。
纪康失联了整整一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他去了哪里。渔村自然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甚至当迪瓦肖的侦查人员翻遍了整座城市后，也没能找到纪康的踪迹。
一年后的迪瓦肖已经是一座留在历史上的城市，是经历“鬼影袭击”的城市，他们甚至怀疑纪康也是遭到袭击的受害者之一。
“鬼影袭击”，指的便是迪瓦肖市民凭空消失的诡异事件。寐椁的事务所人员调查后发现，这一诡异的事件居然仅发生在迪瓦肖。大批的市民如原地蒸发般消失，且消失时往往是大范围、毫无预警的。
更恐怖的是、事发地点没有异能使用的痕迹，这些人如同被鬼魅就此带走一般直接消逝。
事务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让所有迪瓦肖的相关人员紧急离开，来到寐椁的事务所集合，同时上层也在持续调查背后的始作俑者。然而一年来，却近乎一无所获。
也许正是这一诡谲的局面和纪康的猝然失联，让二人心中的阴翳总是挥之不去。即使一年过去了，他们仍旧会不时想到纪康。
三人再一次同时想到了此事。曹晏叹了口气，尼洛则是暗自狠狠捏紧了枪套。
“继续训练吧。”吉莲表面上毫无波动，却也在心中感到了一丝悲伤。一年了。
尼洛站定在地，手中的黑色手枪对准了前方——那儿是训练室的机器构筑的一道屏障。这儿注入了相当强的异能，若非准一级的攻击还有些难以击破。
而尼洛所训练的便是打破极限——用一阶段打出准一级别的攻击！
他屏息凝神，目光如一道锐利的尖刺锁定了一个点位。就是这儿。集中异能打穿它！尼洛的全身都被异能包覆，随着他严肃的神情、异能居然开始泛出红色的光泽。
尼洛的身体四周的红光愈发明显。而在尼洛的心中、他正不断地回想着卷轴上的图纹，幻想自己的异能像是要填满图纹的沙子一般、将异能变成图纹的模样。
随着这一过程的持续进行，他的异能也在逐渐显现出“疯狂”的颜色。
曹晏和吉莲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并不想打扰尼洛的专注。
尼洛抓住了一个契机——他自以为的最佳的释放时机——手指扣动扳机，那漆黑的子弹裹挟着浓缩的暗红色异能如要撕裂空间、刹那后便激射出去，锐利地打在了那道屏障上！
暗红色的异能霎时爆开！一段强劲的冲击波赫然向四周扩散，正面承受了攻击的屏障则是发出了刺耳的如金属刮损的声响，整个平面都出现了剧烈的裂痕，然而终究是没有碎开。
尼洛颓然地坐倒在地，终究是失败了。这屏障的伤痕其实是子弹的爆炸效果搞出来的，而他的目标却是要单凭冲击力“打穿”它，无疑是差了很远。
“如我一直强调的，要想掌握一阶段，必须经历过生死的时刻。只有在那一瞬间，你面临绝境所迸发出的惊人的领悟力和求生的欲望将会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以往费劲全力才能掌握的技巧都会水到渠成，一阶段方可觉醒。
”不过你也曾经历过濒死的体验，或许仍有机会在短时间内突破。”吉莲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刻嘲讽和打击尼洛，而是非常中肯地鼓励他。
尼洛自然是经历过。在他还没来到事务所前，他便已经是除异教通缉榜上的人了。为此他也经历过不少危机的时刻，受伤濒死的体验自然也有。
然而即使吉莲这么说了，那种深刻恐怖的体会谁又想真正地去回味呢？
所谓的“生死时刻”绝非表面说得如此容易。倘若是受了重伤、严重到了肋骨尽断、肝脏破损、四肢断裂、心脏停跳等程度，或许方可称为所谓的“生死时刻”，即“生与死仅仅就在一瞬的坚持与挣扎”。
更何况，若是尼洛回想起那样的时刻时，却又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肌肉发达、人有些天真傻气、却意外正义感十足、总是冲在最前面的傻大个。
轮到曹晏了。曹晏在心中临摹那卷轴的图纹时，甚至连红色的异能都未能显现。最终他的脸憋得通红、浑身因用力过度而颤抖后都没能成功。尼洛则开始嘲笑曹晏：“你可不要拉在裤子上。”
“五十步还好意思笑百步呢。”吉莲听到这话自然是毫不客气。尼洛也一脸憋屈窘迫地闭上了嘴。